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贴身婢女慌地冲了过去,合力一把推开了唐征,然后跟母鸡护鸡崽似的,张开了双臂将墨妭护在身后。
“你做什么?!”两个婢女毫无悬念地加入了墨妭的阵营。
唐征见了这阵势不禁冷笑起来:“那些当兵的冲进来的时候,你们俩可没这么勇敢。怎么,看我留在你家的日子不长了,要联合起来欺负我?”说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朝着两个女婢走了过去。他像是只被惹怒了的狮子,带着一种天生的压迫感,对着眼前的猎物步步紧逼。
青鸾、飞鸾看他真是生气了,想着他功力非凡,一时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顿时慌了神,转头向墨妭求救:“女郎,这个怎么办啊?”
“女郎,要不你赶紧先跑吧。”青鸾带着些许的哭腔说。
唐征见她二人被吓成这样,也是好气又好笑,顿时卸下了刚才的那股子戾气:“至于吗?我还能把你们主仆可吃了?”
两个婢女知道他刚才是在开玩笑了,一起朝他扑了过去,粉拳乱砸一通:“叫你来吓我们!叫你来笑我们!”
唐征稍稍躲避了一下,三人顿时乱做一团。
“你快把我捡起来!我掉下去了!”阿秋的声音突然响雷一般在墨妭耳边响起。
墨妭连忙摸了摸左侧的发髻,果然光秃秃的。这簪子不知在什么落在地上了。
她再定睛一看,那朵绒布梅花簪子正在这三个人的脚边上,被三人脚步生的风儿带起来,一下子到了飞鸾的左脚边,一会儿又到了唐征的右脚边上。
“你别光看热闹了!我附身在这簪子上的时间越长,簪子本身的感觉会直接传到我的身上的。快点我要被踩到了,就疼死了!再被猜坏了,我可要重新修养了,你之前的血都白喂了!快点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祖宗!”
墨妭听了,立刻朝那三人大呼了一句:“都给我停下!”
三人瞬间定格在原地,青鸾刚刚伸出右拳头要打向唐征,唐征微微向后仰着,抬手轻轻挡着一下飞鸾快要触到自己下巴的手。
墨妭则猫着腰钻到了唐征与飞鸾之间,蹲下来捡起了与唐征的脚就差之毫厘的梅花簪——因着多日重复的染血,这朱红的梅花簪子变成了浓重的血梅。
墨妭小心地吹去了簪子上的尘土,左右看了看并无什么地方受损了,便给自己簪在发间了。
那三人看地墨妭一系列的动作,惊地都忘了自己还定格在原地,依旧不敢动弹,只剩下瞪大的眼珠子跟着墨妭的身影在移动。
墨妭见了三人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大手一挥:“收!”
那三人才反应过来,立刻恢复了动作。
唐征当然认得这是他送给墨妭的,见她如此小心这簪子,心中的激动不已,他高兴地忘乎所以来,大步向前一跨,在墨妭面前突然弯下了腰,直接将墨妭扛上了肩头,一边喊了一声:“回府咯!”便轻快地跑了起来。
墨妭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只能看到唐征的后背和脚,便在肩头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啊!”
青、飞两婢见唐征这样,也是吃了一惊,却又怕大声喧哗,引来旁人注意,只好跟在后面小声呵斥:“你做什么?放女郎下来!”
