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倾歌令>第三十四章 一误成别
  徒瑾的事最终真的以最惨烈的方式告终——就在他怀里抱着美人不到两分钟的时候,他严厉的爹来视察他有没有乖乖跪着,刚进了院子就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在“强抱”尹袖。

  后来的事不必说,总之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都叫得十分惨烈。苏倾咬着袖口看着下手丝毫不留情的司徒掌门,吞口水,心想生在功夫世家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以前学空手道的时候那个大叔打她说为了她长进,她还十分不服气,现在看来那时候挨的那点打算什么……

  司徒安教训得差不多,又拽着奄奄一息的司徒瑾给尹袖赔了好长时间的不是,说要对她负责,等她办完自己的事回到西弗门,就让司徒瑾娶她。尹袖这次倒没什么异议,只点头应了,说只消相侯一段时日。

  可这段时间司徒瑾就惨了,不仅跪的时间翻倍,还被禁足,罚了今后三月所有的例银,更要简餐吃斋以清心寡欲。

  司徒安宣布完自己的处置,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司徒瑾一眼,就带着尹袖走出琼瑶苑,依旧对心目中的小丫鬟苏倾正眼都没看一眼,更是没对司徒瑾的伤势作任何考虑,好像那个被撂倒在地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苏倾默默垂首等着司徒安跟尹袖走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被打到半死的司徒瑾面前,有些心虚地说:“那个,可是你、你自己说敢的,现在这样也不关我的事。”她事先不知道他爹要来,他可千万不能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

  司徒瑾努力忍住周身疼痛,肩膀耸动了两下,抬起头亮出他闪亮的大眼睛:“阿倾,你听到爹说的了,尹袖一回来,我就能娶她,”他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苏倾肩膀,“这些皮肉之苦,值了!”琇書蛧

  这厮为了爱情真的是丧心病狂。苏倾松了口气,朝他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去找温容,道:“那好,你自己在这儿忍受皮肉之苦吧,我去找客房!”便想扭头走掉。

  却被拉住:“苏倾,你还有点人性么?我伤成这样,你就准备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废苑里?”司徒瑾这句话说得很是凄惨。

  苏倾挠挠头,一脸无辜:“不然呢?”

  司徒瑾就差一口老血喷在这个重色轻友的人脸上,脸色阴沉地说:“你好歹也要把我送回我的青璞阁去吧?”

  苏倾只能停下来,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他的腿,想也对,他跪了这么久,又经尹袖司徒安两番摧残,铁打的人都受不住,只能不情不愿地扶住他,嫌弃地问:“你那什么璞阁的在哪儿?走多久能到?天都快黑了!”

  “你扶着我向出走,我给你指路,我走不快,估计要……一个时辰左右。”司徒瑾弱弱地说,又加上一句,“你今夜,可以歇在我那里的。”

  “你这个死残废!”苏倾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我叫丫鬟来扶你,我要去找温容,才不想住在你那!”

  “诶不要不要……”司徒瑾死死抓住她胳膊。娘一走,没了靠山,那群下人早就想看他笑话,再让他们看见自己刚回来就被打成这个样子还得了?他咬咬牙,语气又放得更软,“好阿倾,你就送送我,今后我一定再也不妨碍你和温容两个,你要是怕他不高兴你歇在我这儿,我可以让瑶儿接你到她那里住,可好?”

  人家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苏倾也没法拒绝,看着司徒瑾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能无奈道:“好吧。”又向外面看了一通,心想温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心中有些发慌,只能又暗暗地把不满发泄到那个浑身是伤的人身上,心里想要是知道他要麻烦自己,她才没那么好心帮他,她还在想着赶快见到温容呢。

  跛着脚的司徒瑾能感觉到苏倾故意加大手上的力度,疼得倒抽冷气,但是出于怕被无情抛弃还是忍着不出声,只在心里默默地想,虎落平阳被犬欺……而且这个女人的矜持都被狗吃了么?才和他分开多久就等不及要见他,转念又想,要是什么时候他的尹袖也能如此,该有多好。

  这边暮色四合之下的客房中,温容枯坐良久也没能等到那人回来,反倒等来她宿在司徒瑶院中的消息。本来了无波澜的双眸中又是阴沉几分,捏了捏拳,终是起身去写了那一封诀别信。

  落笔的时候丝毫不知那边苏倾正双眸含笑地给司徒瑶讲述着自己跟温容闯荡江湖的种种,小女儿家的娇羞快乐尽写在脸上。她听见司徒瑶一脸憧憬地问:“姐姐与温公子在这里住够了回去,他可会娶姐姐么?”的时候,甜蜜无尽地笑了一下,心中蓦然勾勒出自己为他身披红妆的样子,期待无尽蔓延,使得她的整个长夜,都渐渐温暖起来。

  *

  司徒瑶年方十四,还是小孩子心气,自出生只出过西弗门一次,对外头的事情很是好奇,听了自己大哥对苏倾的介绍,带着些敬佩一直拉着她问这问那,听了她的讲述更是对这个性子独特的姐姐十分崇拜,直到凌晨才肯乖乖睡下,还不肯苏倾去其它的房间,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只要她的“倾姐姐”陪她睡。

