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实在不想再提及原夫人和假南辰逸那点肮脏的事。
即便不爱,可每次看到他们俩人站在一起时的模样,头就痛的厉害,那颗小小的心脏几乎立刻就要破裂。
愤怒,悲哀,恶心,无奈。
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心头到底是何滋味。
见它目光黯淡,苏映雪娇俏的脸上掠过一抹乌云,心情也郁闷不己,先前捡金元宝的劲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知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情绪仿佛在冥冥之中紧紧系在了一起。只要其中一个心情抑郁,另外一个也立刻闷闷不乐。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这时,如月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掠开悬挂着的湘妃帘,笑盈盈地探进了脑袋:“姨娘,夏婆子来了。”
苏映雪一听,连忙唤她进来。
话音未落,便见夏婆子提着一只崭新的大篮子走了进来。
她呲着黄灿灿的大牙,笑道:“姨娘,这是您要的篮子。我怕外面采办们买的不好,便自己给编了一个。”
苏映雪看了,连忙站起接了过来,不禁连连赞叹:“好漂亮,想不到你的手这么巧!”
南辰逸抬眼看去,只见那篮子是用柳条编织而成,极为精巧,朴而不拙,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
自从王妈离开后,夏婆子原以为自己能够取而代之,可不曾想到却被如月给抢了先机,这让她心中难免有些忿然,二人之间顿生嫌隙。
不过,她们名义上都是原夫人的人,所以表面上也不至于闹的太僵。
“姨娘过奖了。”夏婆子笑的花枝乱颤,满是褶皱的老脸宛若一朵被秋霜摧残过的野花般悄然怒放。
如月听了,嫣然一笑:“夏婆子的手可最巧不过了。当年在太太屋里,所有的络子啊什么的,都是她一手打的呢。什么一柱香啊、朝天凳啊,象眼块的,反正她会的种类我数都数不过来。”
她数不过来,可苏映雪连听都没听过这些。
不过,眼前这篮子倒真是不错。
又结实,又雅致。
低头嗅去,隐隐还夹杂着一股柳条特有的清香。
她立刻将篮子放在桌上,直接把南辰逸抱了进去,大小正合适。
“太棒了!”苏映雪看了,连声赞叹,“如月,拿一吊钱给夏婆子,让她去打点酒喝。”
夏婆子酷爱喝酒,在南家人人皆知。
一听这话,那张蜡黄的老脸上泛起一抹干巴巴的笑容,浑浊的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的神色。
虽是奴才,资格也颇老,但她等级却不高,一个月的份例也不过一吊钱。可由于暗中傍上了林玉柔,陈妈出手又极为阔绰,所以近来胃口大的很,根本没把那区区一吊钱给放在眼里。
这倒不是苏映雪小气,存菊院的份例就那么一点,哪里能够和墨荷院相提并论呢?
那院里,连用的夜壶都极为讲究,价值不菲。
想当年,南辰逸可没少给那女人钱物。
夏婆子干巴巴地笑了笑,微微摇头:“能为姨娘做点事,是老奴的荣幸,又哪里值得姨娘破费呢?”
看着如月取来的那一串锈迹斑斑的钱币,她觉得甚至都不值得自己伸一下手。与此同时,她也迅速做出判断,还是投靠墨荷院比较好。
这苏姨娘人虽好,可是一个字,穷。
两个字,太穷!
三个字,非常穷!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苏映雪笑道:“这篮子编的这么精美,想必你老人家也费了不少功夫,手肯定都不知道累成什么样了呢。喝点酒,活活血,再好好休息上几天。如果你老人家如此见外的话,那么以后我再也不敢麻烦你了呢。”
话己至此,夏婆子再不收就觉得就是自己瞧不起她了。
其实心里,明明就是瞧不起。
在南家,哪里有出手这么小气的主子呢?
无奈之下,她决定还是给这苏姨娘一个面子,一脸不情愿的将钱接了过来。
她懒洋洋地道了谢,这才无精打采地走了出去。
“夏婆子人真好。”苏映雪看了,连声赞叹道,“看看她,有多不想要这赏钱。可我哪能让她一老人家白白做了这么多呢?“
南辰逸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傻。
连它这条狗都看出来了,那婆子是胃口大,看不上这发霉的一吊钱。
如月却一脸疑惑。
她并不知道夏婆子还有额外收入,在她眼里,一吊钱已经很多了,可为什么自己从夏婆子眼底看到了满满的不屑呢?
苏映雪并没有留意,只是迅速替南辰逸铺好了篮子。
新篮子软软的,极为舒适,可以随意翻身,做各种姿势。
当然,再舒适它也不喜欢。
如果能像以前那样,可以和她同床共枕,那简直比睡什么名贵大床都要幸福!
“从今天开始,你就真的得到外面睡了。”苏映雪一脸认真地看着它,极为郑重地说,“你长大了,必须得分房了。”
一听这话,南辰逸小小的心脏骤然一紧。
以前,也曾被她赶出去过一次。可自从受伤之后,她便不计前嫌,还是将自己接进了寝室,悉心照顾。
原以为,至少在她离开之前,自己还是可以和她共处一室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要将自己赶走!
“我还没长大啊!”南辰逸连忙摇头,有些慌乱地看着自己那胖嘟嘟的身子,可怜兮兮地说,“你看看这小身体,一只野猫足以将我从篮子里给拖走呢。”
苏映雪脸一沉,面无表情地说:“你那么胖,十只猫能把你给抬动就不错了。”
南辰逸听了,不禁一头黑线。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吃那么多了,结果撑成了个土肥圆,连和佳人共处一室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管它是否愿意,苏映雪还是将它和竹篮一起放到了大厅的屏风后。www.xiumb.com
月上中天,微风徐徐。
皎洁的月光,仿佛在筛子里过滤了无数次,洁净的让人自惭形秽。
南辰逸蜷缩在崭新的篮子里,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苏映雪的赌约赢了,那假货必定会履行约定,让她走出南家大门,去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上坟。
她,无疑就是一只金丝雀。
一旦离开牢宠,恐怕再也飞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只觉得心痛的厉害,连浑身每一根狗毛都在隐隐作痛。
它,真的舍不得!
南辰逸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篮子里爬出,踏着洁净的青石地砖,蹑手蹑脚地向里屋走去。
夜己深,苏映雪早已经进入梦乡,整个世界安静的很,唯有数只蛐蛐在夜色中低声弹唱着。
清凉的月光柔柔地洒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娇艳的红唇宛若新从枝头摘下的樱桃,看上去极为诱人。
一咬牙,它壮着胆子,吃力地爬上了那张小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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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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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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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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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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