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打怪?我躺好了!>第五十五章 别离
  反攻鸟族一事发酵开来,就连避世隐居、同龙鱼交恶的锦鲤一族也前来参军。

  在这么一件大事上,叶淮目前只能充当一条咸鱼的角色。

  周易怎么说也是掌管一个典刑司的人,为了偿还龙鱼一族的恩情,自请加入起义军,并且充当军师,用一个现代人的眼光去分析时局,还是挺有用处的。

  苍心本来才懒得理会瀛洲的事情,但实在是看不过去瀛洲海族的练兵过程。

  毕竟鸟族来之前和平了数万年,鸟族来之后一夕之间被打压奴役,从前训练有素的士兵都被鸟族屠戮殆尽,现在组成起义军的,都是些散兵游勇和普通族类,至于会带兵的,就更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苍心嫌几支起义军着实辣眼睛,便去当了个“魔鬼教官”。

  而叶淮力量微薄,帮不上什么忙,虽说是伏羲规的有缘人,但除了让伏羲规粘着她以外,暂时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大用。

  不过她咸鱼“咸”得也挺开心,活这一世,居然有机会亲眼见到“平民起义推翻皇权”这样的盛事,虽然说穿了,只是原住民与外来者两族之间的矛盾,但也是不虚此行了。

  这两天叶淮混迹在龙梯附近,观看龙鱼族和锦鲤族的起义军练兵。

  上古三青龙锦一脉,攀龙梯,跃龙门,便可由鱼化龙;如今龙门被封,龙梯便是训练龙锦一脉最好的场地。

  深蓝色的海底瀑布一面排开,与周围的海水泾渭分明,轰鸣阵阵,水声隆隆;底下龙鱼锦鲤,金鳞红纹,行行列列,方块整齐,场面蔚为壮观。

  叶淮看到这一张张脸上充满的对龙梯的向往,难免有些感慨。

  之前在禁地的时候,锦上花和龙老老就告诉了她真相,原来所谓龙门,其实是一道天门。

  众神尚未飞升时,龙梯与天门相连,能够跃过龙门的鱼,其实是通过了弥日台上的天门,踏入了神界,才有了化为神龙的资格。

  如今众神飞升,天门尽封,纵使翻越龙梯千百遍,也不会有化龙的可能了。

  锦上花和龙老老其实都成龙已久,留在瀛洲不过是为了守护伏羲规以及瀛洲山下的封印,同时提防着归墟的劫难罢了;又为了勉励后辈不要松懈修行,两鱼才隐瞒了这一事实。

  叶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为瀛洲居民生活在这么多谎言中而悲哀,还是该对他们至少乐观和平地度过了几万年、不必为瀛洲的隐患提心吊胆而庆幸。

  虽然心里吐槽有一堆,但叶淮还是看得很是开心。

  毕竟千百条或长了四肢、或生出翅膀的鱼,在瀑布中各显神通地向上攀爬,不是等闲能遇到的场面。

  以至于叶淮也心痒痒地去试了一把,没想到据说只接受龙锦一脉的龙梯,居然允许叶淮洗炼——

  其他族类虽然也能入水,但效果就跟普通的瀑布没什么两样,可叶淮却能神识外现为攀龙梯的工具,而身躯自动化成数万年前的龙锦原型!

  这原本是可以震惊海族的大新闻,不过大战在即,起义军们也就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便投入到训练之中。

  而叶淮也只有在经历龙梯瀑布冲刷打击的时候,在一遍又一遍从高处跌落的时候,在专注到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条想要跃过龙门的海鱼的时候,才能忽略掉脑海里那个一直企图吃掉她、又妄图与她合作的声音。

  海底波澜不息、动作不停,陆上却依然平静。尤其是东极仙宫之内,生活一如往日安稳。

  龙许小却在这平静下,感到隐隐不安。

  她起初很是疑惑,为什么数百年都这么过来了,禺蛮突然在这个时候娶她。

  她原本是做好被当成食物吃掉的准备的,甚至被洗净、换上凰袍时,她都以为自己是一个特别隆重的祭品。后来她对禺蛮旁敲侧击过,禺蛮却笑了笑,只说一时兴起、突然想她了,便向皇帝提了求亲的愿望。

  龙许小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话,但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毕竟她卸任“幺幺长老”职位已久,龙鱼族这几百年的大小事务她并不清楚,从她嘴里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难道是,鸟族有意攻打龙鱼族,禺蛮为了留她一条性命,才求娶她的?

