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打转的小丑伤心不断
空空留遗憾多难堪又为难
by《昭君日记》
当晚做的梦支离破碎,残损的像屋檐漏的雨,流了一夜。
醒来时天未明,昏昏沉沉间,走出帐篷。
抬着担架的护士,坍塌断裂的路面,猩红色的血铺墨似挥洒,不知从何处来的身上血迹斑斑的狗嘴里叼着人骨,碎肉黏在骨头上,新鲜陈旧的血,随处可见,家河破碎,满目疮痍。
学长早已拿出相机,一路走一路拍照片,这个世界除了呻吟声就是哭泣,魔鬼的撒旦跌落在这。
我就像是丢了魂的人,沿着街走着,城市秩序早已轰然坍塌,若非警察在旁站岗,该是一个大型灾难现场。
我拿出纸和笔,将面前所见都记录下来,一日都在城里,在这时,所有的名和利,欲望和梦想,都抵不过一个健全的身体,那句“祝你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是对一个人最美的祝愿。
我似游魂野鬼般记录着,眼角的泪早已流干,心里时时被针扎,一下一下,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手机键盘上敲击下来的那几个字,敲满后在“一键发送”那里摁下“是”后,迟迟都没有接到“发送成功”的消息。
一遍一遍重摁发送,可都没个结果。
地震牵一发而动全身,让这座城市原先建筑的所有防御系统都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信号源也早已切断。
回到帐篷里没发现学长的踪迹,来时社长布置的任务是一天发一条现场报道,而现在我这该死的信号。
我慌的到处蹭信号,身旁一个护士姐姐跟我说他们昨天去救命的地方还有信号,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循着他对我所说的地方走去。
逐渐远离这坍塌混乱的现场,在距离山丘越发近的地方,有个人扛着一架摄像机走来走去,那人穿着一身黑,戴着棒球帽,走路似带着光,他很灵活地从破碎的地方跳过去,小白鞋上染了黒渍,脚踝白净,低头时,脖子后一颗小黑痣晶晶亮。
这…
世界有时候真的太小,绕来绕去,以为自己早已走了好大一圈,可转瞬之间,换了个城,还能遇见熟人,之前走的路在这一下之间走了一个圈后又回到原点。
那年玉兰花开时,他也是这般,穿着休闲,抬头望天,天上空空如也,少年却痴缠着妄图去一窥前途未来,而今日,少年扛着自己未来,又在穿梭游走。
我望着少年愣怔间,少年已转身,身后已浓尘滚滚,一股巨大震颤声划破苍穹后,少年扔掉自己的机器,朝我走来,他一路狂奔,霞光万丈,他是跳着向我冲过来的,嘴里还在嘶喊着什么,我完全听不清,我只觉得自己似是被卷入一股洪流中,身上的力气已被抽干,自己就像被命运玩弄于手掌之中,全无抵抗之力。
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似坠入无间地狱,疼痛感是从手指心蔓延到全身,稍一动,全身都是撕裂的疼痛。
面前黑暗一片,每个神经都被针扎过,想喊喊不出口,想动动弹不得。
“我会死吗?”一股窒息感涌入胸腔时,这个想法窜上脑际,黑,是一望无际的黑,茫茫一片。
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摇摇晃晃不太真实的一片幻象,就像没放稳的摄像头拍出来的影像。
那么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就似被人施了魔法将每个细胞从身上抽走,真疼,那种被人将指甲盖从我手上拔下来的疼。
我动弹不得,脑袋似被人生生撬开天灵盖,湿热粘稠的一股液体似淙淙溪流从额头顺流而下,流过面庞脖子胸前,顺滑而下,流到脚趾头,与土地融为一体。
碎片似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在头顶飘摇,拾捡不起。
小时候见到的死去的人都带着一身病痛和满脸皱纹,形销骨立,被深埋土里,永不得见天日,那时候我不太懂得死是怎么一回事,只以为他们在地底下睡觉去了,我以为人一老,都会长眠于地底下。
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日,在自己还没被自然风化失掉所有胶原蛋白青春活力就被土地给掩埋。
脑际又闪回刚才刘沛向我冲过来的场景,他像个超级英雄,背着无上荣光,想来将我拯救,我清晰无误地记得他最后给我的眼神有刹那间地措手慌神,错愕惊慌,这无望到令人心碎的眼神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得知刘婠婠有了新欢的消息时才攀爬到他眼眶里。
没想到我在死前也能有一次获得与刘婠婠一样的待遇,他看着我死,是不是会记住我这么一个人活生生从他面前消失。
我会在他记忆里找到一席之地,好生安放吗?他日后回忆起我来,是以何种方式,是带着笑或是沉默。
我心里头没有答案,或许这就是每个人最佳归宿,他日后真的能找到喜欢的人,两人三菜四季吗?
