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翡翠王国即将迎来一次周年庆典。
这将是王国建立的第十三个国庆日,也是蔷薇女王继位的第四个年头。
有传言说,蔷薇女王会在此次国庆的议会中颁布新政,这昭示着,女王在接触和学习王国政务的三年过渡期后,即将正式开始她的执政。
无疑,那将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阿瑶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她看上去有些愁绪,在周围喜庆的气氛中显得像是一个异类。当然,来自东方山地上的民族,在底比斯历来都被看成异类,因为山地人一直都被认为是野蛮的民族,他们穿梭在丛林中狩猎,用最原始的方式生活,据说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认识,显然与底比斯辉煌的文明格格不入。
而阿瑶,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她十一岁来到底比斯图书馆求学,学习并精通数门语言,还掌握了很多军事上的机械知识,通过王国官员考试后,几经周折,目前在西战区事务署任职。
不过,那是个极其边缘的职务。
要不然,半个小时前,她也不会在底比斯政务府被人赶出来了。
“瞧不起人的东西!”
阿瑶忍不住骂了一句。但骂归骂,她却无力去改变,她的薪资并不富裕,来到底比斯后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接下来的两天她还见不到女王的话,也许就得乞讨回去了。当然,乞讨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将成为笑话。m.χIùmЬ.CǒM
想到这里,阿瑶的情绪更加低落。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让她不得不先找一家旅馆吃饭。
进了门,阿瑶随便找了一个位置,点了最便宜的午餐。那个一身市井气的加德拉人中年老板也照常用异样的眼光审视着她,好像怕她是个小偷一样。
阿瑶觉得心更加的堵。
“看什么?怕我付不起钱吗?”她骂出来。
“不是。您慢用。”
老板讪讪地说,如他这样精明的生意人,当然也不会把客人赶出去。
这一小冲突,吸引了旅馆中其他人的注意。
阿瑶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顾闷闷不乐地填饱肚子。但这世上总有人吃饱了没事做,没多久,一个年纪比阿瑶稍大一点点的年轻男人来到了阿瑶的桌前。那是个忒瑞斯人,蓝色的眼珠,白皙的脸颊,尤其是那轻浮的眼神很让人厌恶。男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俯下身凑近阿瑶,极不礼貌地注视阿瑶的脸蛋。
不可否认,对大多数人来说,异族女孩总有特别的吸引力。
“高山上的姑娘,你遇到麻烦了吗?”
男人轻佻地说,就像酒馆里那些调戏女人的恶臭男人。当然,眼前的这一个并不恶臭,用普遍的审美来看还有些英俊,看起来像哪个贵族家的儿子。
但阿瑶就是很厌恶。
霎时间,一把锋利的短刀,不知怎么从阿瑶的手里变了出来,并直直地比到忒瑞斯男人的脖子上。阿瑶并不想与这个男人废话,她经历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是优秀的士兵,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这个人杀死。只不过,她没有那样做。
……王国有律法,杀人是要被审判的。
然而,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迟疑,那个男人竟然以更加矫健的身手,将阿瑶的手臂巧妙地扳了开去,并将她的整只手按在餐桌上,而后俯下身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压在她的身上。阿瑶的胸部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带着幽香缓缓传开。
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人还可耻地嗅了嗅。
“人们都说山地姑娘的脾气很火爆,原来我不信,现在信了。”
男人说,仅用一只手就把阿瑶彻底制服,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耻辱地任由施为。当然,男人也没有那么下流,只是静止着,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你想做什么?”阿瑶咬着唇问。
“想交个朋友啊。”
男人笑着说,也不否认,在大多数男人中他很有特别的魅力。
阿瑶放弃了挣扎,开始审视这个男人。
从样貌上看,是血统很纯正的忒瑞斯人,皮肤略有些粗糙,再结合刚才敏捷的身手,虽然没有穿着军服,但一定是军营里的人。他的神态很自信并且倨傲,而且并不是仗着背景或是身份而作威作福的那种倨傲。这是个有实力的人。
“我叫埃文。”
随后,男人做了自我介绍。
这时,那个加德拉老板听到动静忙不迭跑了过来,阿瑶注意到,老板一看到这个叫埃文的男人后,脸色大变,竟然一瞬间变得软弱卑微起来。
“埃文少将?您怎么在这儿?”老板惊恐地说。
“没你的事,你走开。”埃文说。
老板看了看,从俩人这个姿势显然他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了,于是又讪讪地笑了笑,往后退了开去。阿瑶怔了怔,也顾不上别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少将?”她疑惑地问。
“不像吗?”
