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疯女人共处一室,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不过还好,每日看守的婆子们都会送来饭菜。虽然不堪,但勉强也能填饱肚子。
只是可怜了南辰逸,它身上有伤,想补充点营养都不能够,更别提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天气太过炎热,屋内又不通风,又没有足够的消炎药,伤口很快便有些化脓了。
苏映雪小心翼翼地用棉布将伤口处的脓水清除,眼底满满的都是心痛和焦虑。
“如果能出去就好了。”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陈妈会按照她的意思,每天都来送药。但这里条件实在是太差了,根本不适合养伤。
此时,她想起了假南辰逸。
现在外面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个装病的家伙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出了事。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已经和这条狗已经在这阴暗逼仄的小屋长毛发霉了?
赵姨娘被捆在椅子上,嘴里唱着不成曲调的童谣,除了聒躁些,倒也没再生太多麻烦。
“还有心情唱歌,真是个疯子!”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婆子鄙夷的声音。
另一个婆子笑道:“疯了最好,万一让她知道亲儿子变成那个样子了,就算没疯也会疯的!”
赵姨娘目光一暗,歌声戛然而止,浑浊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枯瘦的手在身后剧烈地颤抖着。
苏映雪正精心照顾着南辰逸,对外面的话并未听到。
“走吧,这鬼地方实在是太热了,我们去找个地儿乘凉,我做东,再找几个人来两局怎么样?”先前那婆子笑道,“反正现在后宅乱成一团,也没人盯着我们。”
对于这个建议,另一个婆子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立刻找个阴凉处去了。
赵姨娘两眼发直,那干涸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张了又张,半天,才发出一缕沙哑的声音:“能……能帮我打听件事吗?”
一听这沙哑的声音,苏映雪浑身重重一颤,一脸惊愕地向她看去。
南辰逸也愣了,警惕地瞪大了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睛。
赵姨娘脸色惨白,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眼底满满的都是担心和恐惧。
“你没疯?”苏映雪心一沉,一脸警惕地问。
赵姨娘深吸一口气,勉强点头:“没错。想要平安无事地活下去,只能装疯卖傻。毕竟,这个家容不下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况且,装疯也不错,至少不必整天泡在夜壶堆里了。”
苏映雪微微点头,但依旧一脸警惕。
这个女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骗过了所有人!
“既然如此,有什么事你自己打听吧。”她可清楚的记得,一进门时那临头一棒,还有那片差点划到脸的锋利碎片。
既然没疯,此事就更不能原谅。
赵姨娘听了,不禁泪如雨下。
她眼睛红红的,哑着嗓子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如果我方便的话,就不会来求你了!”
她倒想亲自打听呢,只不过当家时候对下人过于苛刻,众人早已怨声载道。如今一旦出了事,就连昔日的心腹刘妈都不曾来看一眼,这让她上哪儿打听去呢?
问门口的婆子?
她们不踩一脚已经不错了,能告诉她才怪呢!
“别求我!“苏映雪脸一沉,凌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怒意,”赵姨娘,你似乎忘记了前几天刚发生的事吧?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差点被你给毁容,你觉得我还会蠢到再帮你吗?“
在赵氏母子这里,她吃过太多的亏了。如果此刻再出手相助,她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被人整死纯属活该!
赵姨娘哭成了泪人,再三哀求道:“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最疼二少爷了!”
不提二儿子则罢,一提起那小混蛋,苏映雪心底那团愤怒的火焰越发的浓烈起来。如果不是那小混蛋的话,她和南辰逸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别再跟我提他!”她银牙咬碎,每个字仿佛都被寒冰包裹,冷的骇人,“那是你的儿子。有事你这个亲娘躲在这里装乌龟,还有脸去求一个被你们母子伤害过无数次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脸!”
听着那愤怒的话语,南辰逸知道,她真的生气了。
印象中的她,是活泼开朗的,顶多来点恶作剧,却从未如此狠的骂过一个人。毕竟,在赵氏母子身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不过,那女人为什么提二儿子?
难道,他出事了?
南辰逸小小的心脏骤然一紧。
再不成器,那毕竟也是自己的骨肉啊!
虽然如此,它也没脸开口求苏映雪。既然赵姨娘没疯,还是让她这个亲娘自己去解决吧。
赵姨娘流着泪,还想再说话,可一看苏映雪那阴冷的目光,只能勉强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团子,来喝粥!”苏映雪不再看她一眼,只是舀起一勺粥,轻轻地送到它唇边。
这粥,是陈妈送的。
虽然算不上好,但远比那些婆子们送的要干净了许多。
南辰逸勉强张开嘴,只喝了一口,便再不喝了。
它,惦记着二儿子,根本没有胃口。
苏映雪神情复杂地看了它一眼,却没有说话。
她自然知道它在想些什么,只不过真的不想再被人利用。赵姨娘这个亲娘都不着急,她又有什么理由皇上不急太监急呢?
实际上,不需要任何人打探,便有人主动将消息送上门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人,便是王妈。
自从苏映雪出事后,她便心急如焚,却一直苦无机会靠近。
“二少爷出事了。”她趴在窗户上,神神秘秘地说。
一听这话,赵姨娘垂着的脑袋突然间抬起,浑浊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苏映雪看了南辰逸一眼,只见它那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小小的爪子也死死地握住了脏兮兮的床单。
血,浓于水。
自从得知二儿子可能出事的消息后,整整一天,它食之无味,仅仅喝了一口粥而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映雪咬了咬嘴唇,低声问。
王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二少爷中毒了。”
“什么?”苏映雪愣住了,“他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赵姨娘脸色陡然一变。
她握紧了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柔嫩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滑落。
南辰逸也一惊,焦急地伸长了脖子,竖起两只露在绷带外的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在南家,所有人的伙食都是厨房一手准备的。至于主子们的饮食,则更为精细,每次都有专门的丫头婆子盯着做。多少年了,从未出过半点纰漏。
如今二儿子突然中毒,肯定有人故意为之!
假南辰逸正在装病,二儿子又身为嫡长子,难免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
难道,是林玉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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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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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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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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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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