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去找薛络容吧。”文鲤提议。
晋楚没多大意见,只是昭云有些遗憾:“还想见一眼柳姑娘呢......”
“柳姑娘喜欢的人是薛络容,看到他,就当你见了柳姑娘了吧。”文鲤拍拍昭云的肩膀,一脸不怀好意。
昭云:“......”
文鲤站起来,望着均山的方向:“排骨,我们上均山山顶。”
排骨发出欢快的嘶鸣,往下飞去。
排骨停在宅门前,几人下来后,又变成普通马匹大小。
“这儿就是薛府了。”文鲤向几人介绍道,她转过身去,欲要敲门,身后便便传来一个既惊讶又欢喜的声音——
“晋楚!”
是柳姑娘的声音,文鲤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放下,满面笑容,转过身望去,笑容逐渐僵硬,柳姑娘身后,有冰女,还有河瞳。
文鲤的视线越过几人,直接投在河瞳脸上,河瞳也在看着她。
旁人似乎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氛围,都纷纷让道。
只有柳姑娘不明情况,她心中大为不安,如今文鲤看到冰女与河瞳在一块儿,那不就明摆着河瞳是魔界的人了吗?她暗暗后悔,又开始心疼起文鲤来。
河瞳看着文鲤,往前走了一步,他念着她好久了,这一步,不知道迈得有多么艰难。
文鲤屏住呼吸,默默地望着眼前之人,她很想他。
“混蛋!”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文鲤一路小跑到河瞳面前,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她手环住他的腰,脸往他的胸口蹭,声音轻轻的,带着哭腔:“混蛋......”
晋楚见状,轻咳两声,示意在场的人回避,柳姑娘松了一口气,找了个旮沓角,带这些人过去。
河瞳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设想过千万种结果,却从未想过这一种,他浑身僵硬,觉得一切是梦,这一刻来得突然,特别不真实,于是又渐渐放松了些,努力感受这个女子的存在。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文鲤把河瞳又抱紧了一些,闷在他怀里说着话,声音很小,“对不起。”
河瞳一愣,本该由他说的三个字,怎么让文鲤给先说出来了?他抬起手来,搂住了文鲤,垂下眼睑,隐隐约约能闻见文鲤的呜咽声,心里在想着,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让怀里的女子落泪了呢?
“好快,你的心跳得好快。”文鲤一边哭一边嘟囔着。
河瞳:“......”
“冰女,做好剩下的事情。”河瞳一把将文鲤抱起,面色红润,他低头看了一眼文鲤,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搂着自己的脖子,低着头靠在自己的心口上,他默默念了一道诀,两人便渐渐消失在薛府门前。
“哦。”冰女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明所以。
河瞳带文鲤来了一处较为清静的地方,离薛络容的府邸不算远,
只是这处没有人,风景也好。
“放我下来。”文鲤用手拍打河瞳的胸脯。
河瞳笑笑,将文鲤放下来。
文鲤抓起河瞳的袖子,蹭干了眼泪。
河瞳:“......”他被文鲤的行为逗乐了,也不说话,觉得文鲤特别可爱特别好玩。
“你知道我这个人脸皮薄,所以才把你带到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来。”河瞳见文鲤还低着头,脸上装出不高兴的表情,“你怎么还低着头啊?就不能看看我吗?”
“看你做什么?你长得又没我好看。”文鲤没好气地反驳。
“我怎么就不好看了?”河瞳看见文鲤还不抬头,不免得心生怀疑:“难道我长得真的不好看?”
文鲤偷偷笑出来。
河瞳见她仍然不抬头,还在偷笑他,他一时不满:“你这人怎么这样?”
“你才不是脸皮薄,你只是怕被他们看见我欺负你,损了你的威严。”文鲤听河瞳的话抬起头来,眼睛都哭肿了,就像涂了一圈红胭脂。
河瞳这时哪管得文鲤说什么了,只看着她的眼睛,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脸,心疼起来:“怎么哭得这么凶?”
“你欺负我。”文鲤委屈巴巴地望着河瞳,“呐,我看你了。”说完话,她又低下头。
“你存心整我呢?”河瞳的声音比她更委屈,“乖,你一哭,我这里就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衣裳上还残留着文鲤留下来的泪渍。
文鲤望了一眼地下,蹲下来,屈腿坐下,河瞳也跟着她坐下。
“对不起啊。”文鲤转头过去,望着河瞳,眼神倒是真挚。
“你怎么总抢我的词呢?”河瞳笑道,揉揉文鲤的头,“对不起什么?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他说着,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阿瞳。”文鲤用双手抓住河瞳的一只手,在他手上来回揉搓,“其实我也挺怕的。”
河瞳皱了皱眉,他的手心被搓得发热:“怕什么?不过我也想不到你方才会过来抱住我,”他笑了笑,“要是我刚刚推开你,你岂不是很尴尬?”
文鲤打了一下河瞳的手心,瞪着对方:“你才不会,你巴不得我跟你亲近。”
河瞳:“......”糟了,这人怎么一说就准呢?
