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清歌一曲扶桑诀>薛娘去世
  这里是何处暂时尚无人知晓,门口每处都设有人员看守、巡逻。

  独眼人倒在离老巢不远之处,被巡逻的看见抬了回去。

  醒过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净天门主戴着一块标志性的金色面具,只余唇部在外。

  “义父!”独眼人慌忙挣扎起身,拜倒在他脚边。伤势好了一些,不过仍旧很虚弱。

  金色面具半天未曾言语,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敬意。良久才虚扶一把,并轻轻“嗯”了一声:“起来吧。”

  独眼人这才踉跄着起身,却不敢坐,只是立在床边。金色面具就坐在床边的椅上,见他脸色实是惨白得厉害,这才颔首:“坐下吧。”

  独眼人不敢坐,低着头,诚惶诚恐,“义父,此次是孩儿莽撞了,还望义父见谅。”

  若不是觉得他有错,义父是万不会特意过来一趟的。

  “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金色面具的声音醇厚、低沉,短短几个字之中自是带上了无尽的威严。

  “孩儿不知。”他很诚实地回答了,知道错是一会儿,但知不知道错在哪里又是另一回事,“还请义父告知。”

  金色面具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言语,只盯着他看。独眼人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太过紧张而渗出汗来,全神贯注地等候他的回答。

  “你此番是与何人交手,能伤至此地步?”他终于开口。

  “是扶桑上仙。”

  “哼!”金色面具忽然发起怒来,从床边的椅上起身,甩袖走到房中央一张铺着丝绸的座椅上坐下,“那你还不知错在何处?!你是不是使用了那一招?”

  独眼人这才明白他在气什么,原是知道他使用了天行决。

  “义父息怒!”他慌忙跪下,“孩儿也是出于无奈。那扶桑从宫中便开始紧紧跟随与我,若不是为了摆脱他,孩儿是万万不敢的!”

  “摆脱他?”金色面具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扶桑为什么会跟踪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妖界做的那些好事!?”

  独眼人愈发慌乱起来。天行诀是净天门少数主要成员才能练习使用的术法。门主有令,除非时机成熟,不然不可让外界人知晓。他不知道什么算作时间成熟,所以在对付妖界之时,为了省时,便是使用的此招。

  只是由于此术法对使用者的要求也甚是严格,他才无法长时间密集地驾驭。不然,哼,就妖界那个王子,岂能跟他到京城还有活着回去的说法?

  “怎么,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脱了吗?”金色面具见他不说话,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我与你们说过多少次,在时间成熟前不可轻举妄动,可你呢?!谁给你的胆子在那等无用之徒身上使用的?!嗯?”

  “息怒啊义父!”独眼人再次跪下,低垂着头,“孩儿只是遵照您的命令,打击他们罢了,并不是有意要暴露的。”

  “遵照我的命令?不是有意要暴露的?你这意思是我的错了?”

  “孩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金色面具盛怒,一只盛满水的杯子被他丢到独眼人脚边,茶水溅了他一身,“若不是你的莽撞,怎么会让扶桑等人发现?!而你竟然还敢与他交手,遵照我的命令,我看你将我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他的声音低沉,暴怒的低喝让人不寒而栗。

  “孩儿实属无奈啊!是他一直紧紧跟随,如果不动手的话,恐怕无法摆脱他的追踪。”

  “还不承认?”金色面具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气冲冲走到他身边将他一脚踹倒,“明明是你恋战,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那些凡人,你以为你还能苟活?!让你不要自以为是,暂时不要招惹那些人,你偏不听,我净天门从来不需要你这样的!”wWW.ΧìǔΜЬ.CǒΜ

  独眼人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不知受了义父多少元气才能撑起来的躯体再度瘫软下去。不过那一句“我净天门从来不需要你这样的”让他狠狠打颤,立刻手忙脚乱地爬到金色面具脚边,抱住他的腿。

  “义父,我错了,孩儿错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些神仙罢了,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不顾那些凡人,孩儿才斗胆一试的,孩儿错了,义父!”

  “斗胆一试,那你可有伤到他?”金色面具出脚踢开他,“你此番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更加注意到我净天门罢了,这个时候,我们不需要这过多的关注。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将那些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按你的意思,我只用动手就行了,哪里还用管什么后果?”

