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面对面坐着,更是如芒在背,浑身极不自在。
他咬咬牙,勉强笑着对众人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家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乐一乐了。今晚正好人也齐全,不如趁此赏月听曲,岂不乐哉?”
他一边笑着,一边向苏映雪看去。
几日未见,早己思念如潮。
即便明月阁内美女如云,可心上人依旧是那么特别。不施粉黛,宛若一朵未被风尘浸染过的梨花,低调却又不失美丽。
有酒,有曲,有美人,他就不信那个自称千杯不倒的张太医不会醉!
林玉柔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嘴角泛起一抹鄙夷的笑容。
她不喜欢这假货,可却极在意他那双眼!
自己这绝世美貌,这身出尘脱俗的气质,又岂会败在区区一洗夜壶的姨娘手下?
她,不喜欢这种挫败感。
即便不喜欢,她也要做那假货眼中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子!
“老爷说的极是。既然如此,不如我替大家弹奏一曲,以助雅兴。”她一边微笑着,一边站了起来,随手从乐伎手中取出一柄琵琶。
林玉柔乃富家千金出身,本就聪慧异常,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
素手拔弄琴弦,只觉得琴声清脆如琉璃坠地,急切处如雨打芭蕉,舒缓处又似绵绵细雨,激烈处更是如金戈铁马,听的人们心神俱往。
张太医更是连连点头赞叹,即便无人劝酒,也开始自斟自饮:“自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听了他的赞叹,林玉柔更是一脸得意。
她要让那假货好好看看,到底是自己这富家千金有品位,还是那个只会洗夜壶的女人更胜一筹。
原夫人沉着脸,眼底透着浓浓的鄙夷。
对于这个狐媚的女人,她厌恶的很,也警惕的很。
虽然如今那假货一心扑在了苏映雪身上,但不得不承认,林玉柔实在是太出众了,她不敢保证,南辰远的心不会被林玉柔给勾走。
当初,南辰逸不就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吗?
抬眼向假南辰逸看去,只见他听的极为入迷,原夫人心中的怒火就越发的浓烈了。
一曲毕,众人皆拍手称赞。
见原夫人脸色不好,李姨娘会意。
她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柔美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嘲讽:“林姐姐的琵琶果然是一绝,分明把乐伎给比下去了呢。“
自从被原夫人握住把柄之后,她便兢兢业业,一心替那女人冲锋陷阵。
没办法,小命要紧。
一听这贱婢竟然把自己和乐伎相提并论,林玉柔脸色一变。
她黛眉一挑,咯咯地笑道:“妹妹过奖了。今晚老爷难得高兴,要不妹妹也来一曲?”
本想剑指苏映雪,可这姓李的不知死活非得往上凑,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李姨娘是家生子,显然不可能受过林玉柔那么好的教育。虽说也稍懂一点古琴,但在林玉柔面前,分明讨不了半分便宜。
她轻摇团扇,笑盈盈地说:“我又不是乐伎,哪里会这些呢。”
见她口口声声都是“乐伎”,林玉柔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张俏生生的脸庞顿时乌云密布。
“我确实忘了,以妹妹幼时的家境,自然不可能学这些的,不会也正常。”她冷笑着,字字如针,恶狠狠地刺向李姨娘的痛处。
果然,李姨娘身体一僵,顿时变了脸色。
对于出身,她并不像赵姨娘那么避讳,反正这也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只不过,这女人竟然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的身世拿出来做文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她深吸一口气,反唇相讥:“是啊,我是家生子,自然不可能学过这些了,哪里能和沈家的当家主母相提并论呢。”
一听这话,林玉柔勃然大怒,七窍生烟。
不得不说,李姨娘的战斗力还是蛮强的。即便是林玉柔,竟然也占不了半分便宜。
看着昔日自己的两个女人在这里斗来斗去,南辰逸心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它不再愤怒,不再悲伤,只是像个局外人一眼冷眼看着这对小丑在这唱戏。
“行了,一凑到一起就闹,闹什么啊!”假南辰逸目光一冷,厉声喝道,“都散了吧,一看到你们就心烦!”
明知自己是假,可自从和这两个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后,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她们的男人。
苏映雪虽好,可毕竟只能看不能吃。
和原夫人在一起,争吵的时候多过琴瑟和鸣。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着自己的生理需求,更何况这两个女人的容貌也都是一等一的。m.xiumb.com
原夫人一听,急的连忙用脚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真正的南辰逸,又岂会如此?
假南辰逸这才回过神来,额头上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脸警惕地向张太医看去。
张太医酒量虽好,但由于近来身体太差,再加上那美酒又极烈,早己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地趴在了桌边。
假南辰逸看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由的和原夫人相视一笑。
王妈急的满头大汗,想扶弟弟回屋。
可怎奈年老体衰,自己连路都走不利索呢,又如何能扶的住别人?
假南辰逸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的灿烂:“来人,将张太医送回屋!”
如今,这柄大斧终于可以移开了,这让他心情极爽。
两个小厮将张太医扶到了一顶软轿上,迅速抬下山去。
王妈虽有心照看,可怎奈今晚恐怕是在南家最后一夜,她还是想留在存菊院陪陪苏映雪。
一场盛宴,就如此草草结束。
对于这种场合,苏映雪并不喜欢。
一听散席,她便抱着南辰逸,和王妈等一起下山。
虽说身上的绷带已经取下,但南辰逸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对于下山这种高强度的运动,那柔弱的小身子骨儿还是有些吃不消。
它小小的身体紧紧窝在苏映雪怀里,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踏着洁净的台阶,众人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突然,一个丫头从身后冲了过来,重重地撞到了她的后背上。
苏映雪没有防备,她尖叫一声,身体径直向前倾斜。
南辰逸魂飞魄散,小心肝脾肺肾也吓的顿时移位。
如果从这陡峭的台阶上滚下去,苏映雪不摔骨折才怪呢!
极度的惊恐中,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路边冲出,紧紧将苏映雪抱在了怀中。
那人的力气极大,抱的又极紧,南辰逸夹在二人身体当中,只觉得自己硬生生被挤成了肉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它不明白,抱就抱呗,为何用这么大力气?
挣扎中,只觉得自己的头撞到一软呼呼的东西。再一用力,狗脑袋竟然直接陷了进去。
“那是什么?”它警惕地瞪大了眼睛,小心脏吓的狂跳不己。
难道,自己这一撞,将那人的肋骨给撞断了不成?
自己虽然也算是练家子,可绝对没练过铁头功啊!
“姨娘,您没事吧!”
在听到王妈那焦急的声音后,那人才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借着如水的月光,南辰逸清楚地看到一张脸,竟然是久违的陈妈!
陈妈正站在下面的一层台阶上,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丝感情,眼底却激流暗涌,仿佛暗藏着某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更为骇人的是,她的胸口似乎有些异样,仿佛陷下去了一点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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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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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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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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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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