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好久不见。”
“嗯。”义和公主的话语生冷且漠然。
卫夫人笑语盈盈,“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惹出这样的热闹来。”
女官平静道,“宫人身上发现了砒霜,正找人查办。”
卫夫人顿时大惊失色,“今天可是有春日宴啊,这可如何是好?不若禀告两位太妃,先拿下罪魁祸首,否则如何安心。”
付欣看眼那女官,皱眉道道,“我让你将罪犯带去暴室,你不肯?”
卫夫人却抢先道,“殿下这话说得,宫里既然出了变故,总要让大家都知道。否则满心期待的来参加宴会,若有个万一,怕是陛下心里也难安啊。”她话落,便示威的看过去。
付欣微愣,很快道,“那东西刚进宫就被搜了出来,如今不过是追查人手。我让她去暴室,是怕走漏风声不好查办。卫夫人想到哪里去了,难道怕东西到了宴会,春日宴上,两位太妃打算要害你们?”
卫夫人皱眉,却被谢文涵拽了拽袖子,她咬牙道,“我可没这样说,我倒是记得,这次举办春日宴的是周太妃。往年里张太妃负责春日宴,可一向是平平稳稳毫无差错的。”
“卫夫人有意见同周太妃说去。”付欣颇为不耐烦的看向那女官,“我说的事,你做还是不做?”
女官笑道,“殿下如今在宫外,这宫内之事,怕不好插手。”
“你这么想也对。兰枝,将她的名字记下,到时候同长姐说一声。若无别的用处,就将人送去掖庭吧。”
女官面色微白,“殿下,”
付欣已看向那女官身侧的宫人,“你呢,去不去?”
这宫人年纪较女官轻一些,见女官听了豫章公主的话便站在原地发抖,急忙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话落便去跟几个小太监说,那小太监里有人看眼付欣,大多数却将宫女和老太监押起来,朝暴室的方向去了。
女官眼见付欣要走,忙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跪下,磕了头道,“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从前伺候过张太妃,”
“那在长姐发落你之前,你便去张太妃面前求情,到时候我也去。若太妃还愿意留你,我向你赔礼也不是不可以。”
女官顿时瘫在地上,很快被兰枝扶起来带走了。
往春日宴的路上终于清净了一些,饶是如此,这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尤其是女官走后,付欣和卫夫人朝里走,当见到谢夫人时,卫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卫夫人又道,“从前听人说豫章殿下厉害,我还不信,如今才知道厉害。都已经嫁了人,在宫里还是说一不二的。”
“卫夫人这话可说错了。”付欣含笑跟在谢夫人身后,和义和公主并排走,“我方才都是按宫规办事,宫里人多眼杂,出了差错也是有的,若都在人前胡乱办,虚张声势,怕都没个清静。不过卫夫人的话我也能谅解,您久不进宫,又和大将军是糟糠夫妻,一些规矩礼法不强求也是可以的。”
“你……”卫夫人脸憋得通红,到底没说话。
付欣接着侧光看见,义和公主嘴角露出一个笑,很快又消失了。
说着话,就见会稽长公主匆匆过来。
“豫章!”她才看见卫家谢家两位夫人。
“见过会稽殿下。”
“两位夫人客气,春光正好,又有周太妃在,我就失陪了。豫章,我有事找你。”
“是。阿姐不如让八姐也过来,正好找个帮手。”
长公主微愣,很快道,“好,都过来。”
两位夫人带着卫家的儿媳妇很快走了。
长公主才火急火燎道,“我听说陈女官将人押在前面重罚,宫里都传开了,可是真的?”
“我让她将人带去暴室,她不答应。我就另派一个人将人领走了。又说她不听话,便说她对我不敬,要将人扔去掖庭。她就乖乖走了。”
长公主笑道,“做得好,你放心,回头我就将人扔到掖庭去。”她才看向义和公主,“我不是同你说了,有我们这些姐妹在,卫家再胡闹你就同我说。若他们吓唬你,你只管回你的府里去,怎么还这样怕那卫夫人?”
“阿姐,我……”说着话,义和公主眼里便含了泪,“他们杀人。”
“又没杀到你头上。”长公主还是将人抱在怀里,拍拍肩膀道,“实在不行就同张太妃说一声,难道卫夫人能大过她去,从前那样威武,如今却畏畏缩缩的,你也过得惯?”
这话刚落,义和公主身体顿时抖了抖,又哭起来。
长公主觉得自己半边衣襟都湿了,又情知今天事务繁忙,不由为难的看眼付欣。
“阿姐,我陪着七姐吧。你今天怕是忙得很,正好兰枝兰叶今天进来了,她们也聪明懂事,不如让她们帮忙吧。蓝嬷嬷正陪着谢夫人,若还是要人,一会儿让她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你们……”长公主想起先前义和公主做的事,却有些犹豫。
付欣笑道,“放心吧,我同八姐总是姐妹,难道还能真的闹起来。况且您是没听见方才那卫夫人同我说的话,也不知怎的她瞧我不顺眼。如今阿姐若是能立起来,让那卫夫人不痛快,我岂不是很痛快?”
