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进肃穆庄严地皇宫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来到这里了。
宫门深深,布置整洁,来往侍卫气势如虹,日夜看守着皇宫每一个角落。
去未央宫时杜皇后正歇着,付欣便送了礼物,说了来意,转身去见长公主。
长公主正在核对账目,听说付欣来之后忙让她进来,倒了茶让她坐下才道,“我许久不见你,你倒好,自在府里逍遥。”
“阿姐可冤枉我了,从八姐生辰后我就一直有些咳嗽,断断续续的伤风寒,最近才勉强好些,否则也不敢去未央宫。”
长公主这才觉得小妹比起从前似乎瘦了些,往日微润的面颊此刻看起来纤纤薄薄的,身形愈纤细,个头也高了些,一双眼睛盈盈有神,却比从前更像个大姑娘了。她不由得握住付欣的手,笑道,“豫章长大了。”
“有吗?我只觉得我弱得很,天稍冷些就不舒服,又不想吃药,总不见好。”
“那不行,药可要吃的。”
付欣点点头,思索道,”我听说,阿姐你打算抄些书册以为父亲祈福。可如今却这样忙,如今我好得差不多了,不若将这件事交给我吧。左右我自己也要抄一份。”
“你一个人哪里够?”
“无妨的,我写字也算快,再说府里那么多人。如今宫中都靠着阿姐你,若再添了这件事,哪里忙得过来?便是父亲在天之灵,也不高兴。”
长公主拍拍付欣的手背,温声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回府后,付欣看了一遍自己那些兰花,又吩咐人安置好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回房里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准备为父亲祈福所用的物品与人员。准备的差不多时,天便黑下来,谢蔚然回了府。
从皇帝登基后,他便被调回了禁卫,恢复中郎将的职位。因此一直忙着看守宫禁,训练人马以及保护皇帝的安危。时而连续几天不回来,等回来了,便吃了饭歇一晚又去宫里。便是沐休日,有时候也去宫里做事了。
因付欣先前病着,一旦回了府,他便要过来看一看。
“你今天去宫里了?应该已经大好了吧?”
“嗯。”
谢蔚然看了看付欣的神色,笑道,“你去的这样急,莫非是给长公主出主意去了?”
“……”
“不对?后宫显见有人在闹事啊,长公主看起来也不擅长处理。倒不请你帮忙?”
“我病了。”
谢蔚然心思一动,“先前,你不会是故意装病吧?”否则往常这人看起来活泼乱跳的,怎么就病了这么久?偏偏,还是长公主和营阳王太妃斗法的那几天?至于为何要装病,大概是怕长公主找她拿主意,到时候又得罪人……谢蔚然有些犹疑,他分明记得,眼前这人对长公主极好的。
“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说要上战杀敌吗?怎么却关心起这些,难道想着给陛下做大总管?”
“刘豫章!”谢蔚然话落才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于是小了几分,警告付欣,“这次是你先说过分的话!”什么大总管,能给皇帝做大总管的,会是正常男人?
“禁卫里很闲?倒琢磨起后宫了?”
“又不是我想的,不过旁人议论,我听了几句。况且,如今陛下还没有皇子,若再出了岔子……谁不关心?我记得你和太医关系都不错,皇后娘娘这次,怀的是男是女?”
“太傅让你问的?”
谢蔚然低下头,不自在道,“我最近给父亲请安,他都说自己不舒服。家宴也没看过我,我还听人说,我那个中郎将的官职是陛下给的,我大哥也说父亲没给我求过官。”
“夫人怎么说?”
“阿娘说让我只管做我的事,反正我是武官,父亲是文官,再如何,他也不能在官场上对我摆架子。”
“……”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夫人说得很对。”付欣从桌案底下摸出个香炉,扔了香饼进去点着了,才补充,“左右意见不合,便各做各的。倒也安生。”
谢蔚然犹豫的点了点头。
付欣继而忙起为父亲准备三周年祭礼来。天气愈冷,她的风寒眼见好了,饶是如此每天抄书检验也忙得不可开交,但凡来邀出门的帖子一律推了,便连重阳节也没去登高。因此再见到谢蔚然时,已经是太祖皇帝的三周年祭礼。
也只虚虚望了一眼,便很快收了视线。
这次祭祀由皇帝主持,如今在世的两名亲王南郡王和衡阳王都来了,加上朝臣宗室后宫,众人林林总总的凑满整个宫殿,先在灵前祭拜,再去西山皇陵,最后皇帝又去太庙上了一炷香,便由礼官宣布结束。
回来的路上,付欣让人烧了孝衣,因长公主伤了风寒,她便随着去了长公主府,服侍长公主喝了药,眼看天色黑了,便歇了下来。
次日依是下着雪,长公主略有些精神。
付欣和贺平县主陪长公主用午饭,刚落筷子便听有人匆匆过来。
“殿下,衡阳王被魇着了。”
长公主看眼付欣,“你跟我一起去。”
“是。”
等进了宫,就听人说衡阳王如今被安置在建章宫,两人去后他正躺在床上,唇色发白,身子时不时颤抖一下。
年老的太医在一侧等着。
而跟着过来的,则是目露担忧之色的皇帝。
他扶着长公主坐下,边解释,“昨晚七郎有些不舒服,我想着天气冷,干脆让他歇在宫里,谁知道大清早不见人,等下了朝会才回话,说七郎在花园里待着,就坐在凉亭旁,动也不动。问起身边的人来,只说不知道,一个劲儿的哭。”琇書蛧
长公主看向太医,“衡阳王如今如何了?”
