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走前,照样对她说了句“等我回来”。可惜她的眸子已经不会再因这句话泛起波澜。
两人就在镇口分别,苏倾看着他的马走远,一直到视线莫及才移开了目光转回身去。
之后,她径直走向了先前的那家医馆。
她的确是为了支开他才说要玉雕,而支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去找应辰。她知道他不能随意离开崖底,那就找个医生来替他几天的班好了,就当给他放个年假。她觉得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错,若是他碰巧真的像赵嫂说的一样喜欢她,那……当他的娘子总比被那个讨厌的家伙纠缠要好吧。
打定了主意,苏倾就找到了温容刚才给付过诊金的郎中,吩咐:“这几天你要做的事就是在苍崖底下住着,等着看会不会有落下来的人要你救,懂了么?”
那个中年男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收了不菲的诊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收拾了东西,便跟着她走了。
到了应辰住的地方时,他正坐在屋子外面的竹椅上捣药,晒着太阳满是闲适惬意。苏倾瞧着那袭胜雪白衣,只觉岁月从容不迫从斯人身畔流过,正是一派静好模样。这样的生活。她心中感叹了一下,开了口:“应大哥!”
听见这句话,应辰的手顿了顿,带着惊喜抬起头,果然瞧见自别后时时忆起的人。他笑起来:“阿倾,你来了,”他站起,又看见她身旁还跟着一个,问道,“这位是……”
身后跟着的郎中拱拱手,想要自我介绍却被身前的人抢白:“你先别问他是谁!”她朝郎中抱歉一笑,让他先去那边坐着,才转向应辰央求:“应大哥,我在外面很无聊,你可不可以出去陪我几天?”
她就在他面前期待地看着他。应辰因为这个景象心中有欢喜,差点下意识就答应了,却又想起自己不能随意离开,无奈地敛了敛眉,抱歉道:“阿倾,我走不开那样久。”
“这样啊……”苏倾失望状低了低声音,道,“那你想不想陪我?”
“当然……”这下真的是下意识答应的,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好意思,咳了咳,才继续道,“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自然是愿意的。”
苏倾觉得他略带羞涩的样子很可爱,心里也有了谱,粲然一笑道:“那若是你能走得开,你就愿意陪我出去咯?”
应辰诚恳地点了点头。
“要是有人可以替你在这里守着可不可以?”苏倾带着期待问。
听见这句,应辰想了想,又看向那边坐着的人,这才明白她的意图,无可奈何地笑起来,问她:“说吧,想去哪?”
苏倾心思被轻易看穿,吐舌笑了笑,道:“毓城。”
*
“公子为何要为一个区区玉雕亲赴凉州?”
“因为她想要。”
又不止因为她想要。因为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挽回不能挽回的东西,一旦有了能真正去做的事后,便一门心思将它当成解决一切的法门。仿佛将那东西给她,就能消去她的冷漠。
“可公子分明知道她只是想支开你,此行这样危险,怎么……”冯云有些不能理解主子的状态。
他的话被温容一个手势止住。这便自知说得太多,只好闭上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刻两人刚刚进入凉州城门。这里局势紧张,路上往来行人鱼龙混杂,不时还有兵士穿行。这座城池早已不复先前的繁华,可年关氛围多少给了它些生气。温容眼尖地捕捉到远处一抹熟悉的影子,唇角一扬,不慌不忙地下了马,打量着四周。
走着,又轻描淡写道:“她不爱我猜疑,我便不去做;不爱我看穿她,我便装傻。我要对她诚心以待,”他转头看他一眼,瞧见他神情还是惊愕,于是自己又补上一句,“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冯云一时无语,只拧着眉头同他往歇脚的地方走,心中只想自古便有红颜祸水之说,竟从来不知连公子这样的人也会被迷了心窍。
温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说话,只是轻声一笑,叫他接过他的缰绳去安置两人的马,自己在原地等着,望向从前的尹家的方向。如今那里已成一片废墟,偌大的一片焦土在凉州的中心显得又是荒凉又是滑稽。他摇了摇头。
冯云很快办好了事出来,神色如常,却在走过来时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有古怪。”
温容并不对此表示出惊奇,只是微微颔首,继续向前。必定如此,在这个时候他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凉州附近,若没有人发现才是真正的古怪。不过既然他敢来,便是做好了冒险准备。不涉险得来的东西怎么配赠给她?