长公主顿时将义和公主推向付欣,拍着她肩膀道,“那你就跟着豫章,跟她学着些,你从前虽然糊涂,可好歹没混淆卫家血脉,有陛下和张太妃在,他们不敢太过分。”
对付欣道,“那她们两个我带走,蓝嬷嬷,一会儿让她也过来。”
长公主嘱咐兰青,“今天豫章身边只你一个丫头,你要机警些,若闹出事来,你就去掖庭待着。”
“是。”
长公主风风火火的走了。
徒留下付欣和义和公主两相对望。
付欣身后一个兰青,义和公主身后则是两个丫头一个女官和一个嬷嬷。
义和公主呆立半晌,才有些结巴道,“你不恨我?”
“你若让卫夫人不痛快,我就不恨。”
义和公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继而眼圈发红。“我没想到,他竟那样狠心……竟让卫家那样糟践我。”
付欣思索一番,推测义和公主口中的“他”是卫赞之,便笑道,“这个,阿姐,你毕竟让他的名声不好了。无论文官还是武官,名声总是重要的。”
“可我也没有不让他纳妾啊,他大可找了旁人不就扳回来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什么,可他不肯陪我,我找旁人哪里不对?他竟,他竟这样狠心!”
付欣看眼宽阔的道路和绕道走的宫人,咳嗽一声道,“阿姐,左右时候还早,不若我们去亭子里歇歇。”
义和公主泪眼涟涟的跟着去了,边喃喃道,“都说我坏了他的名声,可能怪我吗?刚成婚不过几天,我便见不到他,难道不能招人进府?”
“……”付欣突然觉得,义和公主这样的逻辑,很对。这样论起来,自己对谢蔚然实在太过好了。
“其实我也知道,卫家这样待我,我若告诉长姐,总能处理的。可我就想等等,等……等他看到了,他会如何,他会不会……怜惜我。”
付欣只觉得头皮发麻,“阿姐,卫赞之不过是皮相好一些,既不懂的体贴你,也常常出门,说不得将来还要去边关,让他怜惜作甚?况且他一个臣子,却来怜惜公主,他也配。”
“不许你胡说!”义和公主蓦然吼了一声,待看到对面坐的是付欣,才无措的低下头,喃喃道,“我又凶你了是不是?我,我只是,我也知道这想法荒谬。”她抬头看着付欣,眼睛亮了亮,“可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先前说嫉妒你和卫赞之,其实是真心地,我盼着他能体贴我,怜惜我,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而非我的身份。”她看清了对面人茫然的眼睛,苦笑道,“你,你不会明白的。”
“那你先前还同徐服敏来往?”
“我那时候不知道啊,后来才知道的。其实成婚时也不大清楚,最近才想明白,原来我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她忽然抓了付欣的手,急切道,“你说,他究竟对我有没有那样的心思呢?”
“阿姐,这样复杂的事情我怎么会懂。”
“可你同谢驸马关系不是很好吗?他当完值便直接回府,不会连着几天不见人,更不会同人饮酒作乐,他这样殷勤,难道不是为着见你?”
“不是。他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闲下来便在书房读书,或是练武。也同人来往,说些经史子集什么的。我们也不太常见面。我倒觉得他这样是因为谢家家风,谢大公子不也乖乖在家吗,否则出去闹出事来,怕会被太傅罚着跪祠堂。”
义和公主神情恍惚起来,恍然有失。“可是,我不甘心。”
“那便将先前的事情同他说一遍,他若谅解了,便好好过日子,让他时常回来。若是有公务不能回来,你就在府里做些玩意儿送他,有来有往的,大概会,喜欢起来?”
“那若是他不谅解呢?”
“……要不换个人重来?”
“不行!”
付欣只得低头喝茶。
义和公主呆坐半晌,苦笑,喃喃道,“我真是,我竟然以为你会懂。怪不得,你和卫赞之都不懂。你们都不懂。”
付欣趁义和公主平静下来,便同她去了春日宴上,到地方时,周太妃已经入了席面,正同命妇们一起饮酒,始安公主也在其中。
“义和,豫章,你们也来了啊,快请坐。”
酒过半巡,果然有人提起宫人藏毒进宫的事来。
周太妃面色微白。
卫夫人见状不满的又说了一遍。
周太妃放下酒杯,颤巍巍道,“这个,宫中事务都是由会稽长公主负责的,本宫哪里会知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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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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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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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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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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