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耳南的性格像容安,听说两个人原来就玩得很好,差不多像现在的六月和祝耳南吧?上下课都是一起。他觉得六月给钟天雅的评价有点重了,虽说上次一起出去吃饭,确实觉得那姑娘有点大小姐毛病,之前也风风火火的,一脸嚣张,可是时念九凭直觉来说,这姑娘倒也没到不乖的程度。庄云他没见过,不熟,听顾白立说是没什么存在感。
“哇!”
时念九猛地怪叫一声站起来,头伸出去,“咚”地一下撞到玻璃窗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店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对面的小姑娘仰着脑袋,水灵灵的眼睛充满疑惑。
可是他没在意,脸色焦急,把额头贴在窗上,指着外面,“你看到了么?”
“看到什么了?”时念九在六月的眼中看到了几个大字。
时念九震惊地看着窗外,不断搜寻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仓皇地看向六月,不断地询问,“你没看见么?”
六月几乎在时念九看向窗外怪叫的那一瞬间,就扭头看了过去。
她摇摇头。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可能。
时念九的额头贴在玻璃窗上,不肯放弃地寻找,像只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上。
人来人往,却无异常。
这绝不可能,他分明是看到了的。
店员跑过来,小心地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他带着一丝害怕,毕竟时念九行为看上去真的匪夷所思。
顾客们都听见了时念九的问话,好奇地看向窗外,可是什么异样都没看见。店员当然也是。
时念九摇摇头,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坐下,满脸茫然,沉浸在刚刚那惊鸿一瞥之中,脑海反复闪过那一个画面。
虽然六月说她没有看见,但是他笃定,绝对没有错,他刚刚又看见容安了,就算只是一瞬间,但是那像百合花一样的女孩子他绝不可能认错。
回去的路上,时念九一双眼睛和开了雷达一样,疯狂扫描,却一直没看见容安,倒是看到了不少小鬼,走个十米就能看到了一个,一路下来都快疯了。
天知道为什么青天白日的会有这么多的小鬼,一个个都跟出来春游一样,热闹得不行。这不是这里背上趴了一个,就是这个人身后跟着一个。遇到长相正常的就算了,偏偏鬼大多长相天真阴森,恐怖得骇人。时念九勉强着自己不去看,却还是被唬得后背透心凉,闭上眼睛哪里还想得起百合花一样的容安?全是睁着大眼睛,一个个黑色的大窟窿,不停在他眼前晃悠,就连努力忘记都难,整得和玩恐怖游戏一样。
最要命的是,六月还不会帮他把“气”收起来。
时念九诧异,“那你平时怎么用这玩意的?”
六月张开手,还给自己配了个音,“呼~地一下就打开了,呼~地一下就收上了。”随着她的音效,手指在空中放烟花般地绽开,又含苞待放地收起。
青年扶额无语,但是他怎么也不想再玩恐怖游戏了,又赶忙跑到了【在水方】。
等了一阵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远就听见老亓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碎碎念的模样倒是真像极了一般的老头,“你这小子非得给我整点事儿,好不容易接到点活儿又给你搅黄了?”
时念九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怪我?
老头这个时候精神矍铄,吹胡子瞪眼的,看不出平时半点装聋作哑、倚老卖老的模样,骂起人来精神十足,“不怪你怪谁?不会用就别给我瞎整,还得把我叫回来,我这一单跑走得少多少钱?”
时念九被说得委屈巴巴的,他也没想用啊,谁大白天的想看到那些糟心玩意儿?当然晚上就更不想了。谁知道就自己开了,怎么能怪他?
而且平时老亓教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只会抖着手指,焦灼地走来走去,直叹气,摸着自己的脑袋,半天说出去一个字,最多只会说,“奇葩了,居然只会开,不会收。”
可没见现在这样,果然老亓还是爱钱多一些。
这时代理人从大厅那边走过来,肩上架着刀,笑着说道,“太好了,不用出任务,时念九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他鼓掌。
时念九脸色一土。
老亓看着够生气的,你要火上浇油,等他先走了行不行?
同青年想的无异,老亓正要拍上时念九的脑袋,把他所谓的那股“气”打通,一听这话,手上没轻没重,拍西瓜一样地一巴掌下去。时念九的额头本来就撞过玻璃,又被这么一拍,痛得直呲牙,“能不能轻点?我脑壳都快烂了。”m.χIùmЬ.CǒM
老亓却没心思理他,他瞅见代理人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得鼻子冒烟,手指颤抖,“懒死你算了,怎么就给我配了这么个搭档过来坏我的事儿。就你一天天的,不干活还买刀,等着喝西北风吧!”
“买刀怎么了?你这眼镜换了多少副了?”他指了指老亓的鼻梁。
老亓瞬间就跳起脚了,“老子有需求,你收这么多刀有什么用!”
