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征紧追不舍,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墨妭,反复在在她脖颈间呢喃着一句话:“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同我在一起吧……”
最初的迷惘和狂乱过后,墨妭有些害怕了,她强自镇定地说:“你先松开,好好说话。”
“为什么要松开,就这样说话也很好。”唐征说。
墨妭还想再说什么。
却听唐征“啊!”地发出了一声痛呼,弓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右手退了开来。
他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低声喝道:“谁?”
墨妭看他脸色发白,被握住的右胳膊上滴答答地流着血,不禁也紧张起来。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衣却从天而降,准确地披在了她身上。
墨妭转头一看,也吓地浑身一抖——薛正怎么找到了这里?!
薛正紧闭着双唇,两眼紧紧盯着唐征,似乎要把他剜出个洞来。他就立在二人不远的石子滩上,夜色之中不知将之前的情景看了多少。
或许是惨白月光的原因,他的脸色并不比唐征好到哪里去。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浑身散发的戾气将他原本恬淡宁静的气质驱赶地一干二净,眼中尽是狠厉之色。
墨妭又内疚又慌张,这个眼神,是要杀人吗?杀谁?我吗?唐征吗?不知不觉中,她在慢慢后退。
唐征在此时突然懂了,为什么一直温文尔雅的薛正会有一个“玉面修罗”的称号。
“你要做什么冲我来,和她没关系。”唐征强忍着痛直起了身。
他的右手被钉入了一颗飞镖,核桃大小,整个没入了他右胳膊的关节处,此刻的他,已经不是薛正的对手了,可是若要自己逃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墨妭怎么办?。
他走镖的时候,不论遇到怎样危险的场景都没现在这样让他害怕——他害怕薛正会迁怒于墨妭。
薛正身上的暗器,随便哪一样,都不是墨妭能吃得消的。
薛正紧闭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听了唐征的话,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硬生生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地吐出,却依旧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薛正藏在袖中的拳头,已经被自己的指甲给刺破了。
从来没有一种愤怒像今天这样难以自控,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人了。
手掌中那微不足道的疼痛在无力地提醒他:你要克制,不可胡来。
“是我的主意,你别为难她。”唐征紧紧抓着受伤的右臂来到了薛正面前,眼中带着乞求:别伤害她。
终于,薛正张开了口,声音和这夜晚的江风一样冷:“当然和她没关系。唐总镖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模作样地骗莫离吗?”
什么?墨妭看向唐征,疑惑了,唐征骗她?骗她什么?是他说地薛正去了伎馆的事?还是……
墨妭正在狐疑之间,只听薛正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你丢到火里烧的是什么?你敢告诉莫离吗?合欢草,乃是合欢散的主要用料,食之、闻之都会让人乱了心神……”
难怪,难怪他带了树枝和一些不知名的干草回来,原来,都是有预谋的。
唐征憋红了脸,呼吸急促起来,他转过头看向后方的墨妭,带着几分躲闪:“对不起,我……”
墨妭忽地上前,“啪”地一声,在他脸上重重地落下了一巴掌。她气地浑身哆嗦,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密林深处。
“快回来!”不只是谁在后面喊了这一句。
墨妭只想跑,快跑,一直跑,离开这里!