埃文噙着嘴角,还是像酒馆里的那些臭男人。
……
夜。
蔷薇女王的书房中,还亮着灯。
埃文受诏,十分钟前就跪在这里,但看起来女王手中的那本书还没有读完,暂时没有理会他。在这里被女王召见,已经是很高的殊荣,埃文作为那场远征中的杰出军官,自授衔少将后,一直备受女王重视,成为女王的亲信之一。
此时,他本该庆幸。
只是他好像又察觉到了什么,有些隐隐的忐忑。
女王读书的时候很专注,那个叫桑儿的女侍在一旁为她按摩两肩,极其舒适的手法,也没有让她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另外,埃文还闻到书房中有些淡淡的药味,不是很清晰,但敏锐一些的话还是可以察觉。当然,女王身份尊贵,这段时间读书学习又辛苦,平时服用一些用来养神的药物也并非特别奇怪的事。
但这让埃文有些难耐了。
“王,您召我有什么事要办?”埃文不禁又问了一句。
女王抬起头,看了一眼。
但是这一眼后,她又专注到了书本中。那盏油灯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着,并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不断炽灼着埃文的心,让他愈加的难熬。
终于,女王合上了书本的最后一页。
“我听说,你的私生活很不检点,在底比斯惹了祸?”女王问埃文。
“这……”
“人家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女王忽然提高音调,有些怒意地说道。她随手抄起一份报告,奋力地往埃文脸上一甩,不过始终只是一页纸,被掷出去后迅速变得轻飘飘的,在空中旋了一旋,最后恰好稳稳地落到埃文的膝前。
埃文拾了起来。
他只看了一眼,紧接着就埋下头。
“你不想辩解一下?”女王竖着眉,厉声叱问。
“……”
埃文不敢回答。
那是事实。埃文如今二十五岁,又没有娶妻成家,女王给了他这样的地位,难免会让仍然还有些年轻的他恣意妄为。当然,可不敢怪罪到女王的身上。
一切,只是埃文自己犯错而已。
“埃文,你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我不想听到别人说你有任何的毛病,因为那就是在说我。”片刻后,女王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才让埃文松下来,感觉女王回到了当初远征途中的蔷薇公主。蔷薇继续说:“蒙多力家的那个女儿,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带上聘礼去把人家娶进门,我为你作媒;要是不喜欢,就亲自去给那个男爵赔罪,人家想怎么惩罚你,你都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地受着!”
“是。”埃文不敢反对,老实地应了下来。
“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蔷薇又问,目光紧紧盯着埃文。
“……”埃文低头不说话。
“行了我知道了。”蔷薇移开目光,颇有些无奈。她不再计较之前的事,转而有些语重心长地对埃文说:“埃文,你出生在格罗瑞尔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学会怎样去做一个贵族了。”
“……”
埃文微微一怔,猛一下昂起头来。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蔷薇的这句话,显然有更深的含义。这让埃文一时拿捏不准,刚刚松懈下去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但任凭他如何揣摩,也不敢轻易地妄下定论。
那太重要了!
蔷薇也没有深入地说下去。
“去吧。”蔷薇说,并最后看了埃文一眼,“你再多给我惹点祸!”
“不敢。”
埃文低下头,咧了咧嘴,当然知道蔷薇这是句反话。
不过,他这个表情中却露出了一些笑意。
直到埃文退出去后,桑儿才稍稍昂起头来,她不由有些感叹,因为同为一样年纪的女孩,情不自禁地说:“看来,蒙多力家的女儿……真可怜。”
蔷薇也叹口气。
“埃文这家伙……是需要一个人来管住他了。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让他放肆下去。”说着,蔷薇忽然看向桑儿,“哎?你觉得埃文怎么样?”
