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立嫡一事,本就怒火中烧。如今握住这个把柄,又岂可轻易放过这个出气的机会?恨不能借此事直接将李氏母子推向万丈深渊,至死不能翻身!
“不会教导?”她柳眉一挑,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身为堂堂的南家姨娘,若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你觉得太太会信吗?”
李姨娘眼底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恶狠狠地向林玉柔质问道:“信与不信,是太太的事,与你何干?太太还在这儿坐着呢,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姨娘在这里指手画脚?”
看着她们在这唇枪舌剑,苏映雪心底离开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
她,实在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个吃人的后宅!
低头向南辰逸看去,发现它也正抬着小小的脑袋向自己看去。
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睛,明亮的很,似乎能够看洞悉她所有的烦恼。
原夫人脸上泛起一层稀薄的笑意,宛若无尽暗夜中挂在枝头的那弯残月,清冷的很。
“行了,都别在这吵了!”她微微扶额,似乎头有些痛,“这些年来我身子不好,疏于打理家务,才致使家中发生这等事情。现在老爷病又重的很,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一切,等老爷身体康复后再说吧。”
一听这话,李姨娘这才如释重负,不由的长舒了口气。
“她,肯定是怕我手中的把柄!”她一边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胡思乱想。
林玉柔听了,也只能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嫣然一笑:“太太果真仁慈宽厚,连这种事情都不计较。能在太太身边长大,想必两位少爷一定受益非浅。不过太太可不能太偏爱了,这种好事都给了两位少爷,把我们大少爷给忘记了。不如,让大少爷也同两位少爷住一起吧,一来有个伴儿,二来又能得太太提点,岂不是件美事?”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听到林玉柔这话,苏映雪突然有些想笑。
她真想寻一把尺子,去量一下这女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妄图把沈家的儿子送到原夫人那里当嫡子!难道她忘了,原夫人最恨的女人是谁吗?
正在胡思乱想,无意中却发现二儿子正目光阴沉地盯着自己。
心,微微一紧。
那目光,她不喜欢,阴沉的可怕,竟然和大儿子的目光有几分相似。
原夫人冷冷地看了林玉柔一眼。
那一眼,宛若一道毒辣辣的阳光,仿佛能够贯穿所有人的心灵,直达内心最为阴暗的深邃处,不留下一丝丝角落。
“林姨娘乃大户人家小姐出身,又是沈家昔日的当家太太,又岂不会教导儿子?”她阴着脸,冰冷的话语宛若一把把最为凌厉的尖刀,恶狠狠地向林玉柔心脏刺去,“大家都回去吧。等老爷病愈之后,我便会命人开祠堂,正式将两位少爷记在我的名下。”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在这场硝烟弥漫的恶战中,最终以二儿子的渔翁得利而告终。可怜李姨娘费尽心机,最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人裳。
或许此时最应该笑的,是被锁在破屋中的赵姨娘。遗憾的是,她除了无休无止的尖叫和辱骂,似乎再也说不出其他了。
酷热的阳光毒辣辣地照向大地,连存菊院中那株梧桐的叶子似乎也晒蔫了,一副恹恹的模样,颇有几分林玉柔的味道。
南辰逸越看越烦,不由的转过脸去。
一转脸,却发现苏映雪正斜倚在榻上,静静地看着门外。
“团子,我们明天就离开好不好?”她并不看南辰逸一眼,只是淡淡一笑。
她目光清澈如水,淡淡的笑容仿佛天边清冷高洁的月光,美的让人有些心悸。
如今家里乱成一团,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离开,南辰逸心中有些为难。不是不想走,但总觉得至少得等到尘埃落定再说。
“能不能再等等?”它想了想,尽量斟酌着词句,生怕寒了她的心,“你后背的伤刚愈合,实在不便太过劳累。”
苏映雪脸上笑容一僵,目光冰冷地向它看去:“伤己无大碍。不过,如果你执意留下,我也不会强求。”
“不!”南辰逸知道她多心了,连忙摇头,“如果你身体无碍,我们立刻就可以动身。”
虽然记挂着这个乱成一团的家,但一想到那夜在原夫人偏厅中发生的一切,便还是决定跟她一起走。
她,真的不能再受一点点伤害了!
苏映雪盯了它一会儿,微微点头,将声音压的极低:“快点睡吧,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南辰逸听了,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
炎炎夏日,白昼似乎格外的长。
听着莲花漏水滴落下的声音,仿佛可以听到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匆匆离去,可碧空中那轮太阳却依旧高悬,黑夜似乎遥遥无期。
南辰逸没有说话,苏映雪也没有说话,一人一狗就这样心烦意乱地听着那滴滴嗒嗒的流水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不过一个白昼,却宛若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夕阳收起了最后一缕余晖,天边飘浮着宛若鲜血一般触目惊心的晚霞。整个南家大宅,宛若被浸泡在浓浓的血腥中,看起来极为凄艳。
黑暗,终于一点点来临。
南家大富,素日里主子们喝的水都是从京城郊外的玉龙山上取的泉水。每天晚上,都会有水车从后门出去,黎明时才会回来。
苏映雪抱着南辰逸,悄悄来到后院。
后院里,停着两辆水车,车上各放了两只硕大的水桶。
“我们藏进桶里,一会儿切莫出声。”苏映雪压低了声音,在南辰逸耳畔低声叮嘱着。
虽然不愿离开,但一看到那双清澈的眼,它还是重重地点点头。
苏映雪见了,立刻打开了其中的一只桶盖。
刚想进去,却听“扑嗵”一声,似乎有人在身后摔倒。
苏映雪脸色陡然一变,惊愕地瞪大眼睛,立刻转身向后看去。
后面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或许,是猫撞倒了什么东西吧。”她长舒一口气,这才如释重负,“也是我多心,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呢?”
南辰逸听了,心微微一动。
看来,她早已经把此条路线研究了无数次。
她想要离开南家的心,从未有一丝丝改变。xiumb.com
正在胡思乱想,苏映雪已经抱着它,藏在了水车上的大桶中。
桶内光线极差,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南辰逸那双小小的狗眼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彤彤的光芒。
它紧紧贴在她的怀中,听着那狂乱不安的心跳,不禁心乱如麻。
虽然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早已经没什么感情,可一旦真要离开,心中还是有些不舍。毕竟,这可是它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家啊!
这桶虽然看起来极大,但对一个大活人来说,无疑还是逼仄了一些。不过还好,苏映雪并没有带太多行李,只不过简简单单一个小包袱,都只不过是些生活必须品。
看门的小厮们打着呵欠,见水车过来,便随手将门栓取下,朱红色的半旧木门徐徐打开。
听着那“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南辰逸只觉得苏映雪身体一僵。
抬眼看去,只见她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的厉害。
车子继续缓缓向前行驶着,每一个细小的颠簸,都让苏映雪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它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轻地用头蹭她那冰冷的手,试图给她一点点力量。
“等等!“突然,一个稚气十足的童声从不远处传来。
苏映雪和南辰逸听了,心脏骤然一紧。
没错,是二儿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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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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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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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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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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