  不,不可能。鸟族有这个想法,早就动手了;禺蛮肯定也清楚,若是龙鱼族真的覆灭,她也不会独活。

  可万一是真的呢?她身处皇宫,孤立无援,若是鸟族有意隐瞒此事,她确实也无从知晓。

  龙许小心有惴惴,原本坚决的内心也隐隐动摇起来。

  半个月很快过去,到了禺蛮所说的,皇帝给的底线。

  夜里蒹葭殿内,红绸火烛,布置得颇有几分大婚当日的味道。

  龙许小坐在桌子旁,盯着蜡烛跳跃的明火,怔怔出神。

  在皇宫的这几天,并没有她原本想象的那么难熬。

  禺蛮对她很好,好到她都快要生出,似乎他俩从许久许久以前,便一直是如此的错觉;并且许久许久以后,也会一直如此。

  但龙许小心里知道,这些只是错觉。

  如果他们的身份不对立,如果鸟族不曾在瀛洲犯下滔天罪过,如果她的至亲不是死在鸟帝手中,或许现在……

  想到这里,龙许小突然自嘲一笑,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她现在应该还一门心思扑在龙小小身上。

  或许她和禺蛮,是命中注定的无缘。

  龙许小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禺蛮强求,她便以死明志,她原来就是怀着必死的心情。

  如果联姻的对象不是禺蛮,她会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鸟族的皇子,多死一个赚一个;可是禺蛮……

  她终归还是不忍心。

  其实她并不欠禺蛮什么,冷酷一点说,九百年的等待,都是禺蛮一厢情愿。可女人总是容易心软的,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并不讨厌,又优秀深情的人。

  “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迁怒我的族人吗?”

  前几天难得的,禺蛮带她出宫游玩了一趟;地点并不远,依然在这群山怀抱之中,但好歹走出了高门城墙,散了散心。琇書蛧

  禺蛮看起来特别高兴,趁着他的好兴致,明知不合时宜,龙许小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禺蛮当时……怎么说呢,反应特别奇怪。

  他没有动怒,脸上笑容还在,眼神躲闪了一下,又显出一点悲伤。

  他镇定下来后,握住龙许小的手,一边走,一边缓缓地说:“还不急。”

  龙许小心头“哽”了一下。

  这回答,跟她猜想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

  这意思是,让她暂时先不要动这个念头,等以后她真的想死的时候,他自然会同意?

  龙许小没明白,又想到禺蛮没有说会不会迁怒龙鱼族,于是她再去问,他却什么也不说了,只专注地盯着她看,目光直白得叫她也不好意思继续。

  龙许小反复琢磨了两天,想不通,寻死的念头反倒淡了。

  禺蛮的回答虽然没头没尾,却又有些说进了她心里——好像,是还不急。

  ……

  “幺幺。”

  禺蛮推门而入的声音将龙许小胡乱发散的思绪一并拉扯了回来。

  龙许小转过头,也不知为什么,入宫后少有的,笑得明丽灿烂:“二殿下。”

  禺蛮脚步一顿,愣怔了有一会儿,像是没料到会看见她这般开心的模样;分明是大家都在用的敬称,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有柔软的羽毛拂过心尖一样,痒痒的,引起一阵悸动。

  龙许小见禺蛮傻站在那儿,不禁问:“你怎么了?”

  禺蛮回过神来,脸上蓦然一红,局促地摆出一贯的笑容:“没,没怎么。”

  龙许小笑开来:“你傻呀?这个时候当然要说,因为我太好看了呀!”

  禺蛮又懵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今天真好看!”

  龙许小面含微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禺蛮。

  禺蛮的脸又不可遏制地飞红。

  别装了。龙许小在心里说。你的眼神,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可龙许小也只是在心里说。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一时没想明白。

  禺蛮好像看出来龙许小的心思,那十足的羞涩纯情神态也渐渐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雅致的笑意。

  他走到桌旁坐下,端起桌面精巧的白玉酒壶,倒了两杯清酒。

  “大婚当夜,没有喝成合卺酒,因为你不愿,如今呢?”

