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玉玦的小妹孟玉涟来到她屋里头,孟玉涟是孟府老幺,只比玉玦小一岁,还是什么事也不知的年纪,相对于玉玦的忧愁,孟玉涟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她坐在玉玦闺房里,望着新送到的喜袍,似没见识的喊道:“阿姐,果然爹爹还是宠你啊,这出嫁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玉玦冷觑了孟玉涟一眼,道:“你这死丫头,你姐姐要嫁去江府了,你还这样说?”
孟玉涟一顿,“阿姐,你上次出嫁,我可是哭的和泪人一样呢,这回你算是二进宫了吧,嫁的还是那江公子,我瞧着啊你与那江公子是天赐良缘,般配的很。”
“你这小妮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玉玦白了一眼孟玉涟。
孟玉涟吐了吐舌,笑道:“好阿姐,我胡说的。”
“以你阿姐我看,你才是与那江公子般配的那个呢,牙尖嘴利,比我能说会道。”玉玦沉着脸愤懑的说道。
孟玉涟忙坐起身,摆手道:“别别别,阿姐,抢占姐夫这种事,我可做不了。再说了,人家江公子看中的可是阿姐你,可不是我。”
玉玦低着脑袋,气愤的喊道:“我不想嫁啊!”
孟玉涟凑到玉玦跟前,小大人一样的摸了摸玉玦的脑袋,“好了好了,阿姐乖,摸摸毛,什么事都好了。”
“孟玉涟!你!给我出去!”玉玦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句,孟玉涟忙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跑出了玉玦的闺房,走到外面,她吁了口气,她这阿姐啊,脾气忒不好了,也不让逗逗,心下揣度了一番,孟玉涟便又大步流星的转道去了别地。
留在屋里的玉玦则又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玉玦思来想去,还是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迎合自己父母的意愿,她一咬牙一跺脚,又再一个半夜,收拾好行囊,留了一封信逃婚了。
“老爷老爷!不好啦不好啦!小姐离家出走啦!”玲珑拿着玉玦留在妆奁前头的信笺跑到孟然面前。
孟然接过信,瞧了一眼,险些没气死过去,他捂着胸口,狠狠的道:“孟玉玦!你这该死的丫头!你是要弄死你爹啊!”
孟然踉跄了一下,幸得柳嫣然扶了一把,他才稳当的站住,柳嫣然黛眉紧蹙,询问,“老爷,这下可怎么好?”
“那该死的丫头,竟然又逃婚!”孟然气得捶胸顿足。
孟然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晕了过去。好在他缓过劲来,在内堂里慌乱的踱步。
许久,孟然长叹一声,跌坐在椅上,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下案几,“如今看来只能让涟儿代嫁了。”
在侧侍候的柳嫣然惊道:“涟儿才十四,尚未及笄呢,若真要她嫁去了,江家动怒可怎么好?”
“难不成你要知礼嫁去?如今咱们是刀架在脖子上,没法子了,玉玦那丫头又逃婚了,再过三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你这叫我们怎么弄呢。”孟然蹙眉斥道。
他孟然本也就三个女儿,除了玉玦以及玉涟外,本还有一个女儿,也是他最珍爱的长女,可惜她早夭,未取名就去了,好在上天怜爱,又赐给他玉玦与玉涟两个女儿,家中如今一子两女,日子倒也安稳。
他本以为玉玦不会对这档婚事太过婉拒,熟料又生变故,这丫头又是一声不吭的走了。xǐυmь.℃òm
事已至此,也不能怪孟然决断了,这头正躺在闺房休息的孟玉涟完全不知,正因她的阿姐再次逃婚,她便成了替自己阿姐背锅的可怜人。
而另一头的玉玦,正浩浩荡荡的坐着马车赶赴宁州,来到久违的宁州,玉玦这才完全松下神来,玉玦还是选择回了春风楼,阴雨绵绵,一如玉玦初来春风楼时的样子,杏花微雨时,她一袭黄衣闯入春风楼,喝尽了梨花酿。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玉玦小跑着,裙摆处沾了许多淤泥,发丝因雨水浸湿了许多,整个人颇有些狼狈。
顺利来到春风楼,还是未开门的时候,她站在外头,正欲叩门时,春风楼的门适时打开。
开门的成壁见玉玦站在外头,便愣住了,玉玦那狼狈的模样让他一颤,他上前问道:“你怎么……”
玉玦傻傻的笑道:“没什么。”
成壁拉着玉玦入内,让她坐下,玉玦整个人都笑嘻嘻的。
“这入秋的雨微寒,你一个女儿家家的,独自来这做什么?”成壁鲜少恼怒的责备人,他点燃了风炉,开始煮热茶。
玉玦听后有些错愕,她低着脑袋满是黯然,成壁见状也不再责备,为玉玦斟了一杯暖茶,递给她,“喝了这热茶,暖暖身子。”
玉玦不敢不从,接过杯子,喝了口热茶,她才缓过来。
等玉玦身子舒服些了,成壁才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玉玦搅了搅手指,心虚的说道:“我想大家了,所以回来瞧瞧。”
成壁轻笑出声,“在我面前,还想说谎话?”
