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地坐了起来,摊开双手看了又看,然后带着哭腔喊:“我的手是不是要废了?”
青、飞二婢率先冲了进来,将墨妭团团围住。
唐征紧随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昨晚墨妭摔下来,将唐征的脚踝给压肿了,这会子,他实在不方便行动,但听地墨妭的声音,还是立马冲了过来。
墨妭冲着进来的唐征挥了挥手,就能看见一些细小的碎末自手中而落下,她哭丧这脸问:“我的手怎么了?”
唐征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捉着她的一只手看了看,然后朝自己手中吐了一口唾液,再用这只手直接在墨妭的手掌上用力擦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墨妭本能地就要抽出手,却被他死死地抓住了。
青、飞二婢也推拒起唐征来,唐征虽然脚上有伤,可对付这几个女子还是绰绰有余。
他纹丝不动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待会你看看吧,你的手到底怎样了?”
唐征之前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可墨妭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青、飞二婢也不推唐征了,而是认真地看向了墨妭的手掌,然后欣喜地说:“女郎,这是在蜕皮呢,你的手好了。”
“蜕皮?把我当蛇了?”墨妭收回了手,这些天来一直上着黑乎乎药膏的手真的焕然一新了。
药膏被唐征混着口水擦掉了,露出了粉嫩的新长肌肤,伤处已然看不见了,握起手掌来也灵活自如。
墨妭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抠了抠这崭新的皮肤:“不疼了!”她抬起头,开心地看向卧榻前的三个人,向他们挥了挥手。
青、飞二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女郎现在穿的是寝衣,酥胸半露!
“你给出去!”在飞鸾一把将唐征推开的同时,青鸾大义凛然地挡住了唐征看向墨妭的视线。
唐征现在也反应了过来,耳根微微一红,顺着飞鸾的力量往外退,嘴上还嘟囔着:“又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穿,至于吗?”
唐征被推到门外到时候,墨鸣正好进来。
他看见唐征被一个婢女给赶了出来,觉得像极了惧内的丈夫正被妻子赶出门去,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唐征退到了墨鸣身边。
墨鸣觉得说出刚才自己的实际感受有些不妥,毕竟墨妭是要许给别人的,于是只是摇着头说:“堂堂的总镖头也有吃瘪的时候,我看着就觉得好笑嘛!”
屋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后,传出了秦筝的声音。
声音铮铮流转,有时气势磅礴有时如泣如诉。
一曲弹完,墨妭自觉得生疏了不少。
可在外行唐征听来还是依旧动听:“什么曲子?挺好听的。”
墨鸣挑了挑眉:“挺好可就当不起。有好几个音都不太准,节奏也不对,骗骗你们门外汉还是可以的。但是,”他摸了摸下巴,“要是在乞巧节上演奏,那这些天,她可得好好练练了。”
墨妭的房门“吱呀”一下开了,墨妭换了一件芍药样式的乳白袄裙站在门内,盈盈而立。
“唐总镖头,你这求来的药实在好用,连着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我这里先谢谢你了。”墨妭说着,弯腰向唐征福了福。
唐征见她一本正经地道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昨晚不是还想戏耍你,你用不着这么客气的。”他指地是随口让她“跳下来”的事。
墨鸣挑着眉看向唐征:昨晚?到底怎么了?
因着前些日子的伤,墨鸣已经好些日子没去上课了。于是昨晚留在父亲那里温习功课,回地晚,回来便见唐征的脚肿了,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问他却什么也问不出。看来,这事还和阿姊有关啊。
想到这里,墨鸣又挑着眉看向了墨妭:阿姊,你的桃花运是不是太好了,能不能不分我一点呢?
