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蒙!你干什么?”清歌带着一身粥跑到月老身边,“先生,你没事吧?”
月老愤怒地推开她伸向自己的手,“不要你好心!”他的声音嘶哑,嘴边有血不断流出来。
“先生……”
“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为什么要关着我?为什么不去给薛娘报仇?为什么不要我给薛娘报仇?”
月老哑着声,用尽力气大喊,一边责怪清歌他们不给薛娘报仇,一边怪自己不能帮她报仇雪恨。
“报仇报仇,有本事你倒是去啊!”魑蒙很是不屑,“就你现在这样子,别说是报仇,你能走出秦府我都算你厉害!”
“魑蒙,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你这样哄着他根本没用!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只要吼几句就能报仇了,殊不知除了给我们添麻烦,什么都做不了!”
“是!是!我什么用都没有!”月老突然发狂,又哭又笑,“我什么用都没有!但凡我有点出息,薛娘都不会被杀了,是我没用!我如果有用的话,那几只妖算什么?”
他忽然抓住清歌的手,眼里闪着乞求和疯狂的光,“快,帮我准备好武器,我要去找那几只妖给薛娘报仇,我要给她报仇!”
“先生……你找不到它们的。”
那是妖,不是人,即便是人,照他现在这样子找到了也没用。www.xiumb.com
“不!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你快给我武器,我要去找它们!”
“先生……”
“你就让他去!”魑蒙拉过清歌,看着她身前一大块黏着粥的地方,“不怕死就让他去送死,你怎么样,疼不疼?”
清歌扶额,头疼不已,“好了,魑蒙,你消停些,别再火上浇油了。他现在就是心里难受,等他发泄了就好了,你就别瞎掺和了。”
“不,我不要发泄,我要报仇!”月老嘀咕着,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白色的中衣上也黏着粥,胸前还混着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我要报仇,我要去报仇!”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眼神空洞无神。
清歌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却见他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作小厮打扮,唯独胸前的高耸泄露了她的性别。
“啊!!!”来人尖叫,被月老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得后退好几步,“鬼啊!!!”
月老被她那一撞,再度瘫倒在地。
清歌听这声音才认出来人原来又是那个公主。
已有新来的小厮扶起了月老,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终于因为这一撞加上刚才魑蒙的那一掌,彻底昏厥过去。
“小姐,这……”
清歌仰天长舒口气,无奈地道:“你把他扛进房间吧。”
那小厮得令,将他往肩上一甩,毫不费力地就扛了起来。
和静见月老被人扛走,这才确定他并不是鬼,而是个长得像鬼的人罢了。
“秦小姐,这位到底是谁?秦府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吓得本公主半死!”
“这位便是李先生,公主之前应当见过的。”清歌虽然不耐烦见到她,但还是很克制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啊?他是李一书?不会吧?”和静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他竟然是李一书,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看他本来就不对劲,特意借着这次的事故装疯卖傻罢了。”开口的是魑蒙。
秦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为了避免魑蒙与和静两厢合计再闹出什么事来,只好打断她,“公主,不知你这次来我秦府又是为了何事?”
“我……”和静忽然双眼放光,看着清歌与魑蒙的身后,方才还惨白的脸色快速恢复红润,还没等清歌回头去看,就听她喊,“扶桑!”
长廊处站着一身白衣,那人仙姿绰约,身形缥缈,只往那儿一站,仿佛周围都失了光辉。
“这上仙眼看着倒是挺招女孩子喜欢的,”魑蒙唧嘴,“难怪一介公主会千里迢迢追过来。”
他转头看清歌,却见她一脸不爽,两条秀气乌黑的眉紧蹙在一起,连忙改口道:“不过还是不如本殿下英俊潇洒。小仙人,你看看要不跟了本殿下算了,反正这上仙已经与和公主看对眼了……”
那一对立在长廊下,白衣绿裙纠缠在一起,相对而立。扶桑不知道说了什么,和静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看着确然十分美好。
清歌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何要气,一个上仙一个凡人,不管两人如何的相亲相爱,最后都是不可能的。这个她很清楚,可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怒。
好像扶桑就不该对这个公主有感情?
这个认知让她吓一大跳。
她匆匆甩开依旧没个正形的魑蒙,脚步仓皇绕过长廊往后院去。
“嗳!你往哪里去啊?”魑蒙说得起劲,却不料本该听话的人忽然抛下自己走了,他立马提脚跟上,依然叨叨个不停,“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跟你说话呢,怎么说走就走?”
