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香甜,连梦都没有做。苏倾抱着被子在舒服又漂亮的大床上不知道多久,最终还是被残忍地吵醒——
“阿倾,阿倾,苏倾!”苏倾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剧烈摇晃,同时带着慌乱的声音绕耳而行,让她想要尽力忽视都没有办法。
“唔……你干什么……”苏倾不满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让握着她肩膀上的手松开,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温容放大的脸。
见她醒来,他如梦初醒似的收起略有惊惶的神情,收回手来松了口气:“没事,你继续睡吧。”
神经病啊……苏倾看见他的样子,揉着眼睛想了想,一脸黑线地问:“你不是以为我死了吧?”
温容显然对前几日的事还余惊未消,看见她睡着都觉得不安。这时候听见这话,他瞪了她一眼,生硬地说了句:“睡你的觉”,便自顾自弯下身子整理地上的一团东西去了。
苏倾这时哪还睡得着,抬眼看了看,四处已经点起了灯,而偌大的内室就他们两个人,想必已经到了入夜歇息的时刻。她支起身子瞧他在摆弄的东西,发现那是一些被褥,“扑哧”一声笑起来:“床这么大,睡地上你也不嫌难受?”
温容横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想着,也没有回答她,只道:“既然醒了,就过来帮我。”
苏倾于是坐起来,下床走到他面前,也蹲跪下来,眨眼道:“你睡床上嘛……你说你堂堂郡王,是吧,让你打地铺,好像我欺负你似的。”苏倾说着,试了试被褥铺在地毯上的感觉,其实还蛮舒服,但她才不会承认,只一副心疼的模样看他:“你每天那么忙,歇息的时候不要太辛苦,你就……”
“我是个大男人,身子还没那么娇贵,”温容继续自己铺着被褥,一副坚定的模样。苏倾只好无奈地坐在他身边想着对策。
此时,夜色中,七八个黑衣人紧靠着军帐,依靠他们多年练出的敏锐听觉留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公子要自己铺被褥?”其中一个黑衣人用暗卫之间无声的暗语问道。
“你懂什么?”于是领头的人扬了扬眉毛,“若是叫下人铺,这事情定会传出去,到时候赌局就不是我们几个在开了!”
“也是!”问话的人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冯云点了点头,继续侧耳去听屋内动静了。
“可是你不陪我睡的话,我会冷啊,”只闻苏倾柔声撒娇道,“你刚才不是还怕我睡着睡着就死了?你抱着我也安心一点嘛。”
黑衣人齐齐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里面的温容却被这句话惹得笑了一声,依旧没有理她的话,布置好被子,就直接打横抱起她放在了床上免得她赖在地上不走,自顾自为她盖好被子,道:“好了,睡觉。”m.xiumb.com
好吧。于是苏倾知道自己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不清不愿地扁着嘴看他闲散地解了外衣,吹掉灯在黑暗中安然躺在了地铺上。
“我们原来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啊?”苏倾不甘心,哼了一声,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小声抱怨,“老顽固。”
“那次不一样。”语气依旧是严肃的,但是想起上次离别前夜的甜蜜,温容不由翘了翘唇角。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倾下午睡饱了,这时候觉得精神焕发,继续纠缠不休,明知故问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温容早都习惯了她不知礼数的放肆,这时候也不至于被她这句直白的话吓住,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半晌,答了句:“是。”
苏倾原本以为他肯定又要大惊小怪地怪她口无遮拦,太轻佻什么的,没想到他竟然大方承认了。不由觉得好笑,咳了咳:“忍不住就不要忍啊,你总归要娶我,守着这迂腐的规矩有什么意义?反正在外人眼中我们已经共处一室不知几次,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苏倾始终觉得温容和那些在家中一套套礼数教大的贵公子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大都事事因循守旧,被礼法束缚得畏首畏尾。而温容,他无疑是个正人君子,但绝不死板迂腐,所以他会在避嫌在别处歇息跟守着她保证她安全之间选择后者。可既然这样选了,也知道旁人会是如何想法,却还要遵守这僵化规矩,就不太像他的风格了。
温容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合上眼睛,淡淡回她的话:“我从来不是被他人目光左右之人。”
苏倾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没有答话,良久,又听见他缓缓开了口:“阿倾,你是个孤儿,从小未曾受到郑重对待,如今上天将你交到我的手里,我必然尽心珍惜你,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错。我不管在你的家乡人们如何生活,也不管你多么不在乎这个,可是在这里,我还未曾堂堂正正地将你迎进我温家大门,有些事我便没有资格对你做,我也绝不会为了自己一时快意,而让你嫁过来的时候已比其他完整的新娘矮上一截,你懂了么?”
这是温容第一次坦白向她谈起这个话题。暗暗的夜里,他的声音沉稳安然,不像是在说什么山盟海誓,只是淡淡陈述事实,却让她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波澜。他的隐忍,是一个古时男人的责任感。这像一个世世生生的许诺——穿越千年岁月,如今上苍将你交到了我手中,我便必将你好好珍惜。苏倾怔怔半晌,心跳得极快,却终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容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那边窸窸窣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溜进自己被子的人抱住。他一惊,闻到她身上淡淡香气,温暖的同时却没有杂念,只觉安心。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抵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苏倾紧紧抱着他,声音有些闷,“所以我过来抱你一下,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做梦?”温容忍不住扬起唇角。
“嗯,做梦都没想过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于是苏倾老实回答。
温容轻笑了一声,觉得她总是这样坦白倒也很有趣,伸手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头发。
“可是,”苏倾这时候却不得不说些煞风景的话了。她声音不由沉下来,“你说凯旋而归后娶我,我们真的还会有那么一天么?”
原来她一直在担心这个。温容敛了敛眉,却没有让她感到他的忧虑,只是敲她额头怪她多想,责备道:“一切自有解法,我还不至于让你来忧心这个。”实际上他也没有全部的把握,却也不至于一筹莫展。只需要赌一赌罢了。只是这些提心吊胆,他都不愿让她承受。
苏倾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角,仰头看他:“你不是要和我结为夫妻么?我不能为你分忧的话,你娶我回去难道只为了当生儿育女的工具?”她可不像这里的女人一样。
温容拿她没办法,只好向她的伶牙俐齿屈服,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你先告诉我,你对当今局势知晓多少,我再向你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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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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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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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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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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