  苏倾也很喜欢这个长得可爱又胸无城府的小妹妹,心想同样是大小姐,为什么司徒瑶跟尹袖的差距能大成这样?看来生活在江湖真的要比在那些深宅大院里好得多。她像哄小孩子般把她哄得睡着了,自己才合上眼睛,模糊地想,司徒这一家可真是和美,作为这样大的门派的掌门,司徒安竟然只娶了一个,生下这么四个宝贝,在这山头逍遥地过日子。只是光顾着讲故事了,没问问司徒瑶她娘的下落。这个女人一定很幸福,坠入梦乡那一刻,她想,要是温容也能为了她摒弃这个时代的陋习,对她从一而终,那她也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晚上不早睡的后果就是早上起不来。

  苏倾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而身旁的小美人儿还沉在梦乡中。苏倾转头,能看见她在梦里都扬着嘴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苏倾惦念着赶紧去找温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给她掖好被角,便轻轻走出了门。

  司徒瑶住的玲珑坊与青璞阁并不远,为了避免迷路,苏倾还是决定先去找司徒瑾要他带她去找温容住的地方。

  这时辰阳光正好,从玲珑轩到青璞阁的路上植了一路的茉莉跟凤仙,都开得美极了,气味也十分可人。苏倾心情不错,就摘了好多花捧在手上,想着到时候见到温容,一定要给他看。

  她手上拿着花欢快地前行着,欣赏夏日里草木葱郁的美景,刚走到青璞阁门口就看见司徒瑾从那边走了过来。

  司徒瑾的自愈能力还是挺强的。虽然脸上的伤还能看出来一点,但是手脚都已经很利索,就是表情比较诡异,好像又被谁打了一顿似的。苏倾想了想,这时辰,他大概是刚送走尹袖回来,肯定会比较难过,直到他失魂落魄地走到她面前,才轻声开口:“喂,你,把尹袖送走了?”

  司徒瑾听见这一声才看见苏倾,很惊讶的样子,把手往身后缩了缩,表情更加诡异:“嗯,我刚刚将她送走。”

  苏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想伸手拿过来却被他动作幅度很大地躲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司徒瑾皱眉,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如何开口。今天清晨送走尹袖之后,他本想去找找温容向他解释一下没放苏倾去他那里的事,毕竟她这样心心念着他,没想到到了客房,却只发现一封信,说他有急事要回未郡去,深夜不便打扰,只留了信告辞。而这封信,竟连苏倾一字都没有提,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却轻描淡写一句自己要回去娶亲……看着温容并不像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丫头抛在这里?而且她又对他用情那么深,这种事怎么给她说才能让她不至于去自杀……

  苏倾看着他支支吾吾的,心里更加不安,自己动手去抢那张纸,司徒瑾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她这一番话,猝不及防间一缩手却没有躲过苏倾,那张脆弱的纸就裂成了两半。

  苏倾瞪了他一眼,定睛去看自己手里那一半纸,认出是温容的字,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对阅读潦草的毛笔繁体字还是有些困难,急急地开口:“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走了么?去了哪里?”她想到上次去见楚小凤,他也是怕她危险自己走,难道这次他又要去独身面对什么凶险?

  司徒瑾很纠结地挠了挠头,看着她探询的目光,也没法瞒,只能犹豫着说了一句:“是,他走了。”

  “真的走了?”苏倾急得跺脚,“只留下了这封信么?说什么?”

  “没说什么,”司徒瑾向后躲了躲,想她知道他走了这件事都已经这么狂躁,要是知道温容在信里压根没提她肯定更要发疯,再告诉她人家是回去娶亲,她还不得当场气死?还是能瞒就瞒好了,“就是说未郡有些急事,让你先在我这住着,事情办完了再来接你。”

  “他有什么急事……”苏倾勉强冷静了些,想他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带着她去做,但还是有点不安,“他说多久会回来?”

  “呃……”司徒瑾转眼想了想,道,“一个月左右吧。”先应付过去,大不了之后再慢慢告诉她真相。

  “一个月……”苏倾垂眼看了看手中的花,闷闷地说了一句,心头说不上来的酸楚。只是想到要一个月都见不到他就难过极了,他走前,她都没来得及送送他。

  “没关系,你住在这里,一个月很快的,”司徒瑾赶紧伸手把那半张信抢过来,“你看你急什么,我还要把信呈给爹看呢。”

  “哦。”苏倾怏怏地答了一句,手中原本芬芳的花儿现在闻起来却一点香气都不存,抽抽鼻子,“那你把他住过的房间给我吧,我就在那里住着等他回来。”

  这丫头怎么傻成这个样子?司徒瑾又皱眉,突然有点心疼她,又想他与她也算是同病相怜,但是她现在却要比他可怜得多了,而她帮了他,他也要帮帮她才好。打定了主意,他收起脸上同情开口:“好,你这些日子就在那里住着,你对这里不熟悉,但是我和瑶儿都会照顾你。”

  苏倾看他鲜有地态度这么好,抬眼莫名其妙地答了声“嗯”,半晌又叹气说,“我还是觉得瑶儿照顾我比较靠谱,你每天要跪那么久,而且跟着你我也吃不到肉。”

  司徒瑾脸一黑,默默地捏了捏拳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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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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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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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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