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织抬起下巴,犹如骄傲又美丽的孔雀,说道:“以后,你就继续陪你的女朋友。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但愿我们从此陌路,再不相见。”
话落,她转身。
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陆岛觉得似乎是望着一束光芒消失。心里有个地方骤然空了一角,隐约疼痛。
那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深深喜欢他的女孩,其实不是无可救药,只是不愿救自己,甘愿沉沦他虚伪的温存。
总是日复一日绕着太阳旋转,以太阳为中心的小行星,原来终有一天也会脱离轨道,飞向遥远的宇宙。
“我们换个地方啦,这里乱七八糟的,还怎么庆祝生日嘛!”女孩挽住男生的胳膊,撒娇道。
陆岛有些烦躁,甩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啤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迎面来的夜风吹得未来打了个喷嚏,可左右瞧,大街上人来人往,都没有发现宋诗织。
手机无法拨通,她不由着急:“人跑哪儿去了,这么大晚上,多不安全!”
回头见韩一城低头发闷的模样,又道:“你先去医院看看伤吧,别破相了。”
韩一城站着没动。
“你……是不是喜欢诗织?没有把她当普通的朋友。”
“怎么可能,”他激烈地驳斥后,又安静下来,“我只是觉得她太傻了,不需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没有陆岛,她会过得更好。”
“所以,你不是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就好了吗?之前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相信,她会明白。”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好了,”未来拍拍他的肩,“你是堂堂男子汉啊,连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还指望抱得美人归吗?”
他来不及说话,她接着说:“诗织有跟我说过想跟你道歉的话,只是你每次看到她都躲开了。”
韩一城小声嘀咕:“谁要她道歉了。”
未来弯弯嘴角,“你觉得她会去哪里?要不,我们先分开找她可能去的地方吧。”
韩一城点头,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一段路后才背对她伸出手挥挥,“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见到她,记住好好说话……”
“我明白!”
韩一城过了路口,沿街道快步往前走,在脑海里搜索宋诗织平时去的比较多的地点。但想来想去,发现竟然没几个。
除了甜品店,奶茶坊,图书馆……还有哪里?
她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看来铁了心不想让他们顺利找到。他看了眼时间,屏幕显示23:32分。
深夜,行人逐渐稀少,只有路灯发着光。
韩一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把能找的该找的地方翻遍,仍旧没见到宋诗织。心烦意乱地走着,突然听一道声音传来。
“你怎么在这?”
抬眼看去,女孩站在对面。
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面,明明没有表情,可他却感到她浑身笼罩的悲伤,无声又灼人。
“你知不知道大家很担心你?关手机,出了事怎么联系你?老子吃饱了撑的干嘛半夜在外面闲逛?还不是为了找你!”韩一城吼道,“被坏人绑架怎么办,被痴汉劫持怎么办?!”
宋诗织噗地笑了声,掏出手机,“我不是好好的吗?刚开机就碰到你了,我只是心情不好随便走走。那么,不辞辛劳在半夜找我的韩同学有何贵干?”
“你知不知道大晚上随便乱走多危险?有没有脑子!”
“冷静点。”
“对不起,”平复心情,他深吸口气道,“前段时间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许久没听到回答,他将视线移回来,看见她正一眨不眨望着天空。
“你干什么?”
“没什么,因为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所以在想明天是不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韩一城一头黑线,瞪着她道:“我认真地在对你说话!”
宋诗织道:“我也一样,那天打了你耳光,对不起。”
他有些意外,别过脸轻哼一声:“反正那种耳光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宋诗织笑着,眼里浮起几分落寞。
“一个人在街上走,心情好多了。好像所有不开心的事,都被天空的星星抹掉了。”
“那就回家吧。”
“你不问为什么吗?问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明知道是自己错了,还不肯面对事实?”
“我无法理解,甚至搞不懂你维护他的理由。如果你问我想不想知道原因,我当然想听,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追问,你愿意说,自然会说出来。”
脸上掠过一丝讶色,宋诗织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二傻子也有体贴人的一面。”
目光扫过夜色中的高楼,韩一城说:“我一直想了解关于你的所有事,不管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想知道。或许以你的立场来说,那些事的确跟我没关系,就算说别多管闲事也没有错,但对我而言,不是无关的……”
这些话,宋诗织从来没有听他提起,更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这样关心,除了诧异外,心里还有异样的感动。但她不清楚,这感动出自怎样的感情。m.χIùmЬ.CǒM
是朋友,还是其他?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宋诗织一边走向稍远的地方,一边对他示意,“抱歉,接个电话。”
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迟疑许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韩一城身体一震。
几乎是在瞬间,猜出来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诗织,听我说,你现在在哪里?”陆岛放轻声问。
“现在?现在……”宋诗织顿了顿,“我跟朋友在一起,你不用再……”
一双手臂从身后绕上来,抱住了自己,她的声音骤然卡住,脚步也被迫静止在原地。
“韩一城?”
想动,却发现他抱得很紧。
韩一城把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出了大胆的举动,只是醒悟的那刻,身体就先于大脑的意识促使自己这样做了。
脑海里的声音告诉自己:要是不说出来,以后说出口更困难。
“接着刚才的话说……”
“嗯?”
“不要说你的事是跟我无关的,我不认为没有关系,因为——我喜欢你。”他在她耳边郑重道。
手机还贴着耳朵,睫毛颤了颤,宋诗织愣住。
整个世界突然寂静,耳畔无限回荡的,都是那句带着苦涩,却坚定的话。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喂?诗织,怎么了?回答我。”电话那端响起陆岛的询问。
等再回头,韩一城已经不见。
“我……”
“这样吧,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过来接你。如果不方便,明天见面也可以。”
宋诗织的眼前闪过韩一城的脸。
他之前的愤怒,失落,各种各样的表情通通浮现上来。
真是毫无掩饰啊,这么不会掩饰的人,为什么自己从未察觉到过?
一直喜欢的人是陆岛,为什么听到告白的刹那,心口会有些奇怪的躁动?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从里面淌出温水,治愈所有的不安和伤口。
温暖到令人红了眼眶,有股流泪的冲动。
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她仰头,盯着满天星星,那份忐忑到底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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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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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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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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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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