扶桑盯着清歌远去的背影,和静回头,只看见魑蒙咋咋呼呼地往后院追去。
“这位到底是你与秦小姐的什么亲戚?怎地好像对秦小姐上心得很?”
眸光微闪,扶桑伸手扶住侧腹,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和静有些吓到了,忙不迭伸手扶住他,“你还没好吗?有没有找个大夫来看看?我父皇都说了允许你多留几日,你这么着急回来作甚?宫中的太医不比民间好得多!”
“无妨,就是这两日有些复发了,扶我进去休息便好。”
和静心疼得都要哭了,闻言,红着眼眶将他扶进屋内。
扶桑强撑着,腹部的伤因方才情绪的低落而有些恶化的趋势。他赶紧打坐,运气凝神,暂时没搭理和静。
和静在宫中的时候就见过他如此疗伤,以为这是江湖人独有的疗伤功法,也就没有打扰他。自顾自在他屋内走来走去,却见房门前挂着白色的挽联,方才一路进来时,好像秦府门前也是。
这秦府竟有人去世?
“是薛娘。”扶桑仿若感知到她的想法。
和静回眸,却见他依旧闭着眼。
就是秦府的那个女管家?和静暗暗可惜,那女子虽未多接触,可看着倒是不错的样子,没曾想竟然死了。
“来人啊!!”院中忽然有喊叫声,“先生不见了!”
和静回头去看扶桑,见他丝毫不为所动,脸色依旧很苍白。
她悄悄关上门,院中几个下人乱作一团。
“吵什么呢?”她压低声音,“你们的表少爷在休息,没事别瞎嚷嚷。”
新来的几个下人不认识她,见她一身小厮打扮却颐指气使,有一个下人也来了气,“你谁啊?先生不见了不去找人,倒有脸在这里说我们了?先生可是小姐亲口交代让我们好好看着的,若出了事,小姐头一个就不饶你!”
“哟,”和静双手叉腰,一贯的蛮横气势暴露无遗,“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不饶过我?去问问你们家小姐有没有这个胆子?”
“嗬!死东西,和我们一样的身份,语气倒是比我们冲多了!小姐不敢拿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做白日梦呢?”
“就是,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以为自己能……”
“吱呀”一声,和静身后的门开了,扶桑白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下人立刻吓得不敢说话。
“你们倒是继续啊,不怕掉脑袋就继续!”和静知道扶桑出来了,也不回头,只管叉腰看着那几个人。
“何事在这里吵闹?先生不见了不去找人,在这里吵什么?”
新来的也没人见过扶桑,不过厨娘早已交代过他们。
“表少爷,我们是要找先生来着的,是这个东西出来指责我们!”
“你说谁是东西呢?”和静怒了,连话都有些分不清。
几个下人闻言,齐齐笑了出来。
“你们!”
“好了!”扶桑扶额,打破这场闹剧,“先生不见了就赶紧找人去,别在这里闹了!”
“原来有人还记得要找先生。”角落里响起清歌冷冷清清满含嘲讽的声音,一群人朝来源处看去,魑蒙正扛着浑身湿漉漉的月老站在清歌身边。
月老已然昏迷。
“我以为他早将来这里的一切都给忘了,没想到还记着呢,真是不容易啊。”
她眉角带笑,嘲讽地笑,嘴角的小动作却显示出她有多厌恶。
扶桑脸色本就惨白,即使再白上两分也没人能看出来。他只静静地看着,在清歌眼里,这正是显出他到底有多不在乎,到底有多云淡风轻。
“魑蒙,带先生进去!”清歌转开视线看向那几个下人,“从现在起都给我好好看着先生,再出什么意外,都给我走人!若不是我与魑蒙,他现在已经淹死在池子里了,一个个的竟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耍嘴皮子?”
“小姐……”
清歌再也不看他们,跟在魑蒙身后进了月老的房间。
厨娘早就将这边发生的事看在眼里,在魑蒙扛着月老进房间时,就赶紧去请大夫了。
“秦小姐是怎么回事,好像对你很不满。”和静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道,“她不知道你受伤了吗?”
扶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白着脸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受伤的事没人知道,这府中死了人,哪有什么有这等事大?她眼里只有任务,只有月老罢了,受伤的事,何必呢?
