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她吞食了他的灵魂>苟余情其信芳(19)
  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连窗缝里传来的呼呼风声都能精准入耳。

  她的语速缓而慢,却又斩钉截铁,一双水灵的大眼锐利而有神,好似能看穿他的内心。

  方维宇不愧是久经情场官场各种场的浪子。

  只愣了一瞬,立刻找到片刻前的失态,稳如泰山:“木姑娘说的东西实在匪夷所思,我明明是受害者又是证人,你说得我好像和衙门的人串通好来陷害木姑娘一般。”

  “我没有说你陷害我,”木絮挑眉,“我只说你的记忆出现了模糊,但在你模糊的记忆中,又神奇般地肯定我确实做过这些事对吗?”

  方维宇浓眉比刚才皱得深了。

  木絮接着说:“还有你府邸的下人们,真真切切记得是我,是木絮来的你们府邸吗?”木絮的声音陡然加快提高——

  “清楚地记得我的神态、衣着,我进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方维宇蓦地冷脸,带着一丝冷然和深藏的微乱:“木姑娘!”

  他拂袖从椅上坐起来:“我之所以接待你而没有选择上报,我以为我们能友好地达成协议,没想到你一来就咄咄逼人,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协议?”木絮听后冷笑,“你说的协议该不会是我留下来,然后你帮我洗脱罪名吧?”

  来的一路经过她的观察,整座府邸不管是地位多大多小的丫鬟都长得不差,反而所谓的宠妾夫人一个都没有看到。

  她忍不住猜想,怕是所谓的视美如命,也就是把好看的少女们骗到这儿来,厌弃之后沦落为丫鬟婢女,以满足他近乎变态的强迫症。

  以路径那些少女的胆战心惊来看,这府邸的规矩充满着诡异。

  方维宇神情略微恼羞成怒:“木姑娘,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我府邸,你却对此不屑一顾?”

  “你错了,”木絮略带遗憾的地摇头,“不是不屑一顾,是根本没去考虑你的任何协议。”按捏了几下久坐微酸的肩膀,她道,“我今天就是想确认下某件事,打扰了,告辞。”

  说罢她准备站起来。

  身前突然闪过一丝黑影,方维宇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木絮略微挑眉。

  看来是个练家子,还是死皮赖脸想让你来了就不走的那种。

  外面的光线全暗了,此时屋内仅剩的烛光为两人跋扈的氛围增添了丝紧绷的气息,好似吊着重物的极细丝线,濒临绷断。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见木絮脖颈上的白色链子微微动了下。

  内心忍不住腹诽,不对啊,怎么还没倒下?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木絮扭扭脖子,咔咔作响,闪着异常亮光的眼射向一旁香气萦绕的檀香,“说实话的,你这个香味太浓了,我觉得好不舒服。”

  方维宇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我看你长得也人模狗样,怎么做的事这么龌龊,”木絮安抚性地摸了摸躁动的阿吾,“你的檀香中加了子决,本来只是促进睡眠的一味药,毫无毒性,偏生你要在茶中加入沉墨,”她顿了顿,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两者加起来可不得了,轻者全身无力,重者可能因为呼吸困难而死。”

  没想到遇见一个会毒的,方维宇也不再遮遮掩掩了,长袖一甩,大有一幅破罐破摔的仪态:“既然你都知道了,想必也猜到自己中毒了吧,放心,”他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递到她面前,“只要签了这个,我就给你解毒。”

  完全就像一个逼迫罪犯签字画押的阴险狱头。

  木絮竟然好奇地拿过来看了看。

  协议上的内容——好得不忍直视,但人一旦脸皮厚到一种程度,心黑到一种程度,就如同无良商家在全场10元的角落写一个蚂蚁大的“起”字一样。

  这所有好的条件,都在“西爵少爷”不嫌弃的情况下成立。

  换句话说,可能做个什么一得罪某人,谁都会沦为胯下囚。

  匪夷所思到她都想笑的地步了。

  真的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或者近朱者赤,好像被纪珵正义感感染到了。

  木絮看着方维宇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恨不得一手撕烂。

  “哎,”她叹息,“真是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了。”

  在西爵府邸的下人们,匆匆路过火光明亮的房间,听见里面间或传来男人的闷哼、茶杯碎裂,某物的撞击声。

  下人们连顿一下都不敢,脸色煞白地离开。m.xiumb.com

  不知道里面发生何事,只知道没有少爷的传话,不敢进出,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殊不知他们奉若“神明”的西爵少爷哪是不传话,是根本来不及传话,整个人鼻青脸肿地瘫倒在地,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地低声呻吟。

  片刻后,某女精神抖擞地从房间内出来,只是一双眼乍一看之下,好像更冷了。

  ……

  木絮在黑夜中加快了步伐,幽静与喧哗声形成对比,热闹被一层布在远处隔开,她审视了半晌,黑雾好像知道她在观察似的,朝某个方向慢慢挪动,木絮跟在它后面追去。

  路上有几个微醺的人见色起意,木絮赶时间,没摆好脸色,随即摸出烂布遮住。

  夜色不知不觉间更浓了。

  小巷与小巷间毗邻,徒留她“哒哒哒”的脚步声。

  属妖的洞察力告诉她,周围静得太诡异了。

  果然——刚路过一转角口,眼前突然闪现一阵白光相交,寒风伴随着冷冽的煞气突然向她袭来!

