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欣很快察觉到有两个侍女将自己扶了起来,她咬咬唇,到底没抵挡住那股软绵绵的感觉,于是放任自己昏沉了过去。
她很快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惊醒。
“殿下?”
是男声!
似乎,是——
付欣勉强睁开眼,就见一个穿青色锦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将脸凑到自己面前,唇上扑着热气,慢慢的,过来、过来……付欣顿时闭了眼睛,她很快睁开,眼前还是恍恍惚惚的,隐约是个房间,她一扭头,勉强避开这张脸。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丛绿色的东西,微微的绿,长长的脖子,悬在不远处,付欣下意识的向前抓了抓,一片虚空,“花?”
“什么?”
“花,花朵!”
“那是绿萝啊。”
“花朵。”
“殿下,殿下想要花朵?好,我给您,”
“扶着我。”付欣勉强抓住那人的袖子,咬牙软绵绵的道,“花,花朵。”
“好,好。”
付欣很快在那人的搀扶下站在了那片绿色面前,她向前奋力一抓,果然抓到了一个细细的,长长的东西,接着一扬,一砸——啪!
“啊、嘶!”
眼前,顿时一片青色的,模糊的物事落了下去。
付欣闻到了血腥味,又似乎没有,她无力的将花瓶松开,扶着墙,却怎么也无法向前一步。而视线里,那片青色,似乎又晃悠了起来。她有些着急,下意识的便要去抓那只碎掉一边的花瓶,却抓了个空。与此同时,那片青色的人影已经站了起来。m.xiumb.com
“殿下,你怎可如此无情?”那人说着话,便扑了过来。
付欣闪身,就觉手心里破痛,她接着摸到了一个尖尖的,光滑而冰冷的物事,她很快拿起来,向着那片青影扎下去,毫不犹豫。
“嘶!”
正这时,房门发出了轻响。
“谁在里面?”
付欣艰难的转头过去,视线里,一个赭色的身影站在门口。他似乎是个青年人,刚站在门口,便不动了。付欣只得伸手,招了招。
“姑娘,你……”
“离开,带着我。”话落,付欣的世界便一片模糊。
付欣再次清醒的时候,闻到的是杏花的淡淡香气。她想起长公主府南苑那一片杏花林,缓缓睁开眼睛,果然,她此刻在杏花林旁的房间里。
付欣靠在房里临窗的榻上,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铺了锦缎的地面,沉香木的软塌,继而是窗边半支杏花,再细看,便见在自己对面,软榻的另一侧坐着一个穿赭色衣衫的青年人。这人看年纪约莫在二十岁左右,面容清秀,神色温和,头戴着一根白玉簪,一身衣衫虽然是锦缎,但半分刺绣也没有,显然,他应当是位寒门子弟。而寒门子弟之所以会出现在长公主府,应该是托人进来,期望遇到贵人以获得官职声望的。
青年见对面的温婉少女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顿时面孔微红,他很快清咳一声道,“姑娘,可清醒了?”
“嗯,我是豫章公主,你是谁?”
青年微愣,面上却也没有太过震惊,只笑了笑道,“在下姜郁,青州人士。”
“现在什么时候了?”
“未时三刻。”
如此说来,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正式开宴的时候了。
付欣环顾四周,果然在柜子上寻到了一副围棋,她先对着铜镜整理了发髻衣饰,才将茶几放到榻上,又摆了围棋谱,看向对面的青年。
姜郁笑笑,很快轻车熟路的摆了棋子。
付欣紧跟落子,边问,“你最初见到我是在哪里?”
“南苑杏花林旁边的阁楼里,”姜郁专心看着棋谱,补充道,“我当时想找个清净地方,周围确实没有人。后来听到了声音,便,见到了殿下与那位公子……”
南苑杏花林旁边的阁楼,是长公主用来放绣品的,名字也简单,储绣楼。这地方往日便清净,如今遇到了长公主寿宴,担心人手不够,更是将整座阁楼的侍女都遣了出来,说是周围无人,也说得过去。只是,明明一早在临春苑与众位公主饮酒的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出现在储绣楼的?还同,那个恶心的人一起。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听人说我不见的消息?”
“在下人微言轻,一路上,并未遇到几个侍女,也不曾听人议论。”
以姜郁如今的身份,倒也对。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是死是活?”