玉玦垂下眼帘讷讷的说道:“我又逃婚了啦……”
成壁一顿,压制住内心的悸动,道:“为什么要逃婚?”
玉玦抬眼瞄了下成壁,这才说道:“我不喜欢那个江公子,所以就逃婚啦。我原以为我回去能退婚的,谁承想,那江公子见了我,就央求他爹非我不娶了。”
“我倒想生些事端让这婚不作数,只是我爹那头,还有陛下那头,都瞧着,我只想遵从自己的想法,不想这样平白许了人。”
袒露出自己内心的方法,玉玦舒服许多,这些话她极少与旁人说,她素日里嚷嚷着不嫁江羡离,家中也没有几人听进去。自家爹爹也为名誉,弃她于不顾。
成壁心下思绪万千,却不敢言语,静静地听着玉玦说她心中所想,成壁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啰嗦了一大堆,玉玦说的唾沫都干了,她又喝了口热茶,撑着脑袋看着成壁,“成大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春风楼还好吗?”
成壁微怔,面上还是清雅的笑意,“尚可……”
玉玦环顾四周,不见掌柜忙问道:“成大哥,掌柜还有其他几个人怎么不在了?”
成壁缄默不语,拿起案上的茶盏,为自己斟了杯茶,饮了起来。
自玉玦离去后,成壁便心神不宁的,整个春风楼都由掌柜把持着,然掌柜终究不是这春风楼的领舵者,能说得上话的地方太少太少了。
成壁心思不在春风楼,客量也大大减少,也不复从前那般门庭若市了,维持着每日的营生已是艰难。
生意一落千丈,掌柜也没有心思再把持了,成壁干脆放了所有人的大假,等缓一段时间再说。
今日原本成壁也是想关了门远离宁州一段时间的,谁承想玉玦忽然回来,令他有些无措。
暖了身子,玉玦伸了个懒腰,连日的奔波玉玦都未曾睡过好觉,她打了个哈欠,“成大哥,有空房么,我有些乏了,想睡会。”
成壁搁了茶盏,起身,“我去为你腾一间出来。”
为玉玦置办好一切,成壁就忙活其他了,玉玦走进卧房,有一瞬怅然,这屋子,与她离去前还是一样,陈设摆件,还有她曾用过的东西,都未曾换过。
正纳闷呢,成壁端了好些热水来,倒入大木桶中,“这几日入秋,宁州小雨不断,这风也凉飕飕的,你风尘仆仆的赶来,洗个热水澡会好很多。”
“多谢成大哥了……”
“不过为什么,这春风楼忽然冷清了许多,是生了什么变故么?”
玉玦道谢后还是耐不住好奇,询问了几句。
成壁倒完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道:“我给他们放了大假,今年他们辛苦了。”
“哦……是这样啊。”玉玦有些失落,春风楼的大厨做菜最好吃了,她在京都,念得就是那一口好菜呢。
成壁为玉玦备好水后,就急匆匆的收拾离去了,玉玦也将进了木桶,洗浴了起来,洗了热水澡身子也舒爽不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披上外袍,坐在窗棂旁,素手接过几滴雨水,玉玦心沉静了许多。
凉风阵阵,玉玦就这么依靠在窗边睡着了。
夜已深,乌黑天际一片阴沉。
成壁担心玉玦半夜起了会受凉,提了壶热茶来到她房门外,在门外叩了几叩,未得到回应,他推门而入,见玉玦依靠着窗棂边睡了,无奈一笑,放下手里的茶壶,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外袍散落,露出玉玦未穿好的亵衣,香肩半露。
成壁呼吸一窒,他疾步走向床榻,将玉玦轻放下,为她拉好亵衣,并盖好被子。
望着玉玦恬静的睡颜,成壁不自觉的扬了抹笑,鬼使神差的伸手抚向那光滑如玉的面颊,回过神来时,成壁自觉失礼,他缩回手,忙不迭的走出了屋子,临去前还不忘替玉玦关上大开的窗。
跑出玉玦的房后,成壁急促的喘着气,失笑道:“我这是在做什么……”
在玉玦屋外徘徊了好办事,成壁才心事重重的怅然离去。
这夜玉玦睡得甚是安稳,可怜她的妹妹孟玉涟,却是无法好好安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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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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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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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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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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