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宫宴设在云清殿,时间定在酉时。
下午,夕阳将沉未沉,离酉时至少还有半个时辰,宫门口已经很是热闹。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射向那点琐碎的乌云,整片天空霎时被火烧云染上了颜色,层次分明,由西向东逐渐变淡。
各府邸的马车来来往往,文臣武将身着官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闲聊着,只是那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那紧闭着的朱漆色大门。
慕卿带着风曦到达的时候,已经快没有地方停方马车了,还好车夫的技术高超,将马车稳稳地停在其中。
虽然身为国师,慕卿却是与其他的官员不同的,她没有官服的,索性就按照这自己的喜好着一袭青莲色的长裙,不媚世俗,琉璃似雪,在人群中很是惹眼。
风曦今日着的是一身浅紫色的衣袍,腰间挂着一块白色玉佩,乌黑的头发用白玉冠束起,眉眼精致,清隽矜贵。
一大一小携手缓步而来,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走到宫门口的这一路上,不停地有官员与慕卿打招呼,慕卿都是点头微笑而过,暂时断了他们想要攀附交谈的心思,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
几日前关于荣老王爷的事情,虽然被封锁了,但是只要有心,基本上都能打听个差不多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世家贵族给大祭司府递帖子,想要同慕卿打好关系,或是想求一枚她手上的灵丹妙药。
因着自己的肚里都存着不同的小心思,所以对于慕卿的清冷也都没有任何的微词。
镇国公府的马车与慕卿的马车相比,只是稍微完晚了一步,镇国公和国公夫人在马车中,看见慕卿牵着风曦的手,被文武百官围着,顿时心中愤恨难平,看向二人的眼神阴狠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前两日,他暗中派人去寻找解毒高手,就算解不了他上的毒,也暂时压制毒性,让他能够赶得上宫宴。
这一次,就算他不能除掉慕卿,也至少要让她脱下一层血淋淋的皮下来,不然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还有那个该死的小畜生,若不是因为他,又怎么会招惹到慕卿,又怎么会让他受毒苦?以前,他能掌控得了这个小畜生,以后也能。
马车外传来声音,“镇国公,既然已经到了,那便一道进去吧!”
“原来是镇国公到了,多日未见,不知国公爷的身体可是痊愈了?”
“国公爷这段时间抱恙在身,有些时日没有上朝了,甚是想念啊。刚好借这次宫宴,我们好好聚一聚。”
掀开车帘,在车夫的搀扶下慢慢的下了马车,镇国公的视线扫过站在马车附近的熟人,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云清殿里面的宫人早早地就点上了宫灯,夕阳渐渐隐没所带来的昏暗消失殆尽,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群臣入座,紧接着皇上,皇后以及太子殿下随着小太监的报唱,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酒过三巡,皇上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群臣在下面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偶尔交头接耳说点儿什么。
大殿中间的舞女刚刚舞完一曲,就在这个时候,镇国公走出席间,跪拜在地,满脸的悲痛,“臣叩见陛下,今日是宫宴,原本臣不该这般扫陛下以及诸位同僚的兴致,但是臣之悲愤难以隐忍,所以臣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wWW.ΧìǔΜЬ.CǒΜ
“镇国公这是什么意思?”司南博敛了脸上的笑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虽然他贵为天子,久居庙堂之高,然对于京都中的一些消息,他还是略知一二的。特别是不久前,发生的那起字事情。
“陛下,臣要殿前状告大祭司慕卿!一告她为师不尊,教臣之子风曦弃血脉父母,逆伦理纲常,让一个好好的世子变得大逆不道,人人唾弃的逆子。
二告大祭司慕卿手段残忍狠毒,为排除异己,残害同僚。半月前,震惊京都的夏将军府被贼人闯入,死伤无数,甚至就连府邸都被贼人付之一炬的事情,就是大祭司做的。夏将军一时悲愤不已,卧床不起。
慕卿身为大祭司即便有什么苦衷,也不应该枉顾人命啊!”
听见镇国公说的这话,慕卿都夸要忍不住为他这声情并茂的演讲拍手叫好了,幸亏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不然的话,就要这群人吃啃的干干净了!
这镇国公就是笃定,自己顾及风曦的声誉,不会将姓夏那个老东西的特殊癖好说出来,所以才敢这么的肆无忌惮。
“而且大祭司可是南黎国至高无上的存在,代表着整个南黎国,然身为大祭司的慕卿行事肆意妄为,目无法纪,心思歹毒,出手狠辣,不顾同僚之情,对朝之重臣下此毒手,可谓是居心叵测啊!
臣恳请陛下,还臣等一个公道,安朝臣之心!”
大殿之上顿时喧哗声此起彼伏。
慕卿从镇国公府带走世子风曦的事情,基本上人人皆知,但是对夏将军府下手这件事情,虽闹得满城风雨,然鲜少人知幕后主使,更别提其中缘由了。
至于夏将军府的事情,皇上在朝堂之上并未做出什么解释,只是让京畿军队严加防范,着大理寺卿办理此事,但查到至今也没查出个消息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然今日镇国公在这宴会之上公然提及此事,看来是打算死咬着大祭司不松口了!
就是不知道大祭司慕卿,会如何应付呢?
有些好奇的大臣偷偷地打量着慕卿那边,却发现大祭司正在专心致志地给一旁的小奶娃儿投喂,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就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抬,仿佛这大殿之上的喧哗与她无关。
另一边的夏将军府一党的人等纷纷出列,跪在镇国公身后,言语之间皆是控诉大祭司慕卿的罪行,这阵容可以说是强大啊!
“陛下,臣等也有冤情,望陛下做主。臣等要状告大祭司慕卿为人师表却不悉心教导,反而纵容风曦飞扬跋扈,欺凌同窗。臣家中的孙儿皆在太学院中学习,在下学途中却无缘无故被小世子打成重伤,此事,臣就算是不要这官位,也定要向大祭司讨个说法。”
“史书中曾记载,隐世慕家之人,行迹光明磊落,待人更是宽厚仁和,才学无人能及,是以在南黎国百姓心目中的声望极高。
然今日大祭司慕卿之行径与史书中记载相差甚远,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大祭司就是隐世慕家之人啊!
臣等以为,慕卿的大祭司一职还需要皇上斟酌再三,免得引狼入室,惑乱江山,动荡社稷啊!”
司南博此刻面无表情,看着大殿上的群臣,剩下的坐在位置上的群臣,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个敢贸然开口的。
一边是愤愤不平的朝之重臣,一边是皇上看重的朝廷新贵,这个时候,他们开口得罪哪一边儿都不好,所以就先看看皇上的态度再做打算吧!
直到此刻,慕卿的表情依旧淡然,看不出什么波动,没有镇国公预计中的震惊,愤怒,慌张,而坐在她身边的风曦,同样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慕卿递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宫宴上君臣同乐,此时状告大祭司,真真是扫兴。然诸位都是朝中重臣,朕若是不予理会的话,也说不过去。”司南博的视线停留在慕卿与风曦身上,“大祭司,不知道你可否有什么话要说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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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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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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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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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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