可唐征却有理睬她们,一路乐呵呵地小跑走了了。
园子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佣本在修剪花草,这下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呆住了。
贺习听了些响动,正巧路过这里,倒是没赶上唐征扛墨妭的那一幕,只是见了一个仆妇觉得眼生,便上前问了起来:“你是在内院当值的?”琇書蛧
那仆妇细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年纪,还颇有几分姿色。听了贺习的问话连忙跪了下来,也不回答。
旁边一个胖些的女仆说:“贺管家,今日原是是孙家的当值,可她孙子今日突然生病了,她急着回去照应。这尤氏说自己会修剪花草,我们就让她顶一顶。”
一说起“尤氏”,贺习才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孟校尉曾经的小妾啊。上回因着孟五郎的事,这小妾被孟校尉送给了墨家。
对于尤氏,郎主和夫人倒未有苛责,只是让她在外院干些粗活。可是对于这个女人,贺习总觉得留下她是个大麻烦,。
他沉吟了一阵后,板着脸发话:“尤氏是外院的,没有经过夫人的同意,就不该管内院的事。快快出去,免得到时候又上责罚。”
众仆妇听了,连连说是。只有尤氏还跪在地上,没声没响。
一仆妇轻轻拍了拍尤氏:“快起来,去院外干活去。”
尤氏这才点点头,起身离开,行走之间,略带一段风情。
“以后外院的临时到内院来当值,一定要先通知我。”贺习强调。
众人应了。
“孙大娘的孙子怎样了,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转告郎主和夫人去。”
“我们这些下人每次家里有人头疼脑热的,主人家又给请医工又出药钱,还给我们休假。实在对我们太好了,我们能自己处理好的都不愿意麻烦到主人家。孙家的说不是大病,不用告诉夫人去。”众仆妇都受过主人家的恩惠,家里一般的小病都不大愿意麻烦夫人,一听贺管家说要告诉主家,便说了这些话。
慢慢走远的尤氏,偷偷地回头看了看贺习,又迅速转头离开了。
唐征以扛媳妇的心情,将还在肩头乱动的墨妭扛回了观月院。进了院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往屋子里面去了。
“唐征!你快点放我下来!”墨妭怒吼起来。
“你可别乱动啊,你乱动,我抱不住,你可就直接摔在地上了。”唐征却是无所谓的语气。
墨妭见已经进了房间,更是急地乱踢:“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啊?!”最后一个字的音陡然变高,一直往上窜。
原来是唐征突然将她一抛,重重地摔在了卧榻上。
墨妭还没来地及管自己被摔地四仰八叉,连忙起身,站在了卧榻上。
本想站地高更有气势些,如今才发现,就算她站在了卧榻上,也只是能够和唐征平视而已。
“你!你怎敢把我扛在你肩上!”身高不够,气势还是不能输的,墨妭的问话铿锵有力。
“我连人都杀过,什么不敢做?反正你们也用不着我坐镖了,我还怕什么?”唐征的双眼中满是挑衅,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气油然而生,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够大,可这气势已经将墨妭完全碾压住了。
墨妭立刻矮了半截,一言不发地从卧榻上下来,极为灵巧下了地就要往外跑。
唐征长臂一展,揪住了墨妭的后领:“你跑什么?还要不要擦药了?”说完,再把墨妭往里一拉,她就被准确无误地丢回了卧榻上。
青、飞二婢赶到的时候,唐征已经拆开了新的药包,一本正经地吩咐起二婢来:“你们取些干净的井水来,当然,最好有泉水。”
两个婢女看到墨妭冲她们微微点头,青鸾便说:“我去取水来,飞鸾,你留下陪着女郎。”
唐征“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怕我把你们女郎吃了?”
墨妭也觉得唐征不过就是熟习了些闹着玩罢了,便冲飞鸾摆摆手:“以唐总镖头的能力,要是要吃我,你们拦也拦不住,不用在这看犯人似的看着,有什么事都忙去吧。”
唐征听了,又“哼”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声,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呢。
唐征将药倒在了桌上的茶盏里,一股药香味便溢了出来,这比之前用的药要好闻些。他端着茶盏,拉过一张座椅,直接坐在墨妭对面。
“要我七夕节前就走,是墨先生的意思,还是薛公子的意思?”语气中似乎有些不忿。
墨妭想说是父亲的意思啊,可是又想着,这会不会是自己来之前薛正给父亲的提议,便说:“不管是谁的意思,你的镖礼那么重,我们也请不长久。贼人捉住了,你离开,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这些日子,我也了解你的为人,就算日后我们分开了,我可当你是朋友的。”
唐征越听越开心,这会子突然凑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墨妭的眼睛:“若是贼人没有捉住呢?”
什么?墨妭突然想起薛正说的话:此案还有疑点。莫非,唐征也有什么消息?
“你怎么知道贼人没有捉住。”墨妭也凑前了去。
正好此时青、飞二婢端了一盆清水进来了。
唐征等她们将水放好了,便用另一酒盏舀了些倒进了药里,调了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镖局的总镖头,镖局和衙门的关系总是千丝万缕的。我难道就没有一点内部消息?”
说完,唐征便将调成了膏状的青色药端了上来。他直接将墨妭的手给拉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药给她糊在手心上。
“诶呦!怎么这么疼啊!”墨妭浑身一震。
“良药苦口。你忍着点,才能好地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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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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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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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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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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