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一同用晚膳的时候,安南月开口道,她回到清和殿的时候就问了红佩,顾昭泫对红佩也没什么大的要求,她不问起,红佩便不能说,可是这个时候她问起了,于是红佩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因此才有了这一句问话。
顾昭泫吃饭的筷子顿了顿,便声调平平道:“不行。”
“为什么?他不是想要见我?”
顾昭泫见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问道:“吃完了吗?”
安南月放下筷子:“吃完了。”
顾昭泫沉默的拿过她碗里没吃完的饭,继续吃,这是不想让她去见,又不肯拒绝她的意思?
安南月很耐心,顾昭泫不她去见那人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她问:“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去见他?”
顾昭泫却再一次扯开了话题:“新年快到了,你该准备准备了。”
话题转的生硬,但安南月就吃这套。
“啊……也是……”安南月轻而易举的被扯开了话题,两个人开始讨论这件事,大安过新年和现世古代过新年的习俗差不多。
分为两个阶段,从除夕到正月十五都算在过年以内的,而除夕之前,就是准备阶段了,第一件事就是腊八粥那一日便开始扫尘,然后进入大扫除阶段,随后就是准备除夕国宴,还有做新衣服,做糕点以供佛前等等等等……
然后最后一项就是皇帝封宝,各府封宝印,暂停朝政议事功能,就类似于年假。大年初一还要去祈福,祭祀等等
礼仪繁琐,但是好歹都章程,原本有一些程序是需要太后来做的,但是当年党争激烈,庚寅之变又涉及不少世家,以至于皇室人丁凋零,一只手指都数的过来,近几年都是精简了习俗,甚至好几年不曾举办国宴了。
但是按照顾昭泫的意思,今年是必须要举办的,安南月想了想,反正事情都有顾昭泫一手包办,便同意了他的意见。
用完晚膳后,顾昭泫和安南月开始处理政事,她已经许久没看奏章了,这些事情都担在顾昭泫一个人身上。
安南月此时还没发现,她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已经参与进了国事中来,她不知道的是,顾昭泫早早就发现了邓敛玉的行径,他不但放任自流,甚至还暗中提供了一些便利。xiumb.com
若是以往,有人与顾昭泫这样争权,必定是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可是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的放权给他的小皇帝?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要,可是他却害怕她掌握的东西不够多,不能桎梏那些世家的人,不能控制那些心高气傲的有才的人。
“夜深了,回去吧,恩?”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顾昭泫让安南月起来,要送她回清和殿,安南月伸了个懒腰:“好累啊……先生真是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了,你就要好好休息,恩?”他抱起身娇体柔的小姑娘,为她披上大氅,裹紧了这个柔软的小姑娘。他送她回到清和殿,如同以往一般看他的小姑娘陷入沉睡之后才离开。
翌日。
今日下了鹅毛大雪,无处不是白雪皑皑,安南月穿上带着毛绒绒领子的冬衣,整个人包裹的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她让红佩拿了一件羽氅,握着手炉,抬步向外走去:“红佩,今日我们出宫,去刑部大牢,看一看那位苏执渊先生。”
红佩一瞬间就呆了:“陛下……您……您说什么?出宫?”
“难不成,我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她的语气很平,奈何眉目间的冷漠却叫人心中发寒,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模样竟然同顾昭泫有三分相似。
红佩连忙道:“自然……自然不是,婢子这就去准备,一会儿就走!”无意中,她竟然用了婢子的称呼。
很快,红佩便准备了出宫的马车,安南月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
一辆马车停在了刑部大牢不远处,一个身穿暗青色宫女服的清秀少女先走了下来,随后又迎接了另外一个女子下来。
后来的少女穿着一身暗色的羽氅,帽子遮盖住了半张脸,却依然能从她弧度优美的下巴和鲜艳欲滴的唇中窥见她的不凡风姿。
两个守门的狱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小姐,这几日朝中因为圣教的事情血流成河,大牢都快满了。”
另外一个狱吏道:“谁知道呢,多的是人来咱们这里,可是这也进不去啊,唉又是白跑一趟。”
“可不是嘛。”
来到刑部大牢的人正是红佩和安南月,他们并不想大动干戈,于是便轻车简从的来了。但是暗卫却仍然在暗中保护,甚至马车的车夫就是锥心。
安南月在马车边上等着,红佩则走上前去,正要说话,两个狱吏便不耐烦道:“去去去,这刑部大牢可不是什么能来的地方,滚滚滚!”
这几日来这里的人多了,他们自己也没有什么耐性了,天寒地冻的,心情能好才怪,红佩倒是没有生气,自从上次陛下差点被清音掳走,她便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起来,再也不见以往那些撒娇耍痴的模样了。
“两位大哥好,我们有事,需要进去探望,可否通融一下?”红佩说着,拿出了一块牌子,上雕精致的龙纹,狱吏见识少,不认得这块金牌,但是龙纹却是见过的,他们连忙跪下行礼。
一位狱吏战战兢兢道:“这……这位姑娘,我们这就去请大人出来与您说话?”
红佩点了点头:“去吧。”
刑部大牢只有司狱在,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是他却认得皇帝的令牌,顿时战战兢兢的将人引进了大牢里。
安南月道:“我想见见苏执渊先生。”
司狱这就为难了,他只是一个八品小官,而苏执渊是刑部重犯,他没有那个能力,再说了……这朝中乃是摄政王掌权,他这回帮了陛下……是不是他就是陛下的人了?
红佩见这人竟然还敢推脱,立时怒了,她正要发作,安南月却止住了她,她知道司狱在担心什么,这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局面,没什么好说的。
安南月道:“你莫要担心,为难不到你一个小司狱身上,这是我们的事。”这话一出,就相当于给那个司狱吃了一个定心丸。
他顿时喜笑颜开:“是是是,这就给您开门!”
天牢阴暗潮湿,两边的牢房都有穿着囚衣蓬头垢面的犯人,安南月皱了皱眉,苏执渊的牢房在最里面最僻静的地方。
苏执渊是重犯,自然是经历了严刑拷问的,身上的囚衣都是血迹,奈何他却死不掉,因为每次摄政王都会叫人来医治他,不让他死掉。
此时苏执渊躺在昏暗的天牢里,冰凉的地板上混合了他的血迹,已经干涸掉了,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他背对着安南月,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动一下。
天牢昏暗,陈设也有些简陋,好在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红佩十分嫌弃,将座椅擦了又擦,才让安南月坐下。
安南月将自己大氅上的帽子脱开,叫了一声:“苏执渊先生。”
苏执渊愣了,他的武功被封印,听到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顾昭泫又来了,如今孙却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
能到这里来的女子,只有一个人。
“陛下。”他眼神复杂的转过身来,终于看见了她,少女肤白貌美,雪肤红唇,容貌昳丽,眉目间像极了去世的妻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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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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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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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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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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