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实在无法理解大魏人的思维。
即便重男轻女,好歹是骨肉至亲。难道,他们会对自己亲人的惨死置之不理?
南辰逸冷笑一声,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吉祥的家人也在大宅做事,她娘更是负责浆洗的管家婆子。后来那家人实在是太不堪,干了不少仗势欺人的事,我便将他们打发到郊外的庄子去了。”
“后来,他们隔三差五便找吉祥,想再回来。我不允,他们便恼羞成怒,迁怒于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从那以后,吉祥也不大和他们来往了。”
它的声音并不高,可却字字如针,深深地刺痛了苏映雪的心。
原来,那也是个极为可怜的女孩。
她无依无靠,要想在这吃人的后宅生存,似乎也唯有找个强大的靠山了。所以,她才拼命地四处择主,做棵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看着她眼底的不忍,南辰逸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善,可这事千万别多管。万一再惹恼了佛堂那位,以后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放心吧,等日后我恢复人身,一定会厚葬她的。”
好歹也是自己的通房丫头,可一想到那比桃花还要娇艳的容颜很快就要化为一抔黄土时,心中便酸酸的。
苏映雪微微点头:“也好。今天一天你都闷在屋里,趁着现在凉爽些,我抱你出去透透风吧。”
一整天,南辰逸都将自己封闭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大脑,乱成一团。
千头万绪,却根本无法理清。
它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
不知道,明天后宅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或许,出去透透气也好。
苏映雪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篮子里,提着便到了院中。
残阳西沉,流金般的阳光柔柔的洒在青瓦上,宛若层层金波微微荡漾。
几个丫头婆子正在院内乘凉,一见她出来,便笑着迎了上去:“姨娘,我给您搬藤椅去!”
自从见那假货对她关怀备至后,存菊院的丫头婆子们立刻换了副嘴脸,笑容比秋日里的鲜花还要灿烂。
只不过,她们虽然在笑,但眼底透着的丝丝不屑和恨意却是无法掩饰的。
毕竟,这些人大都是原夫人的心腹。
原夫人的心腹大患,自然也是她们的仇敌。
苏映雪淡淡一笑:“不必了,我去花园走走。”
“老奴陪您!”夏婆子见状,立刻笑道。
苏映雪笑了笑:“不必了,我只在花园走走。”
“姨娘外出,没个人跟着实在不成体统。“夏婆子小小的三角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笑的像只吃多了的蛤蟆。
看着那诡异的笑容,南辰逸眼底散发着丝丝寒意。
自从住进存菊院后,苏映雪大都是独来独往,从未见她们如此尽心过。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夏婆子之所以如此热心,肯定是得了原夫人的指令,要留意苏映雪的一举一动。
苏映雪想了想,笑道:“你年纪也大了,还是留在院里休息吧,让如月一人跟我就行了。”
如月一愣。
显然,她没料到会选自己。
南辰逸却立刻明白了苏映雪的意图。
如月表面是原夫人的人,但实际上却暗投李姨娘。有这个把柄,就足以掌控她了。
“好啊!”如月很快便恢复了神色,笑容极为甜美,宛若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满月,“我来提着团子吧!”
虽然不想离开苏映雪,但一看她腕间还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南辰逸便默不作声。
如月接过篮子,极为乖巧地跟在苏映雪身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暗宛若恶魔般滚滚袭来,可悬挂在树梢上的那轮明月却明亮的很,清冷的月华柔柔的洒了一地,宛若流动的水银。
苏映雪踏着洁净的青石小径,和如月信步走在如水的月光里。Χiυmъ.cοΜ
虽是酷夏,但风里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看来,炎炎夏日即将即束,清凉的秋日已经不远了。
“你是家生子?”苏映雪漫不经心地问。
如月嫣然一笑,清澈的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悲伤:“不是的。小时候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也只剩下我还值几两银子。后来就被卖到了南家,在太太院里干点粗活。再后来太太便把我给了姨娘,剩下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
“哦。”苏映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那你和李姨娘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听这话,如月脸色陡然一变,身体也微微一颤。
南辰逸原本乖乖地趴在篮子里,可这一颤,差点将它直接从篮子中摔出来。
一脸怒意地抬眼看去,只见如月神色有些慌乱,尴尬地笑着:“那个,刚来不久就认识了。我是奴才,自然得认得府里的主子们。”
苏映雪冷笑一声,清脆的声音如银铃般在夜色中回荡着:“仅仅如此,你便替李姨娘送信?”
话己至此,如月也无从辩驳。
自从她将那纸条传给苏映雪时开始,她的身份就已经彻底暴露。
“我不过是同情她罢了。”她目光飘忽不定,笑容也极为勉强。
苏映雪转脸向她看去,冰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那慌乱的面容掠过。
“你觉得,如果这事让太太知道,她会相信这话吗?”她淡淡一笑,声音里不夹杂着任何感情。
一听这话,笑容立刻僵在如月脸上,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骇人的寒意从脚底涌起,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冷的痛彻心扉。
原夫人的阴毒,她也是最近刚发现。如果早知道,打死她也不敢替李姨娘传信。为了区区几两银子,竟然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想想实在不值得!
一想起原夫人那张宛若贞节牌坊般冰冷的脸庞,她就浑身发抖,娇小的身体也摇摇欲坠,几乎晕倒在地。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看着那惶恐的神情,苏映雪伸手将竹篮接了过来,生怕她把南辰逸给摔着。
南辰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只要在她身边,心里就莫名的安宁。
它也明白了,她为何要将如月带上。
如月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姨娘,在南家数您心肠最好了。求求您发发慈悲,切莫将此事告诉太太。否则,我真的就死定了!我说,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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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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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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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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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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