  看来义父还不知道他同样将扶桑打伤,独眼人赶紧拖着病体,再度抱紧他,“义父,扶桑也被我伤了的,不然我如何肯回来?求义父莫要再生气了,这次是孩儿莽撞了,以后一定小心行事!”

  “你伤了他?”

  “是的,他太在乎那些不堪一击的凡人了。”

  “伤得可重?”

  “这个孩儿不知,不过我走之前见他开始变得半透明。”

  神仙本没有实体,他们只有元灵,在凡间的躯体都是幻化出来的。身体半透明说明不足以维持实体,这样看来,伤得不轻。

  金色面具这才好受一些,收回脚没有再踹他,不过仍旧冷哼,“这次算你命大,再有下次,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了!”

  “是是,孩儿知晓了。”

  金色面具重新坐下,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义子,道:“起来吧。”

  “孩儿不敢!”

  “起来!”

  独眼人这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坐在另一张椅上。

  “我们现在处于关键时期,以后吩咐下面的人,行事都给我小心点儿,别招惹不必要的注意。等过了这段时期,自是有你们耍威风的时候。”金色面具的语气稍有缓和。

  独眼人诚惶诚恐,“是,孩儿明白了。”

  金色面具见他颤抖得厉害,心中的恼怒退去,这才重新关心起他的身体来,“这几日好好休养,没完成的事暂且搁下,正好减少那些人的注意力。”

  他倏忽站起来,继续道:“我还有事要先回去,这里有什么问题的话让人通知我。”

  独眼人撑着病体,道了声“是”,目送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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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说等在客栈的清歌与魑蒙,两人等了一日,本说好当晚便能回来的扶桑不仅没回来,反而多耽搁了两日。

  清歌心中对心中的猜想愈发坚定不移,那老皇帝定是替和静这个公主招女婿来了!

  魑蒙原本嘲笑她莫名吃醋,不过等了两日之后,渐渐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了。今日已是第三日,那上仙不仅没有回来,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想是温香软玉满怀,将他与着小神仙都给忘了。

  “不等了!”清歌气急,从椅上弹起,“我们回青州城!那个独眼人没有线索,他又不回来,我们还在这里傻傻地等着作甚?!”

  魑蒙从梁上跳下,收了一地的瓜子壳,唧唧嘴道:“不妥当吧,就这样一走了之,万一他回来找不见我们,那可怎生是好?”

  “那也要他还能想起我们来!”清歌冷哼,“我看公主殿下的诱惑太大,他早已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偏就我们是两个傻子,还在里苦等着,平白耽误了正经事。”

  魑蒙知她对扶桑与和静的事怨意已久,近两日来又总是明里暗里地吃飞醋。他心中虽有些吃味,不过当前更重要的自然是独眼人的事。若两人为了这等儿女情长妨碍了重要的事,那一点都不划算,所以他总是劝清歌。

  可现在已是第三日了,漫说是清歌,就是他自己,对这个上仙也有些意见了。

  他正寻思着是要再劝劝还是按照清歌说的回青州城之际,清歌已然收拾好东西,立在他面前,“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一个人走了。”

  她手上提着一只包袱,绝色的面容上略带不满。魑蒙捏了捏她的包袱,“这里面是什么?我们来的时候你并未带什么东西吧?”

  清歌拍掉他的爪子,收紧包裹,“给我府上的管家带的,你别乱动。我且问你,到底是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还是要与我一同回青州城?”

  魑蒙赶紧拽住她的衣袖,腆着脸笑嘻嘻地道:“自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我又不是扶桑,放着这么绝色的小神仙不要,跑去和什么凡人公主卿卿我我,太没有眼光了!”

  “油嘴滑舌!”清歌冷哼,拂开他的手,“那我们走吧,不等他了!许久没回青州城,也不知道月老他们到底怎样了。”

  两人下了楼,将近日来的房费结了,然后一起回到青州城。

  回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山,秦府静悄悄的,往日门前都有打扫的人,今日一个不见。

  “我说,小神仙,你确定是这里没错?”魑蒙问,“我怎么觉得冷清得不正常,你没记错?”

  清歌剜了他一眼,“如何能弄错?!你休要废话,待我进去看看。”

  穿过正堂,府中确实是没人。

  “我就说吧,莫不是你府中的下人趁你们不在,卷了财物跑了吧?”魑蒙跟在她身后,背着头,整个游手好闲的模样。

  清歌也不理睬,往前院而去。不期然看见从厨房出来的厨娘,她赶紧叫住她,“等等!”

