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家所有人眼里,苏映雪可是公认的软柿子,谁都想动手捏一捏。更何况眼线一事,在存菊院可是半公开的状态。这女人理应早有察觉,可也没见她动过怒啊!
“姨娘,刚才我没听清楚,您说什么?”她歪着脑袋,一副怀疑的神色。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一定是听错了。
这个软柿子,又怎么敢动原夫人派来的人呢?
难道,她忘记了那天晚上的大板子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的腰杆不由的又挺直了三分,宛若一株挺拔俊秀的青松,任凭狂风暴雪也无法将其一身傲骨给彻底摧残。
看着小丫头那笔直的腰杆,苏映雪红唇微勾,娇俏的脸庞上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不过是微风掠过湖面一般。
她冷笑一声,扭头冲夏婆子笑道:“麻烦你告诉她,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夏婆子脸色极为难看,阴的几乎能拧的出几瓢水来。
她自然知道,苏映雪此举何意。
这,分明是想给所有人一个警示,尤其是自己!
毕竟,自己才是这群人中管事的。
自己虽有原夫人做靠山,可这苏姨娘最近颇得南辰逸欢心。万一真的得罪了,到时候受苦的唯有自己!
夏婆子咬碎了一口黄灿灿的大牙,唇边溢出一缕阴冷的声音,冲那小丫头厉声喝道:“小小年纪,耳朵怎么聋了?姨娘命你去梨香院洗夜壶,还不马上滚过去!”
小丫头脸色陡然一变,匆忙跪倒在地,鸡啄米似的磕着头:“姨娘开恩!奴才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姨娘,还望姨娘看在奴才是太太拔过来的份上,饶奴才一次!”
显然,她想用原夫人来压苏映雪。
南辰逸不禁有些好奇,那小女人又会如何应付眼前的情景。以现在的形势,即便再恨佛堂那女人,也不便公然翻脸。
苏映雪却笑的一脸纯真,人畜无害,宛若天地初开时那一点梨花白,不惹半分尘埃。
她推着那辆不伦不类的自行车,笑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南家人口众多,梨香院的活都交给陈妈一个人,确实有些太多了。我见你这人老实勤快,所以特拔你过去帮几天忙。”
说是帮几天忙,可笨蛋都知道,一旦进了梨香院,想要再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可不是赵姨娘和苏映雪,毕竟人家还有着姨娘的身份。
“那……那奴才先去回了太太,再去梨香院也不迟。”小丫头不死心,依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的头可真铁,即便洪水袭来,也死死抱紧原夫人的大粗腿誓不松手。
她握紧了瘦弱的拳头,力道之大到竟然连指节都泛起青白之色,仿佛要紧紧握住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又似和谁有某种深仇大恨,要硬生生将对方挫骨扬灰。
苏映雪冷冷一笑:“不必了,日后我自然会告诉太太的。再说了,如今太太把后宅的一应琐事都交给了我,这点事情我还是做的主的。”
“我知道,梨香院的活有些辛苦,许多人都不愿意去。如果派外人去,难免会有人说我们存菊院仗势欺人。所以思来想去,倒不如我们自己人委屈点。你先去做几天,如果院里再有合适的人,我自然会换你回来的。”
众人一听,脸色皆变。
显然,若再继续通风报信,洗夜壶这“美差”有可能落到任何人头上。可偏偏原夫人又给了这苏姨娘协理家务之权,即便是佛堂那女人也不便再说什么!
苏映雪嘴角含笑,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清澈的声音里暗藏着几分警告:“还有件事我想更正一下。虽说诸位是太太派过来的,可如今太太已经把你们拔到了存菊院,你们就是存菊院的人了。若有人觉得自己还是太太的人,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么大可以立刻回去。”
夏婆子脸色一变,立刻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说:“既然老奴来了存菊院,必定尽心尽力照顾姨娘。”
一见她跪下,众丫头婆子也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虽然都不把这姨娘娘给放在眼里,可一旦真被逐回原夫人处,结果她们非常清楚。那个吃斋念佛的女人,做起事来却心狠手辣,不留半分余地。
阳光是如此的毒辣,可她们每一个人的后背却冒着嗖嗖的寒气,宛若置身于寒冰地狱,冷的无处可逃。
见效果已经达到,苏映雪便笑道:“大热天的,别都跪在这里。行了,快回屋休息去吧。万一中暑,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听了,却依旧跪在原地。
不是不想离去,而是两腿却没任何力气。琇書網
她们不发一言,唯有那个小丫头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泪雨滂沱。
苏映雪并没有理会,只是将那宝贝自行车推进了屋里。
南辰逸见状,立刻欢快地摇着尾巴跟了进去。
听着窗外小丫头嚎丧般的哭声,南辰逸汪汪叫着:“你觉得那些人会因此害怕吗?”
“害怕不害怕我不知道,但至少会收敛一些。”苏映雪将宝贝自行车停在了厅里,用一条干净的毛巾认真地擦拭着,“说真的,我早就受不了这些人了。每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公然去打小报告,都不知道回避一下,把我当笨蛋?不敲打一下,她们早晚得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南辰逸笑道:“我猜,你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敲打一下她们吧?”
苏映雪听了,不禁笑了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这群人公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通风报信,若我没任何举动,佛堂那位必定起疑。如此一来,她倒能放心。”
听了这话,南辰逸赞许地点点头。
果然,在得到苏映雪处置那小丫头一事之后,正处于和假南辰逸交战状态的原夫人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只是可怜了那小丫头,花朵一般的年纪,便整天和马桶、夜壶为伴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陈妈!
身为梨香院元老,她免不了对新来的各种打压,折磨的那小丫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色如水。
一缕清风拂过,湖水碎裂,摇碎一池月光。
夜,静的很。
南辰逸清楚地知道,这静不过是一戳即破的假相。只需要一点药引,整个南家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正在胡思乱想,一抹人影如鬼魅般从眼前掠过。
它一惊,立刻警惕地瞪大了灼灼狗眼,迅速追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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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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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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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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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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