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暂时止住,但痛感却是变得愈来愈浓烈,郁南星坐在树底下,看着满天星光,心里面是片刻的宁静。
只要她能平安地在这里待到天亮,她就能逃出去。
到了后半夜,山林里面越来越凉,郁南星抱膝坐在黑夜中,眼泪早已流到干涸,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沿着山路村庄往外面走。
就在郁南星生死一线的时候,远在新西兰照顾着始终昏迷着的褚怀辰的洛嘉桐不小心从褚母口中听到了关于郁南星的事情。
“什么?人跑了?我不是叫你们看好她,不准乱走的吗?”
“失踪了?”
接下来的话洛嘉桐没有听清,她站在门口,心里面六神无主。
在反复思考后,她终于决定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洛嘉野在听到洛嘉桐说的话后,立马飞回了中国,直奔西安。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从郁南星的邻居口中得知她母亲住院的消息,有时候世间事就是如此无奈,等到洛嘉野赶到医院,在住院部查找郁南星母亲的病床号的时候,被一个年轻男子叫住了。
“请问你是南星的朋友吗?”
洛嘉野一脸疑惑地看着叫住他的男孩,点点头。
“我叫赵峰,和南星见过几次,她母亲和我父亲以前住在一个病房里面。”赵峰搓着手,有点尴尬地说道。
洛嘉野看着他,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请问你知道南星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她很多天没有来医院了,而且……”
“而且什么?”洛嘉野有点着急。
“南星母亲一天前在半夜去世了,医院现在还联系不上阿姨的家人。”
洛嘉野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态来到太平间的,他看着这位躺在白布下的夫人,嗓子有点嘶哑。
过了半响,洛嘉野艰难地开口:“南星她知道吗?”
“不知道,她早在阿姨还在世时就没有来医院了。”赵峰语音低沉。
洛嘉野在医院匆匆处理好郁母的事情,就直奔警察局,报了案。
他现在还不清楚郁南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是那种母亲住院而自己不管不顾的人。
所以,郁南星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边洛嘉野前往警察局报警,而郁南星这边,正走在偏僻的路上,希望能在马路上碰到好心人带她回西安。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见脚步声的。
踩在枯草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郁南星苍白着脸蹲在大树后面,就见雷哥一伙人竟然出现在了这条路上。ωωω.χΙυΜЬ.Cǒm
“雷哥,她真的会往这边走吗?”
“会,这条路是通往县城唯一的公路,她不来这里怎么回去,在这里等着吧。”
简单的两句话断了郁南星的生机。
她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走得越来越远,但却堵了她的生路的一行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傍晚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过一朵朵浓厚的乌云,郁南星听着雷声,慢慢往马路上挪去。她不相信,如果今晚下暴雨,这伙人还会一直守在那里。
在天边亮起一道闪电的时候,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郁南星冒着漫天大雨,行走在无人的山路中,在看见公路的那一刻,她终于笑出声来,然后在看见公路上的手电筒时,她停下了脚步。
是他们!
郁南星快速地蹲下身子,把整个人隐匿在草堆里面。
狂风暴雨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郁南星被大雨浇得睁不开眼睛,她趴在地上,身上止不住的踌躇,在眼睛闭上去的那一刻,她甚至看到了一丝光亮,透过小窗子折射出来,照亮了她往前走的路途。
伴随着大雨,郁南星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母亲出了车祸,梦里面父亲欠了巨款,梦里面,她差点命丧黄泉。
点滴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格外清晰,郁南星悠悠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子边上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下意识喊了一句“怀辰”。
洛嘉野转过身子,走到她边上,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终于退烧了。”
郁南星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缓慢地伸手,触摸着眼前的光亮,不确定地问道:“这是哪里?”
熟悉的病房,透过病房窗户,甚至还能看见西安有名的建筑物,郁南星看着他,苦涩地问道:“这是在西安?”
洛嘉野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郁南星摇摇头,她撑着身子,带着哭腔问道:“你告诉我,我妈妈她……在哪里?”
洛嘉野背过身子,有点不忍心告诉她事实。
“你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还躺在医院里面?”郁南星的右手包裹着纱布,她的左手紧紧拽住洛嘉野的衣角。
洛嘉野缓缓转过身子,扶着她的身体,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南星,看到你没事,你妈妈肯定会很开心的。”
郁南星捂着脸,半响,她带着哭腔说道:“我到底离开了多久?为什么会这样?!”
洛嘉野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郁南星结束了一瓶点滴,手背上已经开始回血了,洛嘉野才放开她,细致地帮她擦着眼泪。
“南星,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郁南星摇头,她流着眼泪绝望地说道:“不会过去的,我知道,永远都不会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郁南星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开口过。
再次过后的一个礼拜,郁南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洛嘉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但无奈此刻的郁南星就像是受伤了的乌龟,固执地窝在自己坚硬的壳中,谁也不理。
警察来医院找郁南星做笔录的时候,郁南星也是一副失去神智的态度,警察问一句,她回答一句,绝无多余的内容。
在送一行人下楼的时候,有一位女警察忍不住开口说道:“洛先生,郁小姐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您最好带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洛嘉野点点头,和她道谢。
他也想过,郁南星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对,或许需要带她去看一下精神医生,只是……他怕郁南星会排斥那样的氛围。
整个住院期间,郁南星除了拜托洛嘉野带她去看望了母亲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语。
郁母是在一个阴天下葬的,墓地是公墓,边上是整整齐齐的墓碑,上面刻着不同的字眼,郁南星跪在墓碑前,一言不发。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离开过郁母的墓前,洛嘉野劝不动她,只好陪着她站在那里。
在黄昏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南星,阿姨的身后事已经办好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生活?”
郁南星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清理着墓碑。
这段时间,洛嘉野亲眼看着郁南星变得越来越憔悴,变得越来越孤僻,消瘦的下巴更加显得她面色苍白。
“南星,看着我,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洛嘉野蹲在郁南星前面,神情哀伤又无奈。
半响,郁南星悠悠开口:“嘉野,我想去陪妈妈,她一个人在那边肯定很孤单。”
洛嘉野听到她这样说,直接把她一把拉起来:“郁南星,你不是这样轻易被打垮的人,告诉我,你可以活下去。”
郁南星摇摇头,苦涩地笑笑:“我不想活了,不骗你,真的好累。”
山风吹过,那一刻,洛嘉野是真的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和哀伤是那么强烈,强烈到他不确定是否可以把她带出深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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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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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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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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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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