  禺蛮倒完酒,左手一杯,悬放在自己唇边,右手一盏,随意地递到龙许小面前。

  龙许小脸上镇定沉着,她没有去看那杯酒,而是平静地与禺蛮对视。

  这短短的几秒,却仿佛流逝了数千数百年一样。

  终于,禺蛮缓缓扯出一个自嘲又意料之中的轻笑,他刚要收回手——

  龙许小突然抬起右手,夺走禺蛮唇边的酒盅,又顺势从他尚未收回的右臂间绕过。

  禺蛮还怔忪间,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被龙许小慢慢推了回来,那个原本递给她的酒盏,被送到了自己眼前——

  而两人的右臂互相勾缠,形成人间后世“交杯”的模样。

  禺蛮心下蓦然一震!

  他抬眼望向龙许小,见她已经端着酒盏,仰头喝下——视线却一直都在他身上。

  于是禺蛮也学着龙许小的样子,一边目光不错地与她对视,一边缓缓饮尽杯中酒。

  有极度炽热又极端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仿佛暗潮汹涌,湍流澎湃。

  “嗒——”

  两人同时放下酒杯。

  “唔——”

  禺蛮猛然起身,捏住龙许小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激烈而深重地吻了下去。

  龙许小先是下意识地抵抗,接着环住禺蛮的脖颈,热情地回应。

  禺蛮顿了一下,便打横抱起龙许小,抬脚走向床榻。

  他将她温柔地放到床上,自己也倾身覆上。

  “幺幺……幺幺……”

  他粗重地呼吸着,一遍一遍地低唤着,吻去龙许小眼角被逼出的泪珠。

  龙许小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破碎地呻吟——

  两人都仿佛失了神智般。

  红烛明火燃烧得愈发热烈,毕剥作响。

  应该是越陷越深的时候,禺蛮却停了下来。

  他将头埋在龙许小肩窝处,急促地喘息着。

  “对不起。”

  他轻轻地说。

  龙许小轻轻地笑。

  她睁开眼,眸中泪光映成一片红色。

  看到禺蛮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深沉得令人害怕的眼神时,她蓦然开朗,那句“还不急”,完整的意思应当是:

  时候到了,自然会死,还不急。

  肩颈处禺蛮的眼泪一滴一滴打下来。

  龙许小抚上禺蛮的脸,让他抬头。

  “没关系。”

  她望进他的眼里,温柔地笑开来——

  九百年前初相遇,她赠救命之恩,他付一见倾心;

  八百年前瀛洲乱,她行颠沛流离,他护山海万里;

  七百年前劫刑场,她为旁人求情,他能以命作抵;

  之后百年,她因龙小小背弃瀛洲而绝望失意,他却不因她的性情大变而心寒离去;

  五百年,四百年,三百年,两百年……

  两族交恶至此,他背负着各方的压力,看望她,陪伴她,带她散心,送她有趣的玩意儿;哪怕被她驱赶,得她冷眼,恶语相向,都从未不耐,从未翻脸,从未放弃。

  这百年来,她不动声色地等待,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她才彻头彻尾地明白,原来等待,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所以,用她一条性命,换他近千年的等待,又有什么关系呢?

  龙许小微微侧头,笑容温柔得明亮;禺蛮止住泪意,痴痴地望着她,吻了吻她的手心——

  一声异常嘹亮凄厉的奇异鸟啼,从蒹葭殿中贯彻而出,直入云霄!

  几乎整个瀛洲境内,都能听见这前所未闻的“渐渐”鸟鸣,似哭似笑,似悲似喜。

  一直持续了约有一分钟,才终于停止下来;然而余音绕梁,长盛不断绝。

  蒹葭殿内,禺蛮从鸟形又幻化回人形,侧卧在床上,双臂抱腹,蜷缩成一团,痛哭不已;

  而龙许小却彻底消失不见了——

  她被禺蛮吞入腹中,毫无痛苦地,化作他的血肉,融于他的骨血。

  桌案上大红烛蜡已经凝固,像一行干涸的血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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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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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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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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