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琼顿时急了,“还喝茶,刚才要不是我,那人当场就能撞死你信不信?无缘无故当街驾驶马车,却无人阻拦,你好歹是个官儿,就让他这么跑了去?”
张文书笑容不变,温声道,“所以我要向骆姑娘你解释啊,为何不能追究那辆马车。”
骆飞琼听罢冷笑,倒也跟着去了。
桑雾怀念的看了眼豌杂面的方向,只得也跟去了。
茶楼二楼包间里,小二上了茶水点心,便点头哈腰的出门,顺带将门关的严实。
张文书毫不拖延的道,“刚才那辆马车,出自荆王府。”
“荆王府怎么了,一个亲王,还是皇帝的叔叔。我上次还见过皇帝的姐姐呢,一国公主,也没有像这亲王府这样做派啊。”
荆王竟然是皇帝的叔叔!桑雾想起之前的猜测,如此说来,公主不去帮自己的弟弟,却去帮隔了房的叔叔参与造反,这也太奇葩了吧!莫非,之前的猜测,都是柳华年在骗自己,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为了和年轻姑娘攀谈交好所编造的谎言?可要是他在骗人,这代价,会不会有些太大了呢?
也不一定啊,在现代社会,一些戏精所做的一些事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也或者,柳华年说的是真的?只是公主和亲王这种组合太奇葩?毕竟配合柳华年的人太多了,高阳公主,房与欢,乔明喻,石崇希……亲王和公主什么的,桑雾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看过的,关于南北朝时代的一些历史事迹,她顿时一个激灵。
张文书看的清楚,忙露出和煦的笑,“桑雾姑娘,怎么了?”
“哦,我想起来,之前也有位公主,去见过柳先生。”对了,那个高阳公主,会不会是假扮的?从她那身首饰和秦家送来的首饰对比一番,应该,不会?
“哦?不知是哪位公主?如此屈尊前往柳先生的门庭,想来两人关系非凡吧。”
桑舞抬头,将张文书脸上的八卦神色看的清清楚楚。
骆飞琼咳嗽一声,“你说的是不是高阳公主?”
桑雾点点头。
张文书喝口茶,佯装文雅的道,“原来是高阳公主啊,说起来,在下昔年在都城赶考时,倒久闻这位殿下的大名。一直听说柳先生从京城来,身份贵重,如今看来,名副其实啊。”‘
骆飞琼受不了的瞪了张文书一眼,“你能不能说点儿我们听得懂的。而且,高阳公主去江陵可不是为了见柳先生,是去见乔县丞的。”
张文书倒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不是说见过公主嘛,就在几个月前,在县衙里,高阳公主见到县令大人直接走过去了,到乔县丞的屋子里待了一天一夜,然后走了。你不知道?”
张文书一脸遗憾的摇头。
“说起来,人家公主亲爹是皇帝,亲弟弟也是皇帝,见了我们这些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刚才那个人,明显是荆王府的仆人,倒张牙舞爪的,难道还能大的过公主?”
张文书诚实的点点头,“从前是不能,如今可以,就算你告到衙门去,也会被说成扰乱王府公务。”他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补充,“下个月是荆王生日,据说高阳公主要来代表陛下庆贺荆王寿辰,如今荆王府在准备荆王的生日宴,也在准备迎接陛下使臣,所以忙得很。”
“那他们就一直在城里这样?”
“也不是,大概一天一趟吧。我上次沐休的时候过来,听说了这件事,以为是玩笑。没想到这次就成真了。”张文书面有余悸,放下茶盏对骆飞琼抱拳一礼道,“说起来,骆姑娘,这次救命之恩,真是无以为报。”
骆飞琼摆摆手,招呼张文书喝茶。
桑雾想起来,“那,张文书,那马车,是整天乱跑的吗,在城里。”
“你担心阿中和小枫?”
桑雾点头,“你们聊,我下去找找他们吧,万一遇上了。”被这个时代的马车撞上,虽然不至于丧命,但变成残疾人还是有可能的。
“那我和你一起。”
不想刚出茶楼,小枫和阿中拎着小吃悠悠过来了。
桑雾给两人叫了茶点,嘱咐在大堂里休息,便又回到包间了。
茶水重新续上。
骆飞琼换了轻松的神色,思量道,“那照你这么说,一个月之后,这里会更加热闹了?”
“堪比过年。”
“那到时候一定要来好好瞧瞧,顺便看看公主的銮驾是个什么样儿。对了,桑雾,你来不来。”
桑雾点点头。
张文书却道,“不知柳先生来不来?”