冯云看出他的意思,又是一声轻叹。
他不疾不徐走着,淡淡道:“冯云,我记得我曾教过你,永远清楚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是什么。你不必觉得我执迷不悟。”
冯云怔住了,看着身旁的人脸上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半晌才豁然开朗。
这才是公子昱,这个男人的可怕就在于他永远看得最清。他只会去追求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保命,夺王位,一步步有条不紊,后来那个女人改变了他,也只是让他有一段时间的挣扎罢了,该取舍的时候他不会犹豫。这不是糊涂,只是于他而言最珍贵,最有利的东西变了而已。他一贯聪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清楚她是值得他抛弃一切的人,连这份聪明,他说为她丢也就毫不犹豫丢了。
谁能说见她跳崖时他可怕的丧失理智的时刻不是真的?可他心甘情愿。他是用理智的想法选择了感情用事,他愿意把自己交给那个女子,伤痛愉悦都接受。此般种种,他明白,却又想不透。
“你也不必觉得我负了苍生,天下大势必合,然后稳,这是父王在时就曾说过的话。郡国分行不可能持久,战争是迟早的事。至于何人统江山,坐龙椅,要做的都一样,我与其去费力重复,倒不如为我自己考虑。”他的声音依旧沉稳而清晰,整个人丝毫没有在苏倾面前情绪被她一举一动牵引的那般模样。
“是。”冯云只好这样答道,专心留意四周的风吹草动了。
凉州的玉雕,最出名的当属瑰奇阁出品。尹家还在的时候,那里出产的玉雕专供尹家,外人是不准买的,得到的渠道只有尹家赠予。而尹家一向也将其当成贡品献给天子,偶尔赠给友人,能得到瑰奇阁的玉雕向来是一种荣耀。
五月尹家一覆灭,瑰奇阁的东西对外出售,世人一哄而上地抢,那些玉雕一下子被炒得热起来,价格甚至比先前流在市面上的那一小部分都高了许多,不过半年下来,随着瑰奇阁的玉雕越来越多,多数人的热情也就退去了,加上如今战火四起,那里的生意反而比原先有尹家供着的时候冷清了不少。
两人向尹家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便听见身后秘密跟着的暗卫发来的信号,温容向后扫了一眼,微微摇头:“不忙。”
冯云虽然心有诧异,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叫他们按兵不动。
瑰奇阁很快就到了。这个地方门楣做得不甚夸张,只一扇雕花的木门与寻常的招牌罢了,可在寸土寸金的凉州城内,能独占一个院子大小的店铺恐怕只它一家。温容站在这个店铺门口,抬头瞧了一眼它的镶玉招牌,向进走去。
甫进门就是一阵独特的芬芳。冯云警觉地掩了掩鼻子,温容却没有反应,只是将目光投向桌上搁着的一块玉石。果然是瑰奇阁,世上珍贵香料许多,而将名贵的香玉用来代替熏香的怕只此一家。琇書網
这时两个小厮迎了出来,一见两人,便知是前日来人通告过的贵客,忙笑面相迎,道:“温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温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冯云开口道:“东西可备好了?”
“备好了,备好了。”另一个小厮答道,引着两人向内走。
瑰奇阁内任何一个寻常的摆设都能让普通人目瞪口呆。无论是雕工还是材质皆是无可挑剔。温容看着四周,心中对这家店的水平已经差不多有了底。而冯云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转头向赏玉的主子低声道:“有埋伏。”
想要买到瑰奇阁最好的东西,只有提前约见老板,即便用着捏造的身份,风声不走漏也不可能。既然敢来,便就是做好冒险准备的。只是不知道这次这样急躁的人是谁?温容想起方才见过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点了点头,道:“稳住。”
到了屏风后,老板已在候着。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眼里精光不灭,衣着十分考究。此刻他坐在桌前,见到来人,也不起身迎,只是点了点玉雕的拐杖,笑道:“温少爷很是守时。”
小厮将椅子搬好,温容坐下来,答道:“阁下的东西值得我守时。”
老者于是略带得意笑了起来,给他看茶:“看来温少爷是识货之人,”他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子,问道,“如此,吕某不妨开门见山一问,少爷要怎样的货色?是祭祀之玉,玩赏之玉,还是珍藏之玉?”
温容思忖片刻,答:“玩赏珍藏兼而有之,成色质地不必极佳,却要赏心悦目,雕工需得最好。”
“成色不必极佳?”老者眼里有一丝嘲讽,向后倾了倾身子,道,“如此,玄玉足矣。”
闻言,冯云笑了一声,道:“少爷说不必极佳是因为你远无极佳之物,敢问少爷身上所佩‘五色沁’阁下可曾经手几块?”