“那万一呢?”河瞳似乎不服。
“不会。”文鲤满不在乎,“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如果你推开我,只能说明你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她顿了顿,突然换了个表情,很认真:“再说了,你舍得吗?”她望着对方满脸错愕的表情,放声大笑。
“文鲤!”河瞳气鼓鼓地看着文鲤,却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我就在这里啊,不用叫得那么大声,我听得见。”文鲤捏了一把河瞳的脸,又用力地搓了几下。
河瞳抓住文鲤的手,不让她乱动:“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人这么坏呢?”
文鲤一脸笑嘻嘻:“现在知道也不迟。”
“你一跟我说话,就不想落下风,你把我气成这样,你图什么呀?”河瞳觉得好无奈,可心里还有点小开心。
文鲤得意地拍拍胸脯:“你懂什么?我这叫恃宠而骄。”
河瞳实在没忍住,在文鲤脸上“吧唧”了一口,他喜欢的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文鲤愣了一瞬,带着坏笑看着河瞳:“流氓,大魔王,流氓。”
河瞳心里“咯噔”一下,她刚刚说自己什么,大魔王?
“大魔王。”文鲤看着河瞳发愣,凑到他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把头缩回,靠在河瞳怀里。
“小鲤......”河瞳搂住文鲤的胳膊,“你是不是恨我?”
文鲤一点也不含糊:“不恨。”
“这段时间,是我自私了。”河瞳想着他隐瞒文鲤种种,又抽走两人的记忆,不由得心生愧疚,他都不明白自己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两人造成更多的困扰吗?他可真笨啊。
“是啊,你太自私了,偷偷一个人留着我们的回忆,太自私了,一点也不肯分给我,搞得我像个傻子一样。”文鲤动了动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说话与河瞳听。
河瞳:“......”他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可清清楚楚记得晋楚说过,文鲤在天宫中有心上人了,他低头看着文鲤靠在自己怀里,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晋楚兄说过,你在天宫中有心上人了,我哪里敢插一脚呢?”河瞳的话里满是醋意,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开心。
文鲤闻言,发出笑声来:“是啊,长得白白净净的,脸长,剑眉星目,看到第一眼就心动了。”
河瞳沉着气听她讲完,空气中安静半晌,他才闷闷地回了文鲤一个“哦”字。
“只是可惜,后来闹掰了。”文鲤捏着河瞳的手指,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惆怅。
河瞳真动气了:“你躺在我怀里,嘴上说着与另一个男人没有结果觉得可惜,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可惜什么?觉得可惜你去找他去啊!”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是紧紧将文鲤搂住。
文鲤应道:“嗯。”
河瞳闻言,心头一紧,他该骂自己什么好?净说瞎话,怎么就搬出另一个人来了,但这件事情不说个明白,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只能怪自己不会挑时间了。
文鲤从河瞳怀里钻出来,河瞳心里一下子空空的,他见文鲤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她说:“所以,我现在就来找你了。”
河瞳忽然就笑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心里还有一点甜丝丝的:“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坏呢?”
文鲤用食指顺着河瞳眉毛的行迹从内往外滑动:“你眉毛长得真好,”又捏了捏他的脸,“脸可真长。”
河瞳笑道:“合着你在我身上找乐子来了。”忽而他叹了口气,“我可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文鲤轻轻笑了笑。
河瞳握着她的手,心情有些低落:“在含倾阁,那一晚过后,你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也不在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那段时间,心里都很慌,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的事情。”说完,他苦笑了两声。
文鲤:“......”她将手从河瞳的掌心里抽出来,看着他:“你觉得我一个女子,该有什么反应?夸你还是去黏着你?”
河瞳脸红:“不是......原来是我想多了吗?”他一拍自己的后脑勺。
文鲤冲他一笑,她从未否认过,她与河瞳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是快乐的,无论是否失去记忆。
“大魔王的日子过得好吗?”虽然与河瞳的矛盾逐渐消融,但还是没有忘记河瞳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仙魔两界,就是一条殊途。
“不算好。”河瞳低头看她,“没有你,我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文鲤皱了皱眉头,嫌弃地撇撇嘴:“你少来这套,你失去记忆的那一千年,哪里还记得我?”琇書蛧
河瞳不好意思地笑着:“反正不算好。”
文鲤松了口气,终于逮着一个魔界的头目了,怎么也得问清楚些事情:“你说你们魔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跑去夜生门,一个沉浸就把人折腾得够呛,这和约还没到时间呢?想干嘛啊你?”
说起这件事,河瞳也觉得挺无奈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从小苦到大,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就总想去做一些改变,那段人人喊打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文鲤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这魔王的位置也不是白当的,魔界子民过得真的不好,而我身为君王,就只想让我魔界子民从此能够快活人间,不再为人所忌惮,不再为人所厌恶。但这也只是我的想法,那一帮子投奔夜生门的人,就是想着靠武力去征服,满脑子只想着攻打天界,从而一统三界。”
文鲤拍拍河瞳的肩膀:“我很敬佩你。”
河瞳忽然笑了:“敢情你是来打探消息来了。”
文鲤勾住他的脖子:“出卖色相,总得有些回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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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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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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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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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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