地上的树枝挂倒了她,不要紧,爬起来继续跑,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好了。
突然,她的后颈遭到了重击,倒了下去。
密林里一阵阴风刮过,只留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还请两位总镖头出马,还我大哥一个清白。”
待薛正、唐征二人赶到,这里早就没了人影,地上只留了一封信。琇書蛧
“元空!”二人只听声音,便知道这是谁。
他很聪明,知道一人不是薛、唐二人的对手,得手之后便离开了。
该死,他们两人只顾着争风吃醋,连元空就在附近都未曾察觉。
可他为什么要带走墨妭呢,一个巨大的不安笼罩了下来,将薛、唐二人紧紧地罩在里面。
薛、唐二人同时伸手要捡起地上的那一封信,一人拉着信封的一脚。
薛正凉凉看唐征一眼,唐征犹豫了一下,终是放了手。
薛正打开信的时候,唐征凑了过来。
二人借着月光看完了信,脸色却比之前更差了。
元空在信上说:自己的大哥绝空就是个替死鬼,真正的害死了这么多姑娘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而凭他自己的能力,拿这个人没办法,所以,要请薛、唐二人帮忙。
再过三日,便是绝空的头七,倘若那时候他们不能将真正的凶手公之于众,那么他就要将墨妭献给那人,再将那人杀死。可到时候墨妭会怎么样,他便不能保证了。
对于采花贼有疑问之事,薛、唐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惹祸上身而已。眼看着事态就要由此平复,可没想到在这平静之下,是更深更激烈的漩涡,更没想到,二人事不关己的态度,竟然会将灾难引向了自己最在意的人。
薛正颓然地看完了信,唐征这边却靠着完好的左手抢了过来,对着月光举了起来,想看个清楚。
刚看了不过几行,突然遭受了一阵拳打脚踢。
薛正完全没了什么招数,只挥着拳头照着唐征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唐征的右臂受了伤,只剩了左臂勉强抵抗,薛正拳拳不留情,似乎将他当成了劫走墨妭的元空,没几下就被薛正打到了地上。
而他干脆躺下,抬脚乱踹,一阵混乱之中,一脚踢中了薛正的小腹。
薛正捂着小腹后退了几步,干脆也倒在了河滩上。
两人大口大口呼着气,仰面看着天空中那一弯新月。
“唐征,要不是你的私心,墨妭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元空带走。”薛正躺着,说地有些哽咽。
唐征艰难地翻身起来,不服气道:“要不是你来搅局,我才不会把她弄丢了!”
薛正听了,也坐了起来:“你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想让她来见我?”
“笑话!她明明约了我出来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给了我一个帕子,上面写了一句诗,还邀我到十九涧来呢!”
薛正此时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我也收到了她的信,要我来这相会。不过以她的性子,我觉得这是旁人的玩笑,没当真。后来打听到她真的出来了,这才赶了过来。正好碰到墨鸣来求救。”
说完,二人心平气和了不少,确实,这一次的出游,可能确实是他人的安排。
唐征回想了一下,突然一捶脑袋:“墨鸣!我就觉得他今日怪怪的!”
突然,岸边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走过,竟然是袁将军带着儿子过来查看了。
明晃晃的火把由远及近,将河滩上的薛、唐二人看了个清楚。
带头的袁将军看到赤裸上半身的唐征便愣了一下,而在看到唐征右臂上方那个梅花桩伤疤的时候更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突然转向,看向了薛正。
原本还没太注意的薛正也发现了唐征臂上的伤疤,却只当没看见,撇开了眼。
“墨女郎呢?”袁蔚麒走近了问。
唐征摇摇头:“不见了。”
薛正适时地在唐征身上踢上了一脚:“她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唐征则一下跳了起来,抱着薛正摔向地上:“我也跟你没完!”
摔打之间,两人滚在地上,非常默契地瞄了一眼墨妭直接呆过的山洞。
很好,火已经灭了。
几个小兵上前将两人分开。
两人俱是衣衫不整的,还在骂骂咧咧。
“行了,带人去附近看看。”袁将军走前还看了唐征一眼。
一队人马呼呼地走远了。
不多时,袁蔚麒拿着墨妭丢在山洞外的外衣一个人回来了。
“她是怎么不见的?”
唐征叹了口气没说话。
薛正则走上前去,接过了袁蔚麒手中的衣服:“你在哪里找到的?”
袁蔚麒皱着眉头,打量了二人一眼:“你们不信任我?”
二人看着他,依旧没回答。
袁蔚麒没办法了,只好走开,临走时丢了一句话:南康郡主不见了。
听了这话,两人又是一惊:怎么回事?南康郡主也丢了?
两人还没从这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边又来了一队人马。
远远地就听见墨鸣的声音:“阿姊!阿姊!”
是墨鸣、贺习带着墨家的家丁过来了。
墨鸣一见唐征,立刻翻身下马跑了过来,拉住他的双胳膊一直问:
“我阿姊呢?”
唐征被按到伤处,忍着痛没推开他,只是抽出了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找回她的。”
墨鸣一听,立刻垮了脸,抱头痛哭起来:“阿姊啊,我是我害了你啊!”
这一声声的呼喊,在空空的河滩上久久回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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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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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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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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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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