墨妭倒是会错了意,以为唐征说的是昨晚过分亲密的事,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微微的失落。
“你看吧,人家都说是戏耍了。亏地你昨晚还一直在耳边说什么唐征这是对我告白呢。”墨妭有些恼怒地对阿秋说。
“他说的戏耍是这个意思吗?”阿秋也犯糊涂了。
想到昨日自己因为唐征在屋顶上那近在咫尺的脸而辗转反侧睡不着,如今却是他是戏耍,墨妭便对唐征生了好些恼意。
“你把那个会做穗子的女仆找来,我要学做穗子送给薛公子!”墨妭冷着脸对唐征说,说完就“砰”地关上房门,回去了。
留下唐征一脸疑惑:我去找?谁?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听你说戏耍就变脸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墨鸣似笑非笑地看向唐征。
“这些跑江湖的,果然油嘴滑舌!”墨妭在屋子里坐下,恨恨道。
“就是说嘛,这些江湖人和我们读书人家怎么能一样呢?”青鸾应声附和,递给了墨妭一条开水烫过的面巾。
墨妭接过来使劲地搓了搓手上残留的药膏和死皮,再把面巾给丢了回去。
“那薛公子不也是江湖人?”飞鸾心直口快,惹地青鸾飞来一个眼刀。
过了一会儿,那会做穗子的尤氏没来,却来了奶娘吴氏和贺习。
墨鸣将墨妭想找尤氏过内院来做女红的事告诉了贺习。
贺习踌躇了好一阵不敢答应,正好遇见吴氏过来,便请她拿个主意。
“尤氏在外院倒也安分,那些一同做事的丫鬟仆妇也说这个人好相处,女红也是少见的好。可我总还是觉得这事似乎有些不妥。”
吴氏在墨妭伤势转好之时就搬回了穆晓华那里,一听墨妭伤一好就要找尤氏,自然有些放心不下。
“女郎,你真的只是想找那尤氏来做女红的?”吴氏坐下,定定地看着墨妭。
墨妭被她看地有些莫名其妙:“是啊,不然还能怎样?”墨妭看着吴氏,不知她的表情为何要带着担忧,突然,墨妭灵光一现,“奶娘,你是怕我要迁怒于她?”说完,也不等吴氏开口,自顾自地失笑起来,“我是那样的人吗?奶娘你还担心这个?”琇書網
吴氏苦口婆心起来:“自然不全是为这个。尤氏身份毕竟特殊,放在我们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留着不是,不留着也不是。你怎么还把她往自己身边招呢?”
“奶娘,我是想做一个穗子送人的。正好看那尤氏做地好,只想着她能教教我,左右不过两天的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几个回合下来,吴氏最终同意让这两天尤氏在白天过来,但是夕食之前必须回去。
等到墨妭见到尤氏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食时间了。
那尤氏衣着朴素,面色比之前蜡黄了些,但是模样还是周正。一路进来也是规规矩矩的,不肯多说一个字,多看一眼旁的事。
贺习领着尤氏从外院走到了内院,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不得不说,这个做过妾室的尤氏,还是很知道分寸的。让她在女郎的院子里呆两日,兴许也不是什么大事。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记得自己的责任,不要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在观月院门口,贺习还是对尤氏耳提面命一番。
尤氏低着头,连连称是,态度很是恭敬。
待尤氏进院子了,贺习看到了正在院门口的唐征,便冲他拱拱手:“还请总镖头多多留意。”
尤氏进房内的时候,还有些拘谨。
墨妭命青鸾看茶,简单地说明了请她的意图。倒对尤氏自己的事和孟家的事绝口不提。
“不知女郎想要做什么样的穗子?是准备送与何人呢?”察觉到墨妭听了最后一句面色有异,尤氏连忙解释了起来,“婢子想着问清楚些,好给女郎一些款式和配色上的建议。想来是多嘴了。”
墨妭知道自己在女红上的造诣和她在秦筝上的几乎是成反比的,所以根本不用考虑款式。
“你就教个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但是最简单的那款会不会太没特色了?要不就简单一些,但是类似我阿弟身上带的那款。颜色是二色混合的,元宝样式,坠在腰间很是别致。”
“婢子明白女郎的意思了。那款本就不难,消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学会。”
等尤氏真正教的时候,墨妭才觉得两人对难易的定位实在差地太远了。
尽管有尤氏在一边演示,可这丝线到了墨妭手中就变地十分木讷,连尤氏示范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半个时辰下来,墨妭手中只编成了一只松松垮垮、歪歪扭扭的穗子。
唐征站在窗外看地直摇头。
尤氏只得耐着性子安慰:“女郎不必着急,这两日我勤着过来些,保证女郎能学会。”
飞鸾正在屋里收拾,听了尤氏的话,差点笑了出来:女郎这女红的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要是两日内能教会,那我以后干脆叫鸾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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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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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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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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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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