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手里夹着包烟快步向他走来,发丝在腰后左飘右荡。
他主动地往一旁移了移,给六月空出一角阴凉之地。
牡丹和鹿绒香气混杂进了丝丝烟气,像是有一只女人的手撩拨着徐徐上升的烟雾。
又乱了。
沈季禹垂下眼,深吸一口,烟草在顶端蜷缩燃烧。
六月抬臂搭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更近了一些。
沈季禹呼出气,双眸在迷离的缕缕白烟后紧紧盯着六月。
“怎么?改变主意了?”
六月挑着小巧的下巴,刷得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细密的扇形阴影,眨眨眼睛,那阴影又变成了蝴蝶的翅膀,颤巍巍的不知道落在谁的心尖上。
丝丝的痒。
“改变什么主意?”
她凝着他,手里也没闲下来,右手翻开烟盒,左手斜倾抖了抖,一根细白的烟身露了头,食指与中指夹住它,轻轻抽出,含在唇边。
伴着话语,一抖一抖的。
沈季禹闲懒地提了提嘴角:“让我上你啊。”
眼底是纨绔子弟惯有的浑不在意,好似在调戏路边随便一个女人,十足的轻慢。
六月也勾起笑,抬起手腕轻轻拍拍沈季禹的胸膛:“季禹弟弟能不能别老是想一些下半身的东西?”
沈季禹的眼神绕到六月的腰下转了一圈,又认真地看向她的眼:“对你不行。”
六月没接他的话,只微微踮起脚尖,靠近他,二人鼻息交汇,嘴角的烟凑近他的。
“借个火呗。”
沈季禹深深地看着她,六月瞟他一眼,嘴唇收拢,将烟的顶端向上翘了翘。
于是沈季禹低下头去,烟头对上她的,深吸一口,香烟的浓烈的气息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钻进鼻息,是极致的享受。
随着很快末下去的一段烟身而又亮起的火光点燃了另一根烟,徐徐的烟丝向上空飘去。
沈季禹垂眼看着六月的嘴角,红的唇,白的烟。
烟身白皙,像是她细长的脖颈,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新鲜的血液,是否也像尼古丁一般容易令人上瘾?
远处有一阵咔擦的快门声响起,原本应当是听不见的,奈何沈季禹对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他的耳廓动了动,眼神下意识向那边瞟去。
六月伸手夹着烟深吸一口,收回挂在他肩上的手下,整个人从他身上降了下来。
手指抖抖烟灰,她半眯着眼:“谢谢你啊。”
沈季禹看着那头勾了勾唇角,转回脸,语气轻柔:“不客气。”
六月手心微翻,那根细长的烟摇摇欲坠的衔在指尖,烟蒂处有一节明显的红痕。
她望着远处,那里依稀还可以见到人来人往:“你不害怕被发现吗?”
沈季禹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烟:“没人会注意到我走到了哪儿。”
六月闻言抬头瞟了他一眼,眼底是似笑非笑。
沈季禹明白她的意思:“你不一样。”
六月重复他的话,一字一句:“我不一样?”
沈季禹低头对上她的眼,咧嘴笑:“对啊。”
你不一样,你有目的,所以肯定会知道我要去哪,对吧?
六月懒懒地抽着烟,在高强度的工作下这种片刻的闲暇太难得,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去打破,各自安静地享受着自己手上的尼古丁。
沈季禹先将手里的烟抽完,摁熄在墙面,缓缓吐出肺中最后一口烟。
“我先回去了,再见。”
但是他没想到,再见是这么快。
下午,沈季禹总算不用上戏,好好睡了一觉的他在四点多起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有些饿。xiumb.com
原本助理送他回来的时候是给他准备了饭的,但是那时候他累到没胃口,随意扒了几口就扔进垃圾桶了。
现在他站在客厅处的垃圾桶旁,看着那碗被斜扔进桶里的盒饭,还有不少的米饭七零八落地撒出来,挠了挠头,套上t恤短裤准备出门。
耳机里的乐曲音调舒缓,沈季禹拖着浑身松散的筋骨慢吞吞地走到了酒店一旁的便利店。
随着拉开门把时电子自动的“欢迎光临”声,沈季禹看到了六月的身影。
她正蹲在一排货物架前挑选着什么,从背影看像只娇小的猫咪。
收银台的服务生看到他激动地打了声招呼,沈季禹笑着朝她颔首,余光瞟到六月转过身来,收回目光,投向她。
“好巧。”她说。
沈季禹耸耸肩,走到便利店里侧的冰柜,寻找还有没有他喜欢的三明治的口味。
六月提着购物筐起身,走到和他的同一处,在他的背后往购物筐里看也未看地投进许多薯片。
沈季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停,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到她的购物筐满满当当,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买这么多?”
六月转身,头发扫过他的手臂,痒痒的。
“对呀,今天晚上不准备出门了。”
说着,把手伸到冰柜上层,准备去够那里的啤酒。
昨天喝的牌子,味道还不错。
沈季禹站在原地,垂眸看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六月瞟了他一眼,推了推他:“麻烦,帮我拿一下最上层的那一听啤酒。”
她和柜子间还隔了一个他,实在是够不到。
沈季禹顺着她举起的手臂,看向最上层那一处,伸出手,t恤的布料擦过六月的手臂内侧。
六月的手抖了抖,收了回来。
整个人向后靠了两步,背后的压力也减小了。
沈季禹另一只手从口袋抽出,摩挲着下巴。
那高度对于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他轻轻松松地抽出,扭身弯腰放到了六月的购物筐里。
六月笑笑:“有空请你喝酒。”
沈季禹也笑:“今晚不行吗?”
六月撩了撩落在额前的发丝:“季禹弟弟,你总是这么心急。”
沈季禹咬了口下嘴唇,之前有说过他知晓女生每个动作对他的意图,从进组到今天,六月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这算是报复他吗?
轻易挑起火却又放任不管,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六月小姐,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啊。
她走到收银台去买单,沈季禹抓过他原先看中的金枪鱼口味跟了上去。
六月结了账,走出去,由于买的东西实在有点多,服务员给了她一个巨大的购物袋。
一个人拖着说不吃力是假的。
沈季禹从后面跟着出来,六月听到身后门开又关上的声响,下意识地回头,还没看清楚什么,手里的购物袋就被另一只大手牵过。
六月抬头,看见沈季禹英气的侧脸,凸起的喉结和下颌之间的弧度完美的有如匠人手里精心的雕塑。
就是这样一个不似来自人间的少年啊,六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迎着他的目光勾了勾唇角。
“谢谢。”
沈季禹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投进了她的袋子里:“不必客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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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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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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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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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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