厨娘找来大夫的时候,月老已经醒了过来,不同的是,脾气已经由暴躁转为自责。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去什么私塾?为什么我不早点回来?如果我早点回来的话,薛娘就不会去找我了,不去找我,她就不会出事了,就不会!”
“先生……”
魑蒙依旧双手环胸仿佛看热闹一般倚靠在窗边。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薛娘就不会死了!”月老沉浸在悲痛与自责中,根本对周遭的一切劝阻无动于衷。
“先生,这不是你的错!”清歌不忍见他自责,好言相劝,“薛娘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大夫要伸手去探他的脉,被他一掌拍开,“你们都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是我害的薛娘,是我,让我死了算了!”
“你们把他按住,他这样老夫没办法把脉。”
清歌看向魑蒙,却见他连连摆手,“别找我,我扛他回来浑身还湿着呢,我不要。”
几个下人挤在门口看着。
“你们!”清歌回首,“给我过来两个按住他。”
月老仍旧自顾自嘀咕着,“你们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有两个下人赶紧小跑过来。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院子里又响起和静的大嗓门,几个下人都进了月老的房间,有两个在床上压着他,不让他甩开大夫的手。
清歌听见院里的声音,不耐烦从床边起身,见和静叉腰站在月老房门口。
“至于吗?为了他一个竟然要动用所有的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个教书先生比你们的表少爷还金贵!”
“先生病了,公主若无事的话,还请去别处喧哗,不要在这里扰人清静。”清歌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似乎要到达顶点。
“他病了,难道扶桑的伤就不是伤?”和静吹胡子瞪眼,“难不成你与他比和扶桑更亲些?怎么扶桑受伤连找人熬点儿粥都找不到,一个教书先生反而要各种伺候!”
“扶桑受伤了?”清歌脸色蓦然一变。
怎么可能?他什么都没说的!
和静见她的吃惊不像是作假,愈发嘲讽,“看来秦小姐才知道,原来确实一个下人都要比你表兄重要的。亏他一心惦记着你,只管要回来,看来不过是白忙活一场了。”
魑蒙也从屋子里出来,站在清歌身边,“扶桑什么时候受伤的?怎地也不与我们说一声?”
他将清歌的自责看在眼里,一句话便说点明,是扶桑自己不说并不是清歌知道而故意不管的。
和静懒得听他们的辩解,只摆手,“说来说去还不是不将他这个亲人放在心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便是不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我们……”
“是是,你们有人死了,又有人因为死了一个人要死要活的,所以顾不了那么多。”和静嗤笑,“秦小姐,我只想问一句,若今日你表兄也死了,你当如何?他重伤未愈要找你们,你们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竟一声不吭抛下他回来了。幸好他命大,不然怕是连青州城都回不来。”
“我……”
魑蒙见情形发展,若再任由这公主指责下去,小仙人怕是有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的念头,连忙道:“你做什么将过错都推到我们头上,他不是去找的你么?为何竟会受重伤?难道不是你和皇帝的错?!”
“你!本公主……”
“和静。”清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和静回头,见扶桑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她身后,脸色倒是比方才红润了些。
“扶桑,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休息,我让人给你熬些粥,一会儿就好。”
扶桑推开她要扶上来的手,脚步虚浮朝前走了几步,“是我发觉刺客的行踪而与他交手受伤,不是任何人的错。”
“扶桑……”清歌眸中水光潋滟,此刻看他确实虚得很。
她早就应该发现的,扶桑仙一向不会做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怎么可能会把魑蒙和她丢在客栈不管呢?
她早就应该发现的,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怪他。
薛娘死了,月老几近癫狂,照他一贯的性子,肯定是急的。
虽然最近为和静的事,他已经做了许多不合常理的事,但月老是玉帝交代的,他不会不管的。
“扶桑,我……”清歌舔唇,嘴干得厉害。
“无妨。”扶桑摆手,态度有些冷淡,“你们照顾好月老,别让他再生什么事端。”
他转身,伸手搭上和静递过来的胳膊,在她的搀扶下朝屋里走去。
“你慢点儿,不急,别扯着伤口了。”和静边对扶桑说着,边回头十分不屑地看了眼清歌。
清歌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直到和静关上门,她依旧望向那处。
扶桑仙从来不曾对自己这么冷淡过,今次是头一遭。清歌有些揪心,又有些害怕。
“小仙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清歌一曲扶桑诀更新,伤身伤情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