“还活着。”
付欣回忆起她先前加诸于那人的伤口,以那花瓶的锋利度,纵然自己醉了酒,此刻那人也是会留疤的。过不久宴席上,总能知道那人是谁。
“你带我来这里,路上可遇见什么人?”
“不曾。”
这就奇怪了,储绣楼虽然清净,南苑的杏花林却是个热闹去处。今年,非但姜郁从储绣楼来这里的时候没有看见人,便连此刻,偌大的杏花林,也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付欣望了望窗外的方向,放眼望去,只有干干净净的杏花,再无其他。
付欣思衬间,就听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殿下输了。”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见面前的青年手指棋盘,正对着自己微笑,一瞬间,观其人其事,如沐春风。
付欣笑起来,只觉心里暖极,她随即想起来,“那个人,他看到你的模样了吗?”
“不知道。”姜郁笑道,“不过天大地大,若我惹了旁人的厌,离开便是了。多谢殿下记挂。”
“这样啊,那再来一局吧。”
第二局却未曾完成。
就在付欣和姜郁的棋子杀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喧哗声,由远及近,接着,一阵淡淡的香风,混合着杏花浅浅的香气,从窗外飘来。付欣起身,正好看见长公主领着十几个年轻女郎和少年公子,如神仙妃子般穿过杏花林,翩跹而来。
“豫章!原来你在这儿啊,害我好找。”会稽长公主很快惊喜的道,“快过来,有好事要与你说。”
“好事?”付欣咀嚼着这两个字,瞥眼长公主身旁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太子,面色陡然愤愤的义和公主,笑了笑,朝门外走去。
会稽长公主端庄的等付欣靠近自己,便抓了她的手欢喜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义和求来的。”她很快看到了跟着付欣出来的姜郁,“这位是,”
“青州远客,我看见他在摆棋谱,便手谈了几局,倒耽搁长姐的好事了。”
“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
“起来吧,今天是阿姐的生辰,万事都是阿姐做主。”
会稽长公主和睦的笑笑,很快看向付欣,“不知谁赢谁输啊?”
“姜先生自幼钻研,我不过闲来兴趣,哪里比得上,不过讨教一番。阿姐,你说的好事是什么啊。”
“嗯,你且猜猜,”
付欣环顾四周,见长公主周边的红男绿女们皆恭谨的站着,有几个在自己看过去时报以一笑,一些人站的仍然庄重,还有几个年轻姑娘露出好奇地神色望着自己。观其形容,和从前的宴会到没有什么区别。
“和这杏花有关?”
“不错。”长公主一拍手掌,笑盈盈道,“是前天,义和为我请了尊神像,说与杏花有关,让我放在这杏花林里,等到申时前来观赏,必会有奇景。”
付欣顿时有些慌乱,“那,我提前来了,会不会……”
“不会,不过是一树杏花,再影响能到哪里去?说起来还是府里丫鬟不仔细,没好好告诉你。不过现在看来,这杏花开的也不错。走,我们再去周围逛逛,看看还有别的好处没有。”话落长公主牵了付欣的手,领着她同太子,义和公主等人往杏花林身处去了。
一旁,姜郁乖觉得让了路,等众人挪步后,方慢慢跟上。
众人逛了大半天,看这杏花林,缤纷艳丽,却再没有别的奇景了。
会稽长公主不由神色一黯,却很快笑道,“今天的杏花开的确实好,时候到了,开宴吧。”
侍女领命。
义和冷笑道,“本来是有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豫章影响了,好端端的在院里歇息,怎么自己偷偷跑出来了?还和旁人私会?”
“胡说什么!”先说话的却是长公主,她看了眼颇为委屈的付欣,拍拍她的手道,“不过是一树花?值得你将火发到姐妹头上。都说你大了懂事了,今天还是我的生日,就这样胡言乱语?”
“我!那阿姐,你先让她说清楚,好端端的到这里来干什么?要不是我们过来,怕是时辰都忘了。倒偏袒她。哥哥,你说呢?”
这声“哥哥”叫的是太子,太子顶着一张同义和公主五分像的面孔,微笑道,“都说了,今天长姐做主。就算豫章哪里不对,也是长姐说了算。你问我,我怎么说得出来?阿姐,我饿了。”
“既如此,回宴席上吧。”
正此时,一个侍女匆匆而来。
“启禀殿下,徐五公子在储绣楼里,被人打晕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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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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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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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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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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