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禹在说完后,他的助理从后面跑了上来,递给他一瓶冰水,那瓶子外部还冒着丝丝缕缕的冷气,六月却觉得沈季禹他这人比冰块还要更冷。
看着通透,其实捉摸不透。
导演回来了,听说了这件事也没说什么,只是赶紧让沈季禹过去,要开拍了。
也许是看多了吧。
六月举着伞,看他越走越远,才后知后觉地想要上车。
走到车前,还没拉车门门却开了,没想到是从里面有人打开了车门。
两个人皆是有些没料到的一愣,六月抬眼,看到小娜举着她的手机。
“六月姐,张衡给你打了个电话。”小娜摇了摇手机,说道。
点头接过手机,六月抓住车门一个跨步上了车子。冷气瞬间强势地包裹住周身,挤走了还依依不舍残留在身边的热度,六月躺在椅子里呼了口气。
手指划过接听键:“终于有时间打电话给我了?”
电话那头讪讪地笑:“哪里哪里,这不是怕你工作忙,一直没好意思打搅你嘛。”
六月伸了伸腰:“什么事呀?”
张衡好歹还是够兄弟的,说是这阵子忙完了,想来探班,顺便带她去最近发现的一家还不错的酒坊。
一听到酒,六月眼睛一亮,酒店附近的啤酒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最多只是过过嘴瘾,乍一听到好酒,她身子里压抑了一个多月的酒虫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呀,你什么时候来?”答得也爽快起来。
张衡清楚她的性子,却故意吊她的胃口:“这不好说啊,我这手头上的事还留着个小尾巴,等我什么时候处理完了什么时候去找你吧。”
六月啐他,却也没有法子,只恶狠狠地让他尽快到跟前报道。
知道了不久就有酒喝,六月心情大好,连带着拍戏也动力满满,直到晚上下戏后回酒店的路上还在哼着歌。
她一般回酒店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正挤着泡沫,在放音乐的手机却突然暂停了音乐,六月的动作也一顿。
紧接着,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六月疑惑地嗯了一声,这个点,谁给她打电话呀?
想着冲去了泡沫,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嘴角也随之挂起笑。
是了,肯定是张衡那小子,先前下午打电话过来还假意说什么有事没忙完,估计又是逗她的说辞。
浴帘后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蒸汽氤氲着,白里透红,凝着水珠,如羊脂膏般细腻。
勾过放在架子上的手机,开口:“怎么?已经到楼下准备带我去喝酒了?”
水声沙沙,打在瓷砖上,地板上,女人的肌肤上,连带着嗓音都沾染上湿漉漉的雾气。
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原来是在沐浴。
他又记起了那部让他失眠的电影,水做的妖精,一双眼睛望着你,润得可以荡起水波来。
六月听到电话那头没声音,疑惑地喂了一声。
坐在沙发中的人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指节摩挲着嘴唇,面孔半明半暗在即将落下的夕阳里:“是我,沈季禹。”
六月一顿,她听到前面两个字的时候就明白了是谁,刚刚是自己弄了个乌龙。
她将手摁上开关,缓缓将水关上。
“什么事?”
水声消下去,在略微狭小的浴室,声音带上回音,没有了刚刚的湿润,遥远得好似在天边。
沈季禹握紧手机:“白洛函想要就今天的事请吃饭专门道谢,问你方不方便来。”
六月裹上浴巾拉开浴帘徐徐走出去。
沈季禹没有放过“刷”的那一声小小的声响,他知道她走了出来。
会在酒店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带着皮肤纹路的湿漉漉的脚印。
水红的趾尖,雪白的脚背,那样的莹润。
他闭了闭眼,变态地想着如果那脚踩在自己小腹上是什么样一种感触。
想着,小腹就微微硬了起来。
“为什么要你来问?”
六月皱起眉毛,眉尾向内收,她记得她把他拉黑了,也不知道他哪里又来的手机号打过来的。
沈季禹抓着手机站起身,走到床头柜旁,也没开灯,摸索着打火机和烟盒。
“他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找我要,我便直接打给了你。”
他对她向来坦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
六月想了想,这事说是道谢,其实还不如说是封口,不去也是不行。
遂开口:“去哪?”
