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底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进货的日子越来越近,而那真印章至今下落不明,再加上那假货最近又闹腾的很,这让她寝食难安。
她捏紧了手中的丝帕,指尖褪成一片寒冰之白,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让人望而生畏。
连久经沙场的南辰逸看了,心都不由的微微一颤。
这女人,哪里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活菩萨,分明就是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噬血恶魔!眼角发梢,皆透着浓浓的杀气!
突然,只觉得身边某个小小的身体一僵,转眼看去,却见小白早已经吓的面目失色,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这小狗,通身虽有林玉柔之风,却无其之胆魄!
一看到原夫人,假南辰逸仿佛狗见了主人似的,腰杆也立刻挺的笔直,宛若佛堂那株笔直挺拔的梧桐树。
“我何曾让他们来的!”他连忙上前,忿忿地说,“今年夏日格外的长,别说还有一个月,哪怕再拖半个月也来的及。”
戴了张人皮面具,即便容貌和真正的南辰逸酷似,可气度却相差甚远。
听了这话,站在他身后那掌柜笑道:“老爷此言差矣。今年夏日确实是格外长,但与此同时,江南阴雨绵绵,水路极为难走。若走旱路,更是要多费时日……”
“即便如此,那也用不着约着一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造反呢。”原夫人阴着脸,笑容宛若鬼魅般阴森恐怖,“不过也是,这种事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没想到,走了一个钱掌柜,竟然还要不怕死的往前冲!”
“如果觉得去乌家庄日子太过滋润的话,那么我也不介意去找几个人伢子。虽说南家一向只有买人并无卖人之说,但若奴大欺主,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众掌柜一听,脸色微微一变。
一直站在假南辰逸身后那掌柜听了,微微一笑,缓缓跪了下来:“太太息怒。如果要发卖的话,只需要老爷一句话便是。”
言外之间,原夫人并无权发卖他们这群功高盖主的掌柜们。
“这么听我的话,为何让你们回去等信儿却还在这里磨蹭?”假南辰逸英眉一挑,一脸鄙夷地冷笑着。
话己至此,众掌柜们似乎不得不离开了。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前来试探,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如今见假南辰逸和原夫人的表现,心中早已经有数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印章丢失,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虽然众掌柜们听命于自己,但其中不乏有几个心居叵测的小人。万一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弄不好会惹出什么乱子。
南辰逸目光一沉,突然转身向存菊院跑去。
小白一惊,连忙在身后吠道:“你去哪儿?等等我!”
南辰逸对它本就不屑一顾,又如何会去理它?
它拼命地倒饬着四条小短腿,如一只圆圆的皮球般飞也似的向前滚去。
众掌柜们目的已经达成,他们也踱着小四方步缓缓向后面的角门走去。
虽然个个手握大权,掌管着一家店铺,但他们的身份依旧是南家的家奴,根本没有从正门走的资格。
他们并不说话,只是相互使着眼色,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终于,一个新上任的掌柜沉不住气了,低声问:“其实大老爷把用印章调用钱财的规矩废了便是,他为什么却还在尽力遮掩呢?”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掌柜听了,不禁冷笑道:“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他还用的着如此紧张吗?你当真以为,这印章不过仅仅是个可以调动钱财的死物件吗?这印章是当年南家老祖宗留下的,只有南家的当家人才能拥有,也是证明其继承家业合法性的唯一凭证。没了它,将来不管是哪位少爷继承了家业,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听了这长篇大论,新来的小掌柜还是一脸茫然。
他不懂,可其他人却都懂,那枚印章对整个南家的重要性。
“对了,你们不觉得老爷最近有些奇怪吗?”那白发老掌柜没有再理会那小掌柜,而是对身边一瘦子说,“以前的大老爷,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可最近怎么处处受制于一女人呢?”ωωω.χΙυΜЬ.Cǒm
众人听了,也都略有疑惑,心生不满。
南家,如今已被逼到了悬崖边缘。
若这群掌柜们存了什么异心,恐怕真的是岌岌可危,大厦将倾。
刚准备绕过假山到后面角门时,却听山后传来一阵女人的说话声。
众掌柜略一迟疑,不禁停下了脚步。
抬眼望去,只见假山周围翠竹林立,郁郁葱葱,只能隐隐看到竹林里有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却看不清楚其面容。
那女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老爷吩咐了,一路盯着那群掌柜的。自从钱掌柜一事,老爷觉得这些掌柜们大多数还是可靠的,但其中难免混杂了些许居心叵测之人,所以特意设了此局。你可得给盯紧了他们的一言一行,随时向老爷汇报!”
“是!”一个有些沙哑诡异的声音低声答道。
众掌柜一听,脸色陡然一变。
豆大的汗珠,从皱纹纵横的额头竞相滚落,一滴滴落在了滚烫的地面上,转眼消失不见。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个局!
难怪,那么重要的印章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翼而飞呢?南辰逸又如何会如此窝囊,事事躲在一女人身后呢?
对方已经挖好了陷阱,正等着他们这群笨蛋往里面跳呢!
对,一定是这样!
昨天晚上传话的那个人,不过是个愚蠢之极的笨蛋,被那老狐狸给利用了罢了!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加快了脚步,匆匆向角门走去。
透过修长竹叶的缝隙,苏映雪见众人已经离去,这才转身对如月说:“今天的事,一定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一听此话,如月只觉得激动万分。
显然,苏姨娘是将自己当成自己人了,所以才会让自己配合着做如此机密之事。当然,她也没看出这事有多重要。但既然主子发话了,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奴才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半字!”她连忙指天发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苏映雪一听,连忙笑着拉着她的手:“青天白日的,没事发什么毒誓?不过说真的,你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还真好听,任凭谁也听不出来是你的声音。”
得到主子赞赏,如月羞红了脸,不由的垂下了头,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那只杂毛狗身上。
只见南辰逸正傲然站在布满青苔的青石小径上,两只小眼睛灼灼有神,正死死地盯着林外。
“这狗,怎么看起来颇有几分主子的气度,竟然比人还要精神几分?”她黛眉微蹙,不禁胡思乱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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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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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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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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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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