  厨娘见她回来,没有欣喜,反而愁容满面,迅速朝她跑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清歌皱眉,将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厨娘扶住,“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厨娘蓦然红了眼眶,眼角渗出泪来,悲戚地道:“薛娘……薛娘她死了!”

  清歌大惊,扶着厨娘的手无力垂下。

  “薛娘是谁,管家?”魑蒙问。

  厨娘点头,“小姐,您快去看看李先生吧。自从薛娘死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来。每一个去看他的人都被他打了出来,您和表少爷没在,好些人都自己拿了东西走人了。”

  清歌瞥了眼月老的屋子,房门紧闭。

  “先不急,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声音有些哽咽,脑海中盘旋着薛娘的脸。

  她应该感觉得到的,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察觉?!

  厨娘见她执着于薛娘的死因,终于哭哭啼啼地把薛娘之死说了。

  原来,就在和静被老皇帝的人带走没几天,城里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先后失踪、死亡。甚至已经有妖物公然出现在人群里,不再像之前那样隐匿行踪。

  月老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寻思着总是住在秦府,什么都不干也不是个事。最重要的是,薛娘现在是秦府的管家,而他总有种吃软饭的不快。所以听说有人在找教书先生后,就马不停蹄地上任去了。

  薛娘虽然没有听他说,但心中也知晓以他的性子,难免会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感到不适,所以便没有阻挠。

  两人还是住在秦府,月老每日里早晨出门,中午的时候薛娘给他送饭。

  那一日薛娘有急事,未曾来得及去给月老送饭,而是吩咐厨娘去了。不过厨娘到了之后,却发现月老被一个学生的家人请去了家中,厨娘只得提着饭盒又回了家。

  傍晚的时候,薛娘忙完,想到中午未能亲自去,再加上正好还有东西要采购,便亲自去接月老,谁曾想就是这一接出了事?

  “我也不知晓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厨娘哭哭啼啼的,“后来李先生抱着薛娘回来了,满身鲜血,有两个、有两个同样满身血的衙役将他送回来的,让……让我们好好照顾先生,薛娘她、她已经没气了。”

  “那你怎知是妖怪所为?”魑蒙问,脸色十分难看。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倒与他也有关系。

  “是那两个衙役说的,让我们以后尽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魑蒙抿唇,不再言语。此事是他妖界之人所为,他没有立场再说什么。

  清歌紧皱眉头,面色悲戚,听厨娘说完,忽然问:“那薛娘的尸首怎么处理的?我看府中并没有布置灵堂的样子。”

  “哪还有什么灵堂啊?您快去看看李先生吧,薛娘被他、被他抱进屋里,估计现在都……”

  魑蒙咧嘴,光是想想就够了。

  清歌二话不说,转身朝月老的房间而去。按照厨娘的说法,现如今已有五六日了。

  屋子门口放着已经冷掉的馒头和菜品,清歌扫了一眼,伸手去推门,纹丝不动。

  “应该是从里面反锁了。”魑蒙跟上来,悄悄使了个法术,门里“磕嗒”一声,清歌再去推,门开了,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厨娘被熏得后退好几步,紧紧捂住鼻子,站在两人身后,再也不肯上前。

  清歌捏住鼻子,迈过门槛。

  “先生?”屋子里一片凌乱,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嘶……”

  清歌踢到了什么东西,停下脚步,身后的魑蒙伸手抓住她。

  “你没事吧?”

  “没事。”清歌说着,挥手点亮了屋子里的油灯。

  魑蒙赶紧将几扇窗户打开,清新的空气顿时涌进来。

  月老坐在一个角落里,满屋子脏兮兮的,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摆在他面前,唯有上面挂着的衣物和首饰还能让清歌辨认出那是薛娘。

  “先生?”

  角落里的人并不回她,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浑身沾满了腐臭味。

  清歌走过去,站在离尸体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先生。”

  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头发油腻腻的胡乱打结,抬起来的一双眼一片灰暗,毫无神采可言。不过十来天没见,他已瘦得皮包骨头,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鼻子以下长满了胡须,乱糟糟的,和头发差不多。

  魑蒙惊地后退一步。

  “先生,该放手了。”清歌蹲下,可以封住自己的嗅觉,尽量不去看近在眼前的尸体,“该放手了。”

  月老灰暗的眼眸转动了一下。

  “先生,薛娘该入土为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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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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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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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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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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