“受了惊吓,具体如何,还要看将来。”
正此时,衡阳王微微的睁开了眼,他眼珠转了转,似是在看周围都有谁,却又只是随意看一眼,便又闭上眼睛。接着睁开,目光愣愣的。
“七郎?”长公主轻声唤着,摸了摸他的额头。
衡阳王的睫羽动了动,小声道,“阿姐。”
“是我,你如何了?”
“我、我,”衡阳王胡乱看着周围,蓦然看见皇帝,眼神一亮,便大喊,“三哥!三哥你在这儿,三哥原来你在啊。”
皇帝急忙上前。
接着就被衡阳王伸手抱住了。
“三哥,呜呜,我好怕,我一直找不到你。”
……
直哭了半刻钟,衡阳王才揉揉眼睛,泪眼朦胧的看向付欣,“阿姐,你也在?”
“嗯,听说你做了噩梦,我和大姐姐都来看你,如今梦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衡阳王恍然若失的摇摇头,很快反应过来,放开皇帝,偏了头,小声道,“我,我刚刚不是想哭的。”
“嗯,我知道。”若有若无的,皇帝的话语里带了丝笑意。
衡阳王不由吸了吸鼻子。
付欣取了帕子替他擦了,见他愣愣站在榻上,笑道,“你如今既然好了,便整理衣裳。我们出去走走,回回神,好不好?”
“嗯。”
宫人扶着衡阳王去内殿更衣。
长公主不由露出苦笑,“这算什么回事?”
付欣蹙了眉头,犹豫道,“三哥,阿姐,我前天似乎听三嫂说,等除了服,要在花园里拜神仙,为表诚心,便是道路不方便也是应该的。”
若今天被惊吓的不是衡阳王,而是初孕的皇后……
皇帝不由皱了皱眉头。
长公主怒道,“这帮人,到底不省心,我这就去看看。七郎这里……”
“让豫章守着吧,她和七郎一向亲近。”
付欣点点头,又道,“要不等今天回去,让七郎住到我的府里去,人手齐备,若他再有不舒服的,也可以及时处理。”
“好是好,三郎,你觉得呢?”
“我听阿姐的。”
长公主匆匆走了。
衡阳王还在换衣服。
皇帝看眼付欣,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徐尚书要我去处理政事,有什么要紧的,让小兰和我说一声,娄忠也行。”
“是。”
衡阳王换好衣服,付欣又和他说了几句话,问了他一些书册文章,见他意识清醒。便领他去离建章宫较近的一处池边散步。
衡阳王说起这次出意外的缘由来,“昨晚我喝了几杯酒,早上便想出恭,谁知道绕来绕去迷了路,才发现周围全是雪。然后不知怎的就到了花园,就看见……”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付欣握着衡阳王的手,十一岁的衡阳王如今还未长开,虚虚算来,只到她腰部。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才柔声道,“你不用怕,我在宫里住了那么久,能做乱的不过是人心。哪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可还是很怕……”
“那就怕一会儿,等回去我们就同三哥说,让他给你一把匕首,或者戴一支锋利的簪子,再有人胡闹只管出手。有三哥和阿姐在,谁敢乱说话。”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害怕的。”衡阳王望着四周,却想起来,“阿姐,刚才你说,让我住到你的府里去,是不是?”
“你也愿意去?”
“嗯,我想骑你那匹马儿,先前同三哥要,他总是不给。如今玩一玩儿总可以吧?”
“好。等你再长高一些,我就让人找找看还有没有那样的马儿,送一匹给你?”
“如今这匹不能给我?”
“等你长高它已经是老马了,你愿意带着它去狩猎?”
“……”
另一侧,长公主追查了人手,才发现在花园里吓唬衡阳王的,乃是宫里一位美人的嬷嬷,而那嬷嬷从前是伺候营阳王太妃的。
就在她怒从心起的时候,就见侍女来报,说营阳王太妃在长乐宫摆了宴席,请她吃酒。
“可请了皇后?”
“是。”
“告诉皇后,无论她要拜什么神像,这几天都不许出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长公主继而去了长乐宫,到时发现宫殿里暖融融的,付欣和衡阳王竟也在。而在营阳王太妃身边,另一侧高位上,此刻坐着的,赫然是皇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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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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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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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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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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