我不知道,我的疼痛抽搐般发作着,我无望地等待着我命运之灯熄灭那刻,那一刻迟迟没来。
好似过了好几个世纪,时间缓慢地像把我遗忘在这泥土里,我闭眼,忍者耐着,头顶有泥土松动的声音飘来时,我苍老的心又燃起希望,我扯开嗓子,想向外大声呼喊,可我喉咙似被人按下消音器,发不出任何声音。xiumb.com
我绝望的在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杜鹃啼血猿哀鸣,视线模糊那刻,缝隙里透出光来。就像在涸辙之鲋遇见一滴水,沙漠之舟遇见零星点绿洲,头顶的光线从水滴状慢慢放大,光亮从点到面涌入我周围。
压在我身上的重物一点点失了重量,上半身像萝卜般种在地上,被人往上拔出时,身体垂直往下坠,我身体各个器官都有自己的想法,意识还存在,身体早已失去重量。
有一双如椽大手将我稳稳抱住,那双手负载我背上,似要将我整个身体都纳入他的体内,他身体里混杂泥土的潮湿,靠近还有淡淡洗衣粉的清香,这味道熟悉的就像掀开老干妈瓶盖时般。
我生怕下一秒又重新坠入一片黑暗,用力抬手紧紧将对方抱住。迷迷糊糊间,听到像从天堂传来的呼喊声。“王昭君,你别睡啊,你不能睡啊。”
声音像命令又像是种恳求,我努努嘴,想说“我还没追到你我不会死。”可这话说不出口,脸上有滴答雨点砸落下来。
滴在嘴角,有点咸。原来这不是雨,是刘沛的泪,我从未见他哭过,他惯常嘴角含笑,一副“天塌下来都与我无关”的姿态,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我痛哭流涕。
我双手攥紧他,我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他心跳的声音,清晰入耳,倘或我就在这刻死去,我亦是无怨无悔。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能够死在自己所爱的人的怀里,感知他心跳和热忱都与己有关,这一生,又还求什么荣华富贵。
可惜好梦易碎,第二日醒来时,面前是匆忙的穿着白大褂的人,步履匆匆,鼻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药水味。
刘沛早已不知所踪,我全身动弹不得,护士小姐姐拿过一封信交给我,我努努力,将信封撕开。
一张小卡片从信封里滑落下来,“好好养病,我有事,先走了。”
我将卡片来回都看了好几遍后,才发现,除开这一句客套性的话外,无他。
心永久的坠了下去,我又像个掉落在水中的人,天真的以为抓住救命稻草,可一用力,草又从手里滑落出去,留给我的,是无底灰暗。
可残酷的不是未曾得到,而是得到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凌波还未毕业前就被番茄娱乐签约下来。
这是一个娱乐业的领军老大,凌波需要签约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天刚亮,他换上格子衬衫,工体裤和小白鞋,在厨房一阵倒腾锅瓦瓢盆后,热乎的肉夹馍和南瓜粥就被端上桌。
他回到床上,像哄小孩子般亲昵地咬着刘婠婠耳朵,将她打横一抱,刘婠婠就像个洋娃娃被轻轻放在凳子上。
睡眼惺忪,看着凌波埋头大吃,筷子已在桌子上敲了好几遍。
“婠婠,今儿不喂你了。哥等会儿有大事要去干。”
狡黠一笑,刘婠婠痴呆状坐着,等到凌波吃完后,她重回床上,又加入与周公约会的行列里。
在所有人都在为着未来事业而打拼时,她选择成为一名全职太太,每日只做一件事~等凌波回来,一开始凌波每日准时回来,两个人就过着小情侣之间甜蜜地日常,一块儿去逛菜市场,你来做饭我洗碗,可自从那天凌波神秘的出门后,他回来的时间一日比一日迟。
在刘婠婠还没醒来时他已出门,在刘婠婠等着日下山头,城市霓虹灯亮了又暗,来会闪烁,她都还没等回来那个人,等的最多的一条消息是“宝贝早点睡,我今日有个活动要参加。”
刘婠婠在微博上视奸凌波地日常,他真的好忙,不是在录综艺节目就是在培训中,刘婠婠看着微信聊天对话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先对话框里永远被凌波占满屏幕,而今出现在她与凌波对话框里的消息,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像是对树洞说话般,分享者自己重复昨天生活地今天。
往日都是凌波跟她讲这条路最近走到哪儿,明日又将走向何方,而现在……
天已黑下去,城市霓虹灯亮了起来,她趴在落地窗上,看万家灯火,房间里的灯没亮过,她早上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夜色笼罩苍穹时,她又回到床上。
往日浑浑噩噩度过她没多少感觉,今日痴痴看着外头从高架桥上瞬时穿过的车辆看着看着整个人清醒异常。
手机屏幕上发给凌波的消息一条条孤零零躺在对话框里,就像窗外不知开向何方的车辆。
