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个室友就是程卿卿,另一个室友掐着点来的,程卿卿就带着她出去玩了;
还有一个要么就是没这人,要么就是没来,倒也落得清净。
叶淮躺在床上,觉得有点无聊。
也不知道陆引和现在在干嘛。
叶淮掏出手机,下意识地翻到陆引和的电话号码,想起他正在出任务,又退了出来;接着又点进去,想问问宋连祁自己的工资啥时候发,可又觉得不妥——
毕竟现在自己是南山司的人,上次跟宋连祁讲了几句话,陆引和就生气了,唉,不成不成。
叶淮烦躁地放下手机。
睡觉吧睡觉吧,十二点的晚宴,十一点半要求到场,自己提前些,十一点,还可以再睡三个钟头呢。
可惜不到十点,程卿卿就回到套间,兴冲冲地把叶淮从床上硬拽起来:
原来请柬上并没有提及晚宴,但毕竟是个正经的宴会,主办方为了正式一点,还给客人们免费提供了礼服。
虽说穿不穿看自己意愿,但不穿白不穿啊!
于是叶淮被拉着挑了件浅蓝色的露肩鱼尾晚礼服,套上后程卿卿就给她化妆。
程卿卿,27岁,网络上小有名气的化妆主播;叶淮不懂这一块,也不知道程卿卿到底厉不厉害,反正看装备手法,绝对比她厉害就是了。
“你觉得安阳这人怎么样?”
程卿卿一边调弄眼影一边说道。
“挺好的呀!”
叶淮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就没点想法?我看他对你挺有想法的。你别给我装傻,这么明显,傻子都看得出来。”
程卿卿把叶淮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叶淮只得换了个借口:“人家才刚成年,我这老阿姨,心里过意不去。”
程卿卿嗤道:“就你这皮肤这长相,说你未成年都有人信!年轻真好啊——闭眼。”
叶淮呵呵傻笑:“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也正年轻着呢——卿卿美人?”
“就你贫。”
程卿卿也笑道,探了探叶淮的态度,就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
“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卿卿美人的大手笔,可能差吗?”
“还贫!”
程卿卿拿口红敲了叶淮脑袋一下。
“哎呦喂!”叶淮夸张地乱叫,“真心话!真心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心一乐:想不到自己捯饬一下,还挺人模狗样的。
22:40。
一楼宴客大厅。
衣香鬓影,灯火通明。
虽然也有穿便服的人,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庄重华丽的晚礼服。
一眼望去,有气质极佳、通体富贵的人,也有佝偻肩背、畏畏缩缩的人;有能适应这身衣服的人,也有衣服都改变不了某些东西的人——
这小小的宴会厅里,竟也有众生百相了。
不过,叶淮挑了挑眉,很明显,男性的数量要比女性多出一倍来,不是说微博抽奖,抽到女生的概率比较大吗?莫非大家都为了提高中奖率,把微博显示的性别改了?
“怎么样,好看吧?”
程卿卿得意地把叶淮领到其他几人面前。
“有点意思啊叶淮!”“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只要别开口,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几人纷纷赞美道。
“很……很好看!”
安阳目光一对上叶淮的,就慌忙撤开。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西装,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程某人故意为之。
众人都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暧昧地“哦——”了一声,饶是叶淮想装傻,都无从开口。
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把叶淮从这尴尬境地中解救出来:
“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荣幸请你喝一杯?”
原本清脆可人的女声,压低后居然还有几分磁性。
“阿宁?”叶淮惊喜地转过身,“你怎么也在这儿?”xiumb.com
她接着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兼同事,夏商宁。”
夏商宁穿着白色的燕尾服,衣服并不很合身,但她却穿得挺拔;她右手放于腹前,左手背于腰后,像模像样地朝众人行了一个绅士礼。
“大家好,我叫夏商宁。现在我要借用这位美丽的叶女士几分钟,不知道可以吗?”
众人笑了,说着不愧是叶淮的朋友、幸会幸会,便让叶淮跟着夏商宁走了。
叶淮惊喜过后,才反应过来,边走边问:“你不是跟着刑长出任务去了吗?怎么会在里?难道你也转发抽奖,然后背着刑长到这儿来了?”
夏商宁眉毛一皱,对着叶淮啧啧称奇:“你这运气吧,也是没谁了。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中,绝对是锦鲤了;但那么难得的机会,都能被刑长撞见——你自求多福吧!”
夏商宁领着叶淮走到一个套间前,说:“有什么问题你还是直接问刑长比较好。”
然后她小声地提醒叶淮:“好好认个错,刑长有点生气。”
“啊——啊?”
叶淮还一头雾水着,就被夏商宁一把推了进去。
“局……刑长?您也被抽中了?啊不对不对,您怎么也在这里?”
陆引和坐在床沿,眼神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明明孤男寡女双人套间,相当引人想入非非的场景,却硬是被陆引和坐出了办公室会议的感觉。
“玩得开心?”
陆引和没有回答叶淮,而是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开心啊……还,还行……哪能啊!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们的任务,怎么可能玩得尽兴?”
