看来,不管是否愿意,今晚她必须都得住在这间死过人的禅房里了。
暮色沉沉,残阳西坠。
一缕清风拂过,一抹乌云缓缓浮动,遮住了天边那轮如血的残阳。
小小的禅房,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小尼姑极为娴熟地将蜡台上那半根红烛点燃,脆生生地笑道:“施主不必害怕,大可安心住下。听师太们说过,风姨娘活着的时候人挺好的。我想,即便变成了鬼,估计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一听这话,苏映雪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丝丝寒意如冰凉的毒蛇般正吐着猩红的芯子顺着脚踝蜿蜒而上,似乎要一口将自己的喉咙给硬生生咬断!
即便是胆子最大的夏婆子,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竟然也泛起了些许铁青色。
“小师太快去忙您自己的事去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她紧紧地握着拳头,目光也有些飘忽不定,惶恐不安。
小尼姑微微一愣,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忙的啊!”
“你不忙,我们还忙呢!”如月阴着脸,直接将她推出门外。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夏婆子壮着胆子,勉强笑道:“姨娘快点休息吧,别听那小师太信口胡说。我和如月都在这里,您大可以安心睡一觉。”
话虽如此,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分明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划破了死一般的宁静。
如月吓的尖叫一声,直接扑到苏映雪怀中,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苏映雪也吓的面目失色,光洁的额头上赫然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难道,这世上果真有鬼不成?
不,这不科学啊!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可都是唯物主义的教育,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鬼的啊!
纵然是胆子最大的夏婆子,也浑身发抖。
她壮着胆子,用颤抖的手举着蜡台,高声喝道:“谁?快给我出来!”
昏黄的烛光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帷幔后移出。
如月看了,惊恐的眸子里赫然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吓的几乎哭出声来。
苏映雪也咬紧了嘴唇,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只觉得小小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不敢叫,生怕一张嘴,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脏就会立刻从喉咙里逃脱,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那黑影一点点从半旧的帷幔处走出,一条毛茸茸的杂毛狗赫然出现在面前!
一看是它,苏映雪又气又恨。
尚未开口,南辰逸却仿佛听到了铁马冰河的咆哮之音,正杂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苏映雪目光如炬,她一把将如月推开,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捉住南辰逸的脖子给提了起来,厉声喝道:“想吓死人吗?”
南辰逸一脸无辜状,紧张地狂吠道:“我只是想看看,一不留神把恭桶给撞倒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它是不是故意,苏映雪还是取来了绳子,将它给拴在了床腿上。
“不要,真的不要把我拴起来好吗?”看着脖子上那条长长的绳子,南辰逸气的七窍生烟,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怒火,哀求道,“我好歹也是个人,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狗啊!”
没办法,谁让自己刚才犯了错呢,哪里还有资格再发火呢?ωωω.χΙυΜЬ.Cǒm
苏映雪刚想开口,夏婆子却走了过来,愤愤地说:“真是条可恶的小狗。姨娘,干脆把它扔外面去吧。”
一听这话,南辰逸立刻呲起了狗牙,一脸愤怒地盯着她。
这婆子,可真是反了!
主子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插嘴了呢?
“夜里凉,在外面它会受凉的。”苏映雪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如月去旁边屋睡吧。”
“不不不!”如月一听,连忙摇头,“我得留下,夜里姨娘若需要茶水什么的,我好起来给您沏!况且……您一个人在这儿,或许会害怕的,至少得留个人陪着。”
看着那张吓的苍白的脸庞,苏映雪不由的笑了起来:“我晚上极少起来的,也不喝什么茶水。这里不比在家里,又没有多余的床,难道要你们打地铺不成?虽是夏天,但地还是凉的。你一小女孩可不能睡地上,日后对身体不好的。”
夏婆子听了,连忙说:“我年纪大,我打地铺吧。”
这婆子一向两面三刀,对苏映雪也未必有多忠心。只不过南家的规矩,姨娘们在外过夜,无论如何得留个人在眼前伺候的。
“那更不行了!”苏映雪摇头拒绝,“当年王妈就是受了寒气,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你们放心,有团子在这里陪我呢。如果有什么事,我叫你们一声就是了,反正你们就在旁边。”
听了这话,夏婆子也不再坚持。
毕竟,她也不想在这风姨娘过世的屋子里过夜。
谁知道一睁眼,那女人会不会化成厉鬼从窗户里飘进来呢?
“也好。”她听了,便拉着如月的手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退下,别耽误姨娘休息了。”
“可是……”如月还想坚持。
苏映雪看了,笑道:“好啦,如月,你就和夏婆子快回屋休息吧。你在这儿一惊一乍的,我倒更害怕了呢。”
一想起刚才的失态,如月不禁一脸羞愧。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夏婆子退下了。
苏映雪连忙关好木门,举起那半旧的蜡台,认真地检查着这里的布局。
这禅房虽旧,但却有着一个极大的窗户。
虽是盛夏,但山上的夜晚还是非常阴凉的,素日里一般也都不打开。
南辰逸看了,立刻明白了她想干什么。
“你要走吗?”它咬了咬牙,强忍着心痛低吠着。
苏映雪点点头,这才举着蜡台到了它身边,比湖水还要清澈的眸子在摇曳的烛光下闪闪发光。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走!”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听了这话,南辰逸的心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你不是答应过我,和我一起留下的吗?”
苏映雪蹲了下来,一脸郑重地说:“我是答应过你。可现在南家乱成一团,如果你再不尽快恢复人身,谁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模样?我想,我们不能完全指望着南辰远了,谁知道他有没有尽力去寻张天师呢?与其指望别人,倒不如我们亲自出马,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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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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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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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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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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