天地廓清,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寂感涌入她心头,原来这世间,最孤单的不是一个人单身,而是明明爱的人就在身边,可走不进对方心里,孤单得就似漂浮在浩瀚星空中的小行星。一个人的夜,刘婠婠暴风式哭泣起来,她一哭,就跟山洪爆发,要将压抑在心底的所有委屈都倾泻出来,根本停不下来。
“所有不被珍爱的人生,都该高傲的绝版。”心里跳出这么一句话让她身体也不由得为之一颤,这是她大学时偶然一次在图书馆借书时翻阅一本书时看见的句子,今时今日,再次回忆起,大学明明才刚毕业未满半年,她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刘婠婠的泪像短线的珠子,一滴又一滴,从那双长长睫毛的眼眶里滑落,那一夜,她抹干眼泪,从床板底下拉出那个已蒙上一层灰尘的箱子,从衣柜的衣架上将自己的衣服叠好,从橱窗里,柜子中,将自己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该扔的扔掉,想带走的通通放进箱子里。
第二日,天微亮,路边行人寥寥,她拖着箱子,坐上了去往远方的车。
我后来再次遇见刘婠婠时,我问她,就是那一晚才终于下定决心想着要离开凌波吗?
她说不,这想法原是蓄谋已久,那些吵着嚷着大张旗鼓说要离开的人往往都是离在试探,真正想要离开的人都是悄无声息,他们只会像往常一样出去买菜般,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着自己行囊。
一出门,再也没回来。
那次山洪暴发后我差点死于非命,老王听到消息时已是深夜12点,据我妈说,他当场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呆愣一分钟后,抄起外套拉上我妈,连夜开车,14小时后,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被纱布包成木乃伊,他这个从未流过泪的男人眼泪不受控地流淌在那抬头纹能夹死苍蝇的脸上。
他在那几夜里走上白发疯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
我心如死灰间,抬眼在斑驳日光下发现了他,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让我好生心疼,我眼泪又再次决堤,他蹲在我身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童,单单重复着一句“闺女别哭啊”。
后来的日子都与他有关,一场灾难对我的影响并不大,倒使老王的性情大变,他近期很爱说话,没事就会坐在我床边,给我递水果的间隙都会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
年轻的他血气方刚,学业永远是我们那儿的翘楚,可谁知造化弄人,因为胃病加之家境贫寒,终放弃学业。
办理好休学手续后他投入到创业的浩荡大军里,他先后投资过养殖业和畜牧业,勤勤恳恳,可最终无一幸免,像中了魔咒似,干一行倒一行。
时隔多年,老王说起这些,就跟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般,往事如烟,在一粥一饭间,消散个干净。
书上说一个人开始念旧时就代表他心已老了。
老王在我的身体稍稍好点后,不顾大姑的阻挠,又是一夜披星戴月,驱车带我回了老家。
新医院,新病床,我在医院里闲散度日,错过毕业晚会和拍毕业照,我的境况,也没跟任何人说。我一天天地沉默着,原先是不爱发朋友圈,后来干脆将悄悄空间给锁住,顺带卸载了微博。
在我出院那天,老王来接我,在我躺在医院里的日子里,他已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将我的工作都安排妥当。
我仿佛听见啪的一声,像是谁人在棋盘上布下一子,把我推入另一个命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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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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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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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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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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