“他,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怎么,你想见他啊?”
“毕竟是天子身边的人,我这等下官,自然十分仰慕。”
骆飞琼琢磨了半天,看看桑雾,又看眼张文书,方悄悄道,“你什么意思?柳先生从前不是个教书的嘛,如今算半个商人,怎么就成天子身边的人了。”
对这个问题,桑雾也十分好奇。
张文书接收到两人的视线,和缓的笑,“只是猜测。”
“那你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过柳先生的来历确实特殊,公主还主动去见他,啧啧。不过,你这人也很奇怪啊。”骆飞琼又打量张文书,"看起来是个书生样,说的话却和算命的差不多,一说一个准。对了,桑雾,你记得不,要不是张文书跟我提起你,我还不知道你能写讼状,也就出不了‘桑名’这位大讼师了。"
桑雾认可的点点头。
张文书却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那些讼状,都是桑,桑雾姑娘写出来的?”
“……不是你跟我说让我找桑雾吗?”
“不是啊。”张文书忙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面上,防着掉下去,边解释,“我当时说的,是柳先生啊,不过用桑雾姑娘的案子做例……如此说来,桑雾姑娘,当初你从衙门脱身的那一桩案子,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说辞”
“嗯。”
张文书急忙喝了口茶,顺顺气,才用奇异的目光打量桑雾,半晌感慨道,“怪不得!我就说哪里怪怪的。明明柳先生都离开许久了,桑名的讼状还源源不绝。”
桑雾"啪‘地将杯子落下来,“你说什么!你早就知道柳华年离开了?”
“嗯,这个,月前,我听人跟乔县丞说的。”
“月前,到底是什么时候?早上,下午,还是晚上?”
张文书坐的离骆飞琼近了些,补充道,“下午,我去县里书房取书册,在书架后面,听人跟县丞说的。我便躲着没有出去,怕被发现。这个,他们说的快,就听了一句。”
“那你说的月前,到底是一个月前,还是一个多月前?”
“三十四天前。”这次的语气倒无比肯定。
也就是说,当时柳华年离开后,并没有离开江陵,而是去了其他地方躲起来?算算日子,柳华年已经离开四十三天了,那么,他如今是在江陵城里待着,还是在整个荆州晃悠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出门,也就带了三金。
“桑雾?”
桑雾低头,才察觉眼眶湿湿的,她急忙擦了擦,悄声道,“我、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柳华年离开时说是要躲人,可从一开始,他的行踪也许就落在乔明喻的眼里,那么,他独自离开的意义是什么呢?让那些人精准的找到他,而不是,连累其他人?桑雾想起骆飞琼之前说过的,武灵山土匪窝里来自荆王府的信件。“对了,飞琼,武灵山的土匪,你都抓了?”
“对啊,还在牢里呢。”
桑雾点点头,自顾喝茶去了。
张文书掩饰着去倒水。
骆飞琼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柳先生不在,刚才问柳先生的行踪干什么?”
“这个,客套客套嘛。”张文书一抬头,看见对面一双幽幽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忙补充,“说真的,我对柳先生没有恶意,纯粹是知道他是从长安来的,又从小结识陛下,所以,想投个善缘。”
桑雾摸出她藏在腰带里的那把短刀,拔刀举起,自上而下,嘭!顷刻间,三人面前结结实实的茶几便裂开一条缝。茶几上的茶壶晃了晃,终究落到地面,砰然化为碎片。琇書網
骆飞琼手疾眼快,险险捞回几个杯子。
桑雾又是一刀,将厚重的茶几一分为二,摇晃着倒下去。她才看向张文书,冷声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张文书扭头望向别处,“姑娘放心,我要是听到了柳先生的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告诉姑娘。”
小二闻声跑进来。
桑雾笑道,“我不小心碰倒了桌子,又碎了一个茶壶,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桑雾手中的短刀还没收起来。
小二惊惧的看了眼,匆匆说了句“我问问”,便跑出去了。
过不久管事的进来,他像是看惯这场面一般,举止从容,清清楚楚的说,“除去茶钱,要赔两吊钱。”
桑雾给了钱。
骆飞琼才反应过来,“行啊,桑雾,你现在也会审讯了,这招不错。”她激动的一拍巴掌,手里的三两个杯子瞬间相撞,顿时碎了一手粉末。
张文书身子抖了抖,忙解释道,“这个我赔。”
话落在地上放了钱,也不道别,便匆匆走了。
骆飞琼噗的一声笑起来,好半晌,看向面无表情的桑雾,打算说话,却很快的闭了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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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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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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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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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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