烟衔在嘴角,火光刹那跳跃,又暗了下去,白色的烟雾飘起。
指尖夹过烟身放下:“附近那家吃日料的。”
天气热,火锅不合适,而这里偏僻,能用来请客的日式料理店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家。
六月点点头:“知道了。”
又问:“几点?”
沈季禹走回沙发坐下,侧身将桌子另一侧的烟灰缸拿过来,指尖轻弹,夹着重新放进嘴里:“他说我们几点到就几点开始,就四个人,不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哪四个人,六月噢了一声。
“需要我去接你么?”电话那头问。
她轻笑:“不必了,季禹弟弟。”
六月到的时候,从外头的光影看包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她脱了鞋子放在外头,拉开推拉木门走进去。
白洛函看见她,特别热情地招了招手,指指对面的位子让她赶紧坐下。
六月视线扫过去,他和刘亭亭坐在一侧,沈季禹坐在他们对面,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正举着茶杯看着她。
她点点头,在软垫上坐下。
白洛函将菜单递给她:“看看还需要什么,随便点。”
六月瞟了眼菜单上夹着的一条长长的单子,淡淡笑了笑:“够了,点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似乎是专门吩咐过了要等人齐了才上菜,六月刚说完,木门就被拉开,服务员流水般地将各种寿司刺身放到桌子。
摆满了满满一桌子。
刘亭亭这时才有些忸怩地开口:“也不知道六月姐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把这里的招牌都点了,六月姐真的不再看看需要加什么吗?”
六月低头扫了一眼桌上丰富的菜品,什么都有,她摆摆手:“真的够了。”
沈季禹这时在一旁开口:“需要酒么?”
六月闻言扭首乜他一眼,沈季禹支着头同她对视。
白洛函听了有些局促的样子:“六月想要喝酒么。你可以点,但是亭亭喝酒过敏,可能就不能一块儿喝了。”
刘亭亭在一旁跟着点头。
六月举起茶杯饮下一口茶:“没有,别听沈季禹胡说,茶就很好。”
沈季禹食指摩挲着挺出的眉骨,嘴角似笑非笑。
可能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这顿饭的气氛很不错,刘亭亭一反以往的态度,对六月好声好气的,时不时地帮她倒茶。
六月看在眼里,每次她的茶快见底了,刘亭亭就会很及时地补上,察言观色的功夫很有一套,看来这个圈子里面的并没有一个完完全全的小白。
她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寿司,沾进酱油里,又轻轻点了在一旁挤下的芥末,手捧在筷子下,将寿司托进了嘴里,细嚼慢咽,吞下之后徐徐开口:“那个邱筱柔呢,你怎么解决了?”
白洛函紧锁眉头:“早说过她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竟然闹到片场里来了,这次是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真当我手上没她把柄呢,把我当软柿子捏。”
说完,看了沈季禹一眼:“你说对吧,季禹。”
沈季禹颔首。
白洛函夹了块天妇罗到刘亭亭碗里,说道:“她本来就闹得很大了,想要将这件事情盖下去费了我不少的功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这次不和她计较,但是绝对不会有下次。”
刘亭亭咬着了口天妇罗羞涩地笑,六月低头喝了口茶,突然碗里出现一片三文鱼刺身,六月抬眼望去,见沈季禹淡淡地收回筷子。
白洛函看看沈季禹,又看看她,再看看刘亭亭,而刘亭亭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xiumb.com
瞬间,白洛函精致的脸蛋上浮起促狭的笑:“亭亭,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六月没等刘亭亭开口,眼疾手快地给他们两个分别夹了两块芝士扇贝:“吃吧你们。”
对面两人相视一笑:“那你们不说今天中午的事,我们就不说今天晚上的事。”
一顿饭吃了这么久,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多弯,终于有一个绝好的时机,让他们说到点子上了。
六月勾起笑,半真半假地开口:“拿人手短,吃人手短,道理都懂。”
沈季禹大概吃饱了,缓缓放下筷子,整个人闲适地向后靠,漂亮的眼睛眯起,两手支在身后,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他把手放到了六月腰后,虚虚地拢着她,说不出的暧昧。
他轻轻摇摇头,口气懒懒:“不一样,我不怕说,你们怕说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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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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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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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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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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