“?”桑儿愣了愣。
“把你嫁给埃文,正好替我好好管住他。”蔷薇解释说。
“这……”
桑儿顿时低下了头去,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到头却没有说出一句。蔷薇一直静静地注视着桑儿,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只是,在观察很久后,她确定了桑儿对埃文确实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桑儿低下头的俏脸上,没有任何红晕,一对细眉反而还轻轻皱了起来。蔷薇不可能单纯为了某种目的,而把桑儿嫁给埃文。
……即便桑儿肯定会同意。
于是,蔷薇只能再叹一口气,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算了,你也管不住他。”蔷薇说。
桑儿如释重负。
随后,蔷薇交叉着十指,端坐在座位上,开始了一些思考。桑儿适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王,我听人说,埃文少将在整个军务府中,谁的话都不听,整个王国怕只有您才镇得住他。上一次,他甚至和斯托里侯爵起了冲突。”
“谁告诉你的?”蔷薇忽然凝起眉来。
“是……是王宫的内侍长。”
“以后,那些无关的事,你不要再听,更不要去问,听到了吗?”蔷薇一时变得有些严厉,好像瞬间又回到了女王的身份,如此警告着她的侍女。
“是。”
桑儿彻底低下头。
……
“咚咚……”
夜已经很深,埃文从王宫出来后,径直去了之前的那家旅馆,并毫不避讳地敲响某间房门。之后,一个穿着睡裙的女孩打开房门,但并未走出去,只是倚着门框,略有警惕地看着埃文。不过,她还有些迫切,但不是那种迫切。
“是你?你见到女王了吗?”阿瑶紧张地问。
“见到啦。”埃文答道。
“怎么样?”
“哦,你说你的事啊?我忘了。”埃文随口说道,紧接着看见阿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于是嘴角一扬,抢先一步说,“……别急啊,让女王接见一个几乎处在最底层的官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得想想怎么开口啊,对不对?”
阿瑶默然了片刻,并未否认。
这也在预料之中。
“那女王召你,为了什么事?”阿瑶随后问。
“……”
“不说就不说。”阿瑶留意到埃文的表情,顿时想到什么,不等埃文回答就结束了她的问题。她知道,一位少将与女王的谈话,怎么能轻易向外透露。
她很机敏。
不过,埃文好像也不十分在意。
埃文的目光,由上至下将阿瑶打量了一遍,或者说,欣赏。阿瑶的身材并不高挑,但玲珑有致,尤其裹在那略有些紧的睡袍中,显得更加诱人。男人们似乎总是对他们不常见到的人或事物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女人,据说在联盟的统治时代,那些贵族们喜欢掳掠异族女孩,甚至因此产生一种专门的奴隶交易。
真是邪恶!
埃文心中忍不住产生些别样的情绪。他肆意地踏进阿瑶的屋中,并不顾对方警告的目光,转身坐到了窗前的那张椅子上。他很得意地笑了起来。
“女王说,让我学习怎样去做一名贵族。”
“……”
阿瑶不由一怔,连即将脱口而出的叱责也忘了。
阿瑶当然明白女王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早前就已经有人猜测到了,在即将举行的周年庆典上,蔷薇女王将会下诏册封王国有史以来的第四批勋爵。
……这也是常见的政治手段。
阿瑶产生一些别的思绪。
“你想跟一名未来的贵族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吗?”埃文随后说。他看向阿瑶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放肆,并且在那得意的笑容中,开始有一股浪荡。
“你把我当什么人?”
意外的是,阿瑶随之目光一沉,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愤怒,向埃文叱道。她回到屋中,并一手指着门外,义正言辞地对埃文说:“已经很晚了,就算是朋友,你也该离开我的房间了。我打听过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很清楚。”
埃文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依然笑起来。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以为你会留我。”埃文站起来说。
“你真幽默。”阿瑶的目光并无变化。
“哈哈!”
埃文笑得更大声。他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走出门,倏尔,转过身,很绅士地为阿瑶把门拉上。只不过,他的动作很慢,依然透过门缝注视着阿瑶。
“等等!”
果然,阿瑶叫住了埃文,“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我从不说谎。”
埃文笑着说。这一次,他终于把门彻底关上,满意地转身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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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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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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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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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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