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真的,老爷,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没疯!”她急的浑身发抖,扯着嗓子高声尖叫着。
或许用力过猛,只觉得喉咙隐隐作痛,口腔内弥漫着一股微甜的血腥味。
她的声音极为凄怆,字字皆泪,听起来颇有几分杜鹃泣血的味道。
或许是那声音太过悲痛欲绝,假南辰逸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回头向她看去。
刺目的阳光下,只见赵姨娘蓬头垢面,满脸泪痕,眼底满满的都是悲痛和焦虑,看上去极为可怜无助。
“我真的好了,我是个正常人!不信的话,您问苏姨娘。”见假南辰逸停下了脚步,赵姨娘心中一喜,连忙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装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苏映雪略微犹豫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赵姨娘记挂着亲生儿子,她完全能够理解这做母亲的心理。只不过,万一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放出来,会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种谋杀大儿子的事?
她不敢再想下去,不敢乱说一个字。
万一放虎归山,在南家后宅再惹起滔天波浪,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赵姨娘长久没有洗漱了,她用力地眨巴着眼睛,本想装出一副极乖的模样,可这一眨眼,假南辰逸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那一大坨眼屎。没疯的女人,又岂会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越疯越重了!”他满脸的都是厌恶,一脸鄙夷地说。
他懒得再理会赵姨娘,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映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又脏又臭的小屋子。
半旧的木门徐徐关闭,带走了屋内最后一缕光线。
薄薄的木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外,阳光明媚。
门内,黑暗阴霾。
“我没疯,我真的没疯!”看着那紧闭的木门,赵姨娘疯了似的惨叫着,泪雨滂沱。
昔日,她千方百计的装疯,而众人却都将信将疑。
如今,自己不装疯了,却并没有人相信。
骄阳似火,炎夏永昼。
毒辣辣的阳光恨不能将整个人间给彻底毁灭,连那坚硬的青石小径都被晒的滚烫,即便隔着厚厚的鞋履,那热浪也能顺着脚底蜿蜒而上,直通心灵深处。
苏映雪回到了存菊院,一见假南辰逸,所有丫头婆子们都立刻忙了起来。沏茶倒水,整理被衾,忙的不亦乐乎。
“我没事,快点预备温水!”苏映雪甚至都顾不上擦一把脸,一脸焦急地说,“还有,再预备些干净的白布!”
如月一听,立刻去烧水,夏婆子也寻白布去了。
“老爷,你坐!”见他亲自接出了苏映雪,王妈又惊又喜,连忙用衣袖将椅子擦了又擦,笑眯眯地说。
假南辰逸听了,便扶住苏映雪,一脸谄媚地说:“苏姨娘,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手上还有伤呢。至于团子,我已经命人找兽医了,你也不必太心急。”
“不行,我必须亲自来。”苏映雪一把将他推开,立刻从柜子里取出几个瓶瓶罐罐,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见她对这杂毛狗如此上心,假南辰逸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难道,自己玉树临风一大活人,还比不上眼前这只半死不活的小狗?
不过,她的手脚可真是麻利。不过手腕有伤,动作似乎没有以前流畅,但却足以令众人眼花缭乱。
没过一会儿,洗澡,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南辰逸换了药,嗅着清新的空气,精神好了许多。
篮子里铺的小被子已经换了新的,又干净又柔软,静静地趴在上面,仿佛有一种太阳的味道。
只不过,再舒适的小窝,也无法让它那纷飞的心绪平静下来。
二儿子,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那小混蛋,虽然坏了点,但他体内可确确实实流着自己的血液。天底下,又有哪个当爹的不记挂着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它不禁抬头向假南辰逸看去。
那混蛋的目光只是流连在苏映雪身上,似乎早已将闻心阁的那个亲侄子的死活给抛到脑后去了。
想到这里,它便“呜呜”地低鸣几声,向苏映雪求助。
苏映雪听了,手微微一颤,这才转身向假南辰逸看去:“那个……听说二少爷出事了,他现在怎么样?”
一听这话,假南辰逸一脸尴尬。
听到苏映雪被囚禁的消息后,他顾不得装病,直接破门而出,便向梨香院狂奔而去,哪里有心思去理会那个熊孩子呢?
“那个……那个有大夫在,他应该不会有事。”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磕磕巴巴地说,“我这就过去看看。”wWW.ΧìǔΜЬ.CǒΜ
苏映雪听了,立刻明白他并没有去闻心阁:“我也去。”
她想去亲自看看,看看二儿子病情到底如何,免得那条受伤的小狗担心。
王妈见状,连忙笑着劝道:“姨娘,您好歹也得换身衣裳再出去啊!”
被囚禁了几天,又没有洗澡,汗水早已经将身上那件半旧的衣裳给浸透,确实有些污秽不堪。
“还是我一个人过去吧。”假南辰逸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不过去看看也不大好,便对苏映雪说,“一会儿,我过来看你。”
苏映雪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抹光芒,渐渐藏到了山峦之后。残月,孤独地挂在树梢,满脸愁容地盯着这个肮脏的人世间。
苏映雪看着篮子中的南辰逸,坐在糊着霞影纱的月窗下,相对无言。
夜,静的可怕,连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辩。
从假南辰逸处传来的消息,二儿子中毒极深,一直昏迷不醒。即便四个大夫轮流煎药,也无济于事。
看来,对方是下了死手,定然要置他于死地!
“事情已经至此,即便再担心也无济于事了。我已经命人去请王太医了,看看是否还有转机。”假南辰逸微微叹了口气,一脸疲惫地说。
王太医原本是御医,医术极为高超,后来上了年纪,便告老还乡。能请到他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路程太远,也不知远水是否能救的了近火。
他似乎有些头疼,微微扶额:“当务之急,除了精心医治二少爷之外,还要尽快查出真凶。否则,不知道那真凶是否还会将毒手伸向其他两位少爷。”
苏映雪心一紧,连忙问:“那有什么线索吗?”
南辰逸也不由的伸长了脑袋,死死地盯着那假货的脸。恨不能直接钻进他的腹中,将所有答案悉数取出!
假南辰逸摇摇头:“一会儿太太会把所有人都会到议事厅,全部审问一遍。既然你担心,那么就同我一起过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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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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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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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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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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