吕老板这才定睛瞧见这年轻人身上玉佩。却真是块五色沁玉,他心下讶然——玉得五色沁,胜得十万金,好的沁色玉本就少见,这样完美的五色沁,他果真是见也未曾见过。他眼睛睁大,正色道:“是鄙人有眼不识泰山!”说罢,转身向身后小厮道,“快去,将那个古玉匣拿来。”
小厮微微惊异,垂首答了句“是”,便去寻那镇店之宝一般的盒子了。
而温容见他眼睛不离自己身上玉石,便坦然解了下来递给他:“若阁下能让本公子满意,此玉用来交换也未尝不可。”
吕老板眼中分明有喜色,将那玉恭恭敬敬伸手接了过来把玩,连声应着“如此甚好”。
不时,有一个小匣子被捧了上来,其中各色精巧奇异的玉石都有,多为年代久远的古玉重雕,个个都是极品。温容将那些玉雕一一扫过,神色并无惊喜,让吕老板心都提了起来,终于,他目光触及到一块朱砂沁的玉坠时停住,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这个朱砂沁色的圆形玉坠她一定会喜欢。温容将它拿了起来,依其上的窃曲纹看,这应是西周的古玉,不知被朱砂裹着眠了多少年。它触手生温,颜色美而不妖,娇而不媚,十分迷人。除了原有的窃曲纹,瑰奇阁给它外围细细雕刻出千百朵不同的花,争相怒放栩栩如生,每朵只有米粒大小,细看之下竟各不相同,用一个“巧夺天工”也毫不过分。
“就要这个。”他抬起眼,说道。
此刻冯云满是悔恨,心想真不该将就这样将那块公子一直珍爱的玉送了出去。吕老板则是一脸喜色,毫不犹豫就点头应下,怕他反悔似的。
这便算是成交。温容将玉雕握在手中,怕待会儿会损坏,也不收起,只是直起身子拿出佩剑,不紧不慢道:“想必阁下也不知道这里有图谋不轨之人,现在,还是将古玉匣收起吧,”他站了起来,意有所指道:“免得沾了贼人血污。”
老板一时惊住,忙合起匣子站起,惊慌道:“你、你什么意思?”
这话还未说完,身前的玉屏风就发出一阵巨响倒下,一二十个执着长剑的男子一下子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中,个个身手不凡的模样。局势一时大变,须臾间温容冯云两人剑也齐齐出鞘,先前的小厮赶忙护住老板后退,三人目瞪口呆间听见那边为首的人开了口:“温均昱,你胆子不小。”
这个丰神俊朗的少爷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未郡王?!吕老板几乎要腿软,这时收到冯云一个眼神示意,连忙吩咐小厮“我们快、快走!”三人急急忙忙地从后门溜走了。
此时偌大的大厅只余一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温容按着剑柄上的宝石,说了一句:“本王胆子大小,难道你们主子从前不曾领会过么?”果然是……他。
这时候一直秘密追随的几个暗卫也进来,一出现就让后面的动了刀剑,剩下的人也不多话,向温容冯云两人扑了过来,瑰奇阁大门一关,里面三十几人瞬时打成一片,刀剑碰撞与玉器脆响之声不停,血腥味也渐渐弥漫了开来。
这些人都本事不逊,而且虽然水平不及暗卫,却终归人多势众。温容一手握紧那块朱砂沁玉,一手握紧青黛剑柄,也加入打斗中。
狼藉一片的大厅中,两个暗卫大约能拖着住三个那边的人,而冯云一边留心着主子,一边注意敌人,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与敌人中为首的那个打得不分上下。
温容被三个人包围起来,知道自己带的人不够,所幸还有青黛。他本不想利用毒性来取胜,无奈两刻时辰暗卫已经伤了三个,他虽一人解决了两三个人,也抵不住那边人多势众,况且……眼见着敌人两个前后夹击之势已成,他借力腾空一闪,再顺势踢上面前的人背部,却被另一个眼疾手快的一剑击下,两人想是发现了他左手保护着什么的弱点,剑刃未击中身体就顺势划向手背,疼痛清晰无比,却让他更用力握紧手中玉雕,这一紧之下血流如注。
血液顺着衣袖淌进去,让他猛然终结犹豫按下剑上机关,转身改用狠戾的剑法,回身之间在两人措手不及时轻划过他们手臂,剧毒一见血便蔓延开来,让他们哀嚎出声,双双倒地失去战斗能力。
温容一脸冷漠,毫不犹豫地再转身用青黛应战,冯云见状也开始专心对付面前的人,很快便占了上风。
不到一刻的时间内,胜负已然翻转,屋内哀嚎声不断,先前的人伤的伤中毒的中毒倒了一地,再无翻身余地。温容从容地将毒性收起,将剑刃刺入最后一人身体,再抽出看着他倒下,才冷冷将目光投向依旧在与冯云纠缠的那个伤痕累累的人,命令道:“停手。”
冯云微微一停,将剑与那人抵住,戒备着等那边下文。
听着打斗的声音终于停下,温容平定气息,顺手从桌上铺着的绸布撕了一条将青黛上的血拭净回了鞘放下,才展开血淋淋的左手。他目光一触及那块完好美丽的玉便染上温柔,小心翼翼将那玉坠揩干血迹收入囊中,才再撕布包住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可惜这时半个衣袖都已被血染红。
做完这些之后,他抬起眼缓缓走向那个已经快要不支倒下的人。
几月不见,他并未变化。温容眯了眯眼,微俯身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而后不慌不忙直起身子瞧他。
“所剩时日无多,你叫他自己定夺吧。”他用手拂开他的剑,挑了挑眉,淡淡说道。
随即剑客的身子不支倒下来。
温容唇角一勾,整了整衣衫,转身向前。
“冯云,我们可以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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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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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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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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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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