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出入南家的大夫们,每次来都不用付诊金的,也就是年底一次性送点礼并结清。
但张太医不一样,他不是那些大夫,每次来都单独付钱。当然,南辰逸结识他数年来,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以他的地位,并不是区区一商贾能够轻易请的动的。
假南逸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张太医这里,貌似不能轻易得罪。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日后用不上他。
可再看看眼前的美人儿,心中越发的烦躁不安了。
“真烦人,这点小事自己都做不了主?”他沉着脸,不耐烦地说。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不得不转身,径直向佛堂走去。
刚走没几步,假南辰逸突然转身,冷笑着向苏映雪看去:“苏姨娘今晚可以好好陪王妈了,有什么体己话都可以说个够了。“
苏映雪脸色煞白,半晌不语,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不语,假南辰逸冷笑一声,傲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向佛堂走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苏映雪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落了下来。
今晚算是逃脱了,可以后呢?
王妈看了,不禁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而其他两个婆子看了,却相视一笑。
原夫人曾暗中叮嘱过,无论如何不能让苏映雪侍寝。本来还在担心如何把这事搅黄呢,不过现在见她如此不情愿,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姨娘,快进屋吧。”如月嫣然一笑,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天太晚了,您也该休息了。”
苏映雪听了,这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她拉着王妈的手,故作轻松地笑道:“如月说的对,都快进屋吧。”
众人听了,这才缓缓进去。
夜己深,众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存菊院,却依旧红烛高照。
昏黄的烛光下,苏映雪在替王妈打点行囊。
她虽然穷,但自从回到存菊院之后,该有的份例还是差不多都有的。更何况,那假货为讨她欢心,也送了不少东西。
“王妈,你腿不好,怕冷,我就缝了副护膝给你。”她一边说着,将一副崭新的护膝放进一条玉色的袱中,”我手笨,如果不嫌弃的话,日后冷的时候就戴上。当然,张太医家境好,或许你去了之后,就用不上这些东西了。”
南辰逸则趴在竹篮中,眯着狗眼,漫不经心地提着她们的谈话。
“我一定会用的,姨娘。”王妈眼睛红红的,浑浊的泪水在眼底隐隐打转儿,哽咽地说,“我要走了,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这可怎么办呢?那些女人,还不得欺负死你?”
“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可是我真的要说。你的未来,全系在大老爷身上。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再不喜欢,他也是你的男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ωωω.χΙυΜЬ.Cǒm
苏映雪淡淡一笑,继续打点行囊:“王妈,你也知道太太那人的秉性。如果我想安安稳稳在这过日子的话,最好和大老爷保持距离。不过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团子吗,还有它陪着我呢!”
听了这话,南辰逸不由的挺了挺胸膛,看上去憨态可掬,特招人喜欢。
王妈看了它一眼,突然觉得这条小杂毛狗似乎也没以前那么招人厌烦了:“因为这小畜生,你吃了多少苦啊。”
一听又叫自己畜生,南辰逸立刻呲起了米粒般的小奶牙。
“又呲牙!”王妈恶狠狠地盯了它一眼。
苏映雪看了,立刻笑道:“好啦,团子!王妈马上就要离开了,你对她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
看在张太医的面子上,南辰逸觉得好狗不计老人过,便将狗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她一眼。
王妈看了,又气又笑:“你还别说,这小畜生还真聪明,竟然听的懂人话!难怪当初三位少爷为了抢它,打的头破血流呢。”
一听三个儿子,南辰逸立刻想起了正事。
它迅速抬起头,冲苏映雪汪汪叫了几声。
即便王妈在此,它也不用避讳。反正除了苏映雪,其他人根本就听不懂自己的话。
苏映雪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快说啊!”南辰逸见她不语,连忙催促道。
苏映雪装做没听到,继续打点行囊,并将这段时间存的几两银子一并都交给了王妈。
“别这样,你好歹也得留点银子防身啊!”王妈看了,立刻拒绝,“我到了二狗家,他定然不会亏待我的。”
苏映雪笑道:“我在这里有钱也没地儿花,还不如给你呢。再说了,去了张家,你这当姑奶奶的见了小辈,还不得给点见面礼?”
听了这话,王妈也没有再推辞。
她目光黯淡,长叹一声:“说起小辈,我真的惦记在乌家庄的亲人。二狗说他和太太提过,说想替他们赎身,可太太却拒绝了,只能放我一个。姨娘若有机会,可否在老爷面前替他们说句话,能让我们一家团圆呢?”
原夫人的想法南辰逸又岂会不知。
那女人,分明想用王妈的家人来牵制住她。牵制住了她,无疑就等于控制了张太医。
只不过,这意图太过卑劣。弄不好,会事得其反,激怒那位脾气怪戾的老太医。
苏映雪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假货心中分量如何,却也不忍拒绝,只能笑道:“放心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提的。”
王妈点点头,劝道:“只不过,以后在老爷面前不能再使小性子了。我知道你在顾忌太太,可姨娘你得记住一句话,这个家姓南!”
“如果你真的能完全掌握住老爷的心,太太又算什么?当年的林姨娘,那可是完全凌驾于太太之上的。只不过……”她眉头一皱,一脸疑惑地说,“只不过最近有些奇怪,虽然老爷依旧常去墨荷院过夜,但对她的宠爱似乎不如以前了。”
当然奇怪了,因为去过夜的并不是真正的南辰逸。
“好啦,你老人家马上就要去享清福了,还想这些烦心事干什么。”苏映雪又往包袱中塞了一只嵌珠累丝虾须镯,这才将包袱收拾好,”再说了,林姨娘不如以前受宠,我岂不是更有机会了?”
听了这话,王妈点点头。
“好了,快睡吧。”苏映雪笑着将包袱替她送到了东耳房,“明天一早,你老人家还得上路呢。万一精神不好,哪有力气坐那么远的马车?”
一想想明天,王妈蜡黄的老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苦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点眉目了。
当然,如果能将乌家庄的亲人一并带上那就更好不过了。
终于待王妈睡下,苏映雪这才回到寝室。
“刚才为什么不听我的?”南辰逸阴着脸,冷冷地问。
苏映雪瞟了它一眼,冷笑道:“听你的,把赵姨娘放出来?上次大少爷的事我可记忆犹新呢。”
一提起上次的事,南辰逸不由的心中一紧。
只不过,如果不放出赵姨娘,那原、李二人岂不闹个天翻地覆?
更为恐怖的是,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林玉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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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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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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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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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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