代理人“切”了一声,不满地说,“你懂个屁的刀,再说了关我什么事,本来又不是我的活儿,卫禊自己有事放你鸽子,我肯来已经不错了。”他看向时念九,问道,“对了,那家伙做保安,做得怎么样了?”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老亓挥挥手,打断了他们尚未开始的对话。
两个人就要吵起来,时念九觉得耳朵疼,连忙告辞回学校了。
说起另一边先回到学校的六月,尚未进门,她就听见自己的宿舍吵吵闹闹,有两个人正在吵架,还有一个正在劝架。
钟天雅气势汹汹,“容安这么有钱,我借一点怎么了?”
另一边的祝耳南声音没有她这么大,听上去也是软绵绵的,“有钱凭什么就要借你用。”
“我就用怎么了?容安说话了你就说话?”钟天雅典型的强盗逻辑,却是寸步不让,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祝耳南像是被逼急了,“容安那是脾气好。”
她没有说完,盛气凌人的钟天雅就立马接上了话,“是呀,容安是脾气好,所以才能容忍你!”
“容忍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祝耳南也扯着嗓子。
“我没有么?你又蠢又作,每天尽想着贪小便宜。”这已经不能说是吵架,简直是羞辱了。
“我什么时候……”祝耳南显然不是钟天雅的对手。
钟天雅既以占上风,就不会错失机会,“不是么?那些口红,粉底,项链,合着全是你不小心和容安买了同款是吧?”
钟天雅听上去要哭了,赶忙说道:“容安不用了,送我的。”
“送你?真当容安眼瞎能看上你这样的朋友,把别人的好心当福气,也不看看自己?”钟天雅是越战越勇,越说越咄咄逼人。
宿舍楼里没人出来,可是吵得那么厉害,在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大家都假装不在意,可是私下消息却传得飞快,远在【在水方】的时念九都是,手机一停地响,微信转眼就已经是99+的消息了。
闹得这么大,钟天雅也无所谓了。
这就是她今天与祝耳南起争执的原因,在钟天雅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在说她不经容安允许就擅自用她的东西,更是直接将它们占为己有,她太凶悍,容安甚至不敢还嘴。
这样说得有板有眼的消息,加上她平时行为本身就比较随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说她作得不行,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本来这个学校就没多少女生,钟天雅一下子就出名了,俨然学校知名人物。
她知道这个消息简直是被气笑了,站在那边发抖。
她问是怎么知道我有用过容安的东西。
一个人说,“祝耳南说的啊。”
两个人,三个人,所有人都这么说。
钟天雅一时气不过,直接去她上课的教室堵了她,两人还没说几句呢,六月就推了她一把,后来的事情就和时念九知道的重合了。
庄云本身就很内向,两个人吵起来,要是别人她还能劝劝,可她是钟天雅的朋友,可就因为是她的朋友,她才很了解她,知道她的脾气,火爆起来,她肯定拦不住。
却又不能不拦,夹在中间,简直糟糕透顶,她比这两个人其实还要焦灼无力。
但是随着一个人的推门情况又有所改变了。
钟天雅一看到他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一个看着瘦弱乖巧的姑娘竟然力气能有这么大,她当时是震惊胜过疼痛的。
钟天雅正在看六月。
祝耳南还没发现室友回来了,一个劲儿地让她继续说啊。
钟天雅就觉得她是故意的,没有靠山的时候怂得比只鸡崽儿还要娇弱,靠山一来,立马就不一样了。居然还敢扯着嗓子喊让她继续说,简直贼喊捉贼,忒不要脸了。
钟天雅要面子,梗着脖子,当着六月的面,直接和祝耳南杠上,半点情面也不留,“就说你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庄云一听此话是心惊肉跳,毕竟今天钟天雅还没说什么,却被六月推了一把,膝盖都破了,她紧张地观察着六月的神色,只是那张面无表情的精致小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着急地扯着钟天雅的袖子,示意她赶紧别说话了。
六月的凶悍实在给她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钟天雅实际上也是心有余悸,只是面上不能就这样退缩,庄云阻止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带上耳机,开始干自己的事儿。
祝耳南被气得一双眼睛通红,看着宿舍里面的两个人,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一下,她这才看见门口的六月,一句不说,梨花带雨地走过来,捧着她的手。
娇弱的美人儿咬着嘴唇,隐忍大度的模样真是能叫人一怒冲冠为红颜。
她就是什么也不说,眼泪掉得更凶了,接着像是实在忍不住,趴在六月的肩头,小声地抽泣起来。
六月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
可是颇为搞笑的是,两个人就像是在拍哑剧,除了哭声之外一概没有。
一个不说,一个也不问。
最精彩的还当属钟天雅和庄云的表情。
精彩之中的精彩就是庄云了。
内向的孩子原就不知道如何参与在争吵中,因此向来就不太会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是当她看到祝耳南伏在六月肩头之时,原是怯懦胆怯的脸突然抽了一下。
她挑起眉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阳台,眼不见为净。
钟天雅直想吹口哨,为她鼓掌,这么能耐跑隔壁艺术学院去呀。
要不是六月在,她非得挤兑死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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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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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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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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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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