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如果再不替原主做点什么,就真的太对不起那个命运多舛的苏姨娘了。
坟墓前的纸钱熊熊燃烧着,照着她那张略微苍白的脸庞有些诡异。
她冷笑一声,淡淡地问:“原来我爹过世还欠下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啊。只是不知道,这一大笔钱是从哪里借的呢?”
这村子里住的都是些穷人,苏父在时,苏家还算是过的相对较好的。虽然清贫,但好歹也有几亩薄田,也不至于穷到揭不开锅。
一百两银子,估计就算把全村的银子给搜刮到一起,还不到一半呢。
表叔、表婶脸色陡然一变。
吵杂的祭奠现场,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
死一般的沉默,几乎逼仄的人透不过气来,只觉得胸口宛若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一般。
“你管从哪里借的,有钱掏出来就是了!”胖小子一边用手擦拭着鼻涕,一边没好气地说,“反正你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留那么多钱干什么,早晚得便宜了别人!倒不如现在拿出来,拉一把自家人!”
这,绝对是他们一家三口的肺腑之言!
为了多弄点好处,这一家三口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势必要将其身上所有钱财搜刮一空,就差歃血为盟,对天发誓了。
苏映雪听了,嘴角微微上扬,苍白的脸庞上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自家人?”她冷笑着,清冷的声音宛若琉璃坠地,极为动听,“原来,你们还把我当自家人啊。如果真当自家人的话,为何我进南府多年,不曾看到你们前去探望一次呢?”
表婶听了,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ωωω.χΙυΜЬ.Cǒm
“雪儿,你说这话可就没良心了!”她挤出了几滴眼泪,直接扑在坟上,扯着嗓子干嚎着,“南家是什么人家,又岂是我们这种穷人能够轻易进的吗?大哥啊,你可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我们替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好女儿啊!早知如此,当年我们就不接这烂摊子了……”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和南家的众姨娘们相比,还是逊色了许多。嚎了大半天,眼泪也没挤出几滴,感情也不够到位。
这种时候,似乎应该请林玉柔出场,好好示范一下。
南辰逸看了,表示连狗都极为鄙夷。
只不过,它没心情。
在简单吐槽了几句之话,目光便移到了苏映雪身上。
它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
更不知道,临行前是否会和自己做个简单的告别呢?
或许,还是不说什么比较好。
一旦她开口,它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否会止的住,会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破坏她逃跑的计划。
表叔见状,一把上前将那胖女人拉了起来,装模作样地骂道:“有没有点出息?不过是区区一百两银子,我们慢慢还就是,为什么要告诉雪儿?她在南家的日子,也未必好过,我们怎么可以再让她为这些琐事担心呢?”
“可她怀疑我们骗她钱财呢!”胖女人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悲恸欲绝,“天地良心啊!当年我跑遍整个村子,甚至连娘家人都求到了,这才勉强凑到钱替表哥下葬……”
“那有借据吗?”苏映雪淡淡地问。
表叔一家原本连夜写几张假的借据,可转念一想,南家又不是寻常人家,万一被发现是假的就糟糕了,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借据没用,不过债主倒有。”表婶一边拭着泪,一边说,“水月庵的静慈师太是我远房的姑妈,当年便是在她那里借的烧埋银子。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水月庵走一趟!”
“静慈师太?”夏婆子听了,不禁微微一愣。
苏映雪见状,问:“你认识?”
夏婆子连忙弯腰回答:“静慈师太原本是二老爷亲娘风姨娘的贴身丫头。后来风姨娘在水月庵待产,怎知却难产而亡。师太自觉愧对主了,便削了头发,在庵里做了尼姑。”
一听到风姨娘的名字,南辰逸心中就愧意丛生。
它甚至觉得,那假货如今祸乱后宅,或许就是老天爷对自己母亲残忍恶毒的报应!
“姑妈是风姨娘的丫头,手里自然有些积蓄了!”表婶见状,气底越发的足了起来,“当年的钱,可都是找她借的!既然你们不相信,那么我就陪你们上一趟山,以证清白!”
水月庵在这里不远的山上,要去并不难。
最为重要的是,那里道路复杂,如果趁机逃跑的话,相对较为容易。
苏映雪想了想,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要去水月庵走一趟,看看我这位老债主!”
听了这话,表叔一家三口对视一眼,却没有说话。
于是,马车“吱呀、吱呀”地向山上行驶。
苏映雪坐在车上,虽然有些颠簸,倒也不累。
只是可怜了表叔一家三口。他们跟在马车后面,累的满头大汗,恨不能直接瘫坐在原地,好好休息一会儿。
南辰逸蜷缩在苏映雪腿边,却见她突然掀开了悬在车窗上的撒花软帘,将手伸了出去。
它一惊,唯恐她突然跳车逃跑。
还好,她很快便将手收了回来,目光依旧平静的很,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终于,一座庙宇赫然出现在面前。
水月庵是南家资助的一处尼姑庵,一些罪过极重的女眷,都被发配到这里。想当初,赵姨娘也曾想将苏映雪关押在此。
毒辣辣的太阳高高地悬在蔚蓝色的天空上,天色澄静的如一方没有一丝丝瑕疵的玉璧,只映的人自惭形秽。
得知苏映雪一行人的目的,住持便命一小尼姑引着众人来到了后院的禅房。
当然,表叔在庵门外便止步了。
尼姑庵,根本不可能欢迎任何男性光临。
推开半旧的木门,只觉得一股夹杂着陈旧气息的灰尘扑鼻而来。
禅房当中,摆放着一尊斑驳的佛像,只见一上了年纪的尼姑正跪在佛前的蒲团上,面无表情地捻动着手中的数珠。
二十多年了,自从风姨娘死后,她就没有再踏出过水月庵半步,将自己如花的青春硬生生的给藏在了阴暗的角落,任其凋零。
光阴似水,匆匆而过。
她,如同这里的一桌一椅般,身上都沾染了尘埃苍旧的气息。
“姑妈!”表婶一进门,便立刻高声唤道。
老尼捻着数珠的手微微一动,并没有理会,又继续捻着。
“姑妈,是我啊!”表婶见状,连忙上前拽着她的衣袖,“您快告诉她们,当年是您借钱给我给苏先生办的葬礼的!”
任凭她如何推搡,静慈师太却都无任何反应。
这时,站在门外的一尼姑道:“施主请安静些,师太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一听这话,苏映雪立刻明白,那表婶为何让自己来这里了。
一个二十多年不曾开口说话的人,恐怕早已丧失了说话的功能。让这样的人当债主,可真是最佳人选,反正也问不出任何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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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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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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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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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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