叶淮试着察言观色,奈何陆引和神色太稳,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直觉地,叶淮感到自己每说一句话,陆引和都怒气就更上一分——
哪怕面上不显,但周围的气压明显在唰唰地降下来。
陆引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说回正事:“龙鱼感应到水钥以及妖鱼的位置;妖市举行期间,有大批妖怪动向不明。典刑司和不死地监查到上个月,有了线索。”
陆引和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几个月相处下来,叶淮已经学会怎么对他的话进行扩展、推出正常人该有的表达方式:“所以您的意思是,你们前往境遇号,然后半路到这里,出这个任务了?那批动向不明的妖怪,跟这游轮有关?”
陆引和补充道:“大概五百妖。”
叶淮笑了:“您该不会告诉我,这五百只妖怪,都在这艘游轮上吧?嘿嘿,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陆引和冷眼看她。
“不会是……真的吧?”
“你觉得呢?”
咔啦——
叶淮好像听见了自己笑容碎裂的声音。
陆引和也不理会叶淮的反应,接着道:“刚刚接到数据分析,中奖者四分之三是男性——性别中,男为阳;所有人都是五月初五、九月初九、大年三十或正月初一生——一年中阳气最盛的日子;能追查到具体出生时间的,都在午时三刻——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叶淮脸色一白:“刑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我一定好好待在局里,绝对不到处乱跑了!”
陆引和就这么看着叶淮,心底怒气压下去又涌上来,翻滚反复,让他连跟叶淮讲话的心情都没有;可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叶淮,若不是谢远洲……
想到这一点,他的脸色就更加差了。
“刑长,我真的知道错了……但这也不是我能料到的……你们什么行动计划任务都没告诉我,我……”
叶淮本来只是见陆引和表情不对,想好好认个错顺便甩个锅;
没想到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委屈,声音哽了一下,有控制不住情绪的势头,就赶紧闭了嘴,低下头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一边平复心情。
要一般上司看到下属这样,暴躁一点的大概直接拍桌扔文件了;可陆引和见状,反而冷静下来,心底里叹了叹,也是真的没脾气了。
他语气稍有和缓,说:“过来。”
叶淮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
他又说:“左手。”
叶淮听话地伸到一半,又突然缩回来:“刑长您不会打我吧?”
陆引和斜了她一眼。
叶淮讪讪,乖乖把手伸到他面前。
陆引和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叶淮的锦鲤手镯上抹了一下,就听见轻微的“喀”一声,叶淮洗澡前拔了半天的镯子就被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
叶淮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这镯子有问题啊!怪不得我戴上就拿不下来了。”
陆引和一边取下自己手上的镯子,一边说:“小咒术;有什么用,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语气淡淡,神色淡淡,握着叶淮的手,将自己的手镯戴到她的手腕上——
明明可以交给叶淮,让她自己戴的;
明明他的表情,没有任何跟平时、跟以往不同的地方;
可也许是光线太柔和,也许是角度太独特,也许只是叶淮一时恍惚生出的错觉——
陆引和低着头的模样,有种莫名其妙又不可言说的温柔;
就好像眼前这个人,是他,又不是他。
“走吧。”
他收回手的时候,叶淮蓦然心里一空,有什么东西沉下去了似的;
又有很久远的记忆浮了上来。
“阿和——”
叶淮下意识地抓住陆引和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呼唤出声,眼泪随之而下;
但她又立马反应过来,松开手,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对不起啊刑长;您和我以前一个朋友实在是太像了,名字里又都有个‘和’字,所以——”
她感觉脸上一片冰凉,用手背抹了两把,继续解释,“所以有的时候会叫错人。对不起啊,请您见谅,见谅!”
叶淮连连笑着,“对不起啊,我就先退下了。”
“很重要的朋友?”
陆引和全然没有被叶淮影响似的,淡淡然开口问。
叶淮显然没料到陆引和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脸上骤然平静下来,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一般这样的回答,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问了”。
可陆引和不但没有收口,反而步步紧逼:“友人?家人?恋人?”
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淡然语气淡然神情,却猛地叫叶淮恼怒起来:“都不是,只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虽然恼火,但她的语调却平静到可怕,“刑长,我先走了,不然宴会就要开始了。”
“等等。”
叶淮几乎要表现出不耐烦来:“还有什么吩咐?”
一件宽大的外套盖上她光裸的肩膀。
“会冷。”
陆引和站在叶淮的面前,替她整了整外套的领子。
“很好看。”
他说。
语气淡然,神情淡然。
叶淮走出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既有飘飘然的飘,又有懵懵然的飘。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陆引和到底想干什么了。
尽管陆引和看起来一派正经,可她就是觉得陆引和在撩她——可耻的是,她还被撩动了!
叶淮觉得泪痕未干,又忿忿抹了把脸,抬手看到一堆脂粉,才想起来自己化了妆!
她赶紧从手包中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上下左右地照自己的脸——
妆花了,黑色的眼线晕开了,很好看个鬼啊!骗子!
而“骗子本骗”陆引和,正捂着胸口,心痛难耐地坐在床沿——
是真的心痛。心脏处尖锐的刺痛,又扩散到胸腔,就跟吃变态辣呛到了气管一样。
陆引和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闹什么,又不是不记得你了。”
尽管疼痛难忍,每一呼吸都有如针扎锥刺,他还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讥讽语气说道;
若不是气息有些乱,几乎和平时说话没有区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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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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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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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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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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