  木絮猛地退后半步,刀刃瞬间顺着衣袖落入手中,向前一挥,便接住来人强劲一击。

  来人对她的反应速度没有丝毫惊讶,反手又是凛冽一击,随风而来除了森冷的寒气还带有一股冷热相交的戾气恒生,浮于胸前的秀发应力而断。

  木絮这辈子最恨的,除了毁容就是剪头发了,详情可见海市蜃楼。

  一大缕青丝缓缓飘荡落地,仿若她随之而碎的心脏。

  此时她得以看清袭击她的人是谁。

  面纱遮挡住全部面孔,却遮不住和她同样长的秀发。

  是个女人。

  据她长时间的观察,现代很少有女人会留有这么长这么原生态的头发,大多是及肩的及耳的黄的绿的蓝的白的,这说明眼前这个女人,还是一个保留古代意识的女人。

  祁西镇的女人。

  木絮心中微微一凛,某些东西呼之欲出。

  但她来不及细想,女人陡然袭来,分别从头部、颈部、胸部到脚,每一处都不放过,且招招致命,这女人是真的想把她置于死地!

  木絮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躲避,对付这种人甚至不需要用到阿吾的力量,脚步半退半进,被逼入死角后突然一低,反手将刀刃抵在女人的脊梁处。

  风劲撩起她半边面纱,露出一抹妖冶的暗花。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谁派你来的?”木絮冷声问。

  女人一声不吭,倔强地与她对峙着。

  木絮缓缓道:“相信我,我有100种方式让你说出来……

  “我会把刀深入你的肉骨中,从内部一片片割下你的肉,再轻轻刮掉骨上筋骨,等把你里面掏空,将外面细细地用针线缝好,外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幅完好无缺的皮囊。”

  压低的声音有着旷远而森然的冷意,女人被禁锢在墙上动弹不得,全身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满清十大酷刑,她甚至还没细说一个。

  眼看着眼前的人就要松口了,背后突然吹成一股强风,还有一声熟悉的冷喝;“什么人!”

  这声音熟悉到木絮透心凉的地步。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呼之欲出的真相。

  她突然放开眼前的女人,不管不顾地朝外奔去,刚好走到巷口位置,变故在同一时间发生!

  只见面前黑影飘过,木絮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与此同时又撞上她的肩膀,白色纸片像落叶归根般飘入另一个人的口袋里。

  而待她能看清物时,眼前正是刚才那个黑纱遮脸的女人倒在她脚边,胸口致命伤口处鲜血喷洒,正是她用惯的刀刃!

  木絮脸色刷得变得铁青。

  阿吾突然在她脖颈处骚动不已,磨牙声从神经末梢传入耳膜。

  再也没有什么比此时的预感更加强烈,这个被杀的女人——是西爵府邸的。

  脑海中断掉的线一点点拼接上,她眺望刚才熟悉的声音远处的方向。

  了然地虚起眼眸。

  ……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回到客栈。

  推开门,大强和周济川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脑前,屏幕跳出gameover的字眼。

  紧接着纪珵从室内走出,有力的臂膀一手擦发一手垂在身边,看见她后眉目一挑,继而一暖,然后说:“东西买回来了?”

  木絮瞬间落下泪来。

  仿佛她从他身上掠过千山万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好想风风雨雨抛在脑后,只想与眼前这人就此平安顺遂地度过余生。

  可是她知,这不行。

  她猛地向前抱住眼前这人,在大强和周济川目瞪口呆之下,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膀处,听着他骤然加快的呼吸心跳,以及略高的温度。

  大强:“卧槽!要瞎老子钛合金狗眼。”

  周济川:“你打游戏的时候能不能认真一点……”

  “卧槽,都这情况了你还有心思打游戏?”

  周济川转过头来:“你是怎么做到的?看了无数次却每次都像初次一般惊讶?”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大强不甘示弱,“游戏输了无数次每次都像初次一样暴躁?”

  周济川:“……”

  人没脑子就很奇特,竟然还能有如此厚的脸皮。

  他甘拜下风。

  纪珵脸色明显一红,很快就淡定下来,双手一拉将她从身上拽下来,脸色变黑:“受什么刺激……?”

  话刚落,蓦地一愣。

  这明显比之以前更湿润的眼眸,水光丝丝泛滥,像丝绒一般从他心口流过,带有浅淡的疼。

  “怎么回事?”

  怎么出去一趟,整个人好像变了?

  木絮抿唇,最终还是摇头:“没事。”

  现在没事,明天早上就有事了。

  纪珵墨黑般的眼一瞬不动地注视着她。

  直到第二日清晨,敲门声响起。

  大强本来是最接近门的位置,身子刚动就被木絮叫住。

  只见她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冷然。

  推开门,熟悉的娇柔脸庞,在看见木絮的一刹那间顿时提上一分警惕,后者注视着她,又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小丫鬟和身后的跟班中。

  缓缓开口:“你好,洛敏小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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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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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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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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