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冬行歌>阳奉阴违
  冯夫人已贴在门外将事情概况听了个七七八八,在听到范璧让冯若兰离开的时候再按耐不住,便不顾礼数的冲了进来,惊到了屋内姿势暧昧的二人。琇書網

  冯若兰拭去眼中的泪水,皱眉,也还是忍住了没说一句责怪的话。

  范璧也生生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气,道一句,“冯夫人不该如此,怎么也该通报一声。”

  冯夫人此刻就像被火烧了尾巴似的,声音也控制不住的大起来,“我们不能走,你爹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就算他们不会拿我们怎样,我们就活该见他们风光无限,咱自个就活该悲悲戚戚?”

  范璧闻言眼神又狠上几分。

  冯若兰安抚冯夫人,“娘,您先别这么激动。”

  “我能不激动?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废物女儿……”

  “够了,别说了!”冯若兰大叫。“我不走。”

  冯夫人被唬的眼皮跳了跳,看一眼冯若兰,“真的?”

  “真的。”冯若兰抿唇,看上去很疲惫。“爹的死,女儿记着呢,一直都记着。”

  冯夫人得逞后立刻安定下来。“没白养你这么大……”

  冯若兰走到床边,一大早醒来经历了两场闹剧,她疲惫的坐到床边。

  “行了,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待会。”

  “你……”冯夫人又要炸毛了,伸出手指直要戳过去,被范璧拦下,示意门外,“冯夫人,请便。”

  冯夫人斜了一眼范璧,眼神来回间似有一场氤氲了很久的阴谋气息在二人之间悄无声息的流转开来。

  冯夫人放下手臂,拢了拢袖子,重新恢复自己的仪态,道,“那劳烦范公子送我一程了。”

  冯若兰已经没有心思,躺倒在床上,盖上被子,翻个身面朝内侧墙壁。

  范璧看一眼冯若兰的背影,无声的点了点头。

  冯夫人的住处就在隔壁,送一程的说法显然立不住脚。

  范璧随着冯夫人冒雪步行至院外一处僻静亭中。

  冯夫人抖了抖身上的雪子,道,“方才在屋内,范公子说出那话几个意思?”

  范璧道,“字面意思。”

  冯夫人一脸刻薄,“你的心思不止是担心我女儿的安危吧。”

  “夫人确定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范璧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怎么?你难道不是还害怕我女儿知道杀死他爹的凶手另有其人嘛。”冯夫人呵呵的笑起来。

  将时间拨回年前,那时冯若兰投奔的范家的事情被冯毅得知后,冯毅坚决反对,准备亲自去昌德将女儿带回来。这一行为遭受冯夫人竭力阻止,只因冯夫人担心这一举动将断了女儿攀附权势的路。而就在临行的前一夜,范璧的到来令他们二人意想不到。范璧手下的卫兵与赵嘉栩的暗卫打了个照面,在夜里缠斗许久。范璧出手解决了赵嘉栩的暗卫,潜入冯府,要带走冯毅与冯夫人,冯毅不愿与他一道,并且要求范璧放了自己女儿。争执之间,冯毅与其动起手来。就在冯毅快要靠近范璧的时候,一把长剑刺入他的心脏。范璧蹬大眼睛,看着口吐鲜血的冯毅缓缓跪地上,落出卫兵一张冷漠决然的脸。冯夫人吓的失声,跪坐在地上,就在那个卫兵一剑赐去的时候,被范璧反手挡住。冯夫人才因此捡回一条命来。而那个卫兵,范璧让他回府自请杖责二百。

  冯夫人见冯毅已死,登时乱了心神。

  她叩首已求原谅。

  范璧却问她想要什么。

  冯夫人一愣,问是否什么都可以。

  范璧说,是,什么都可以。

  冯夫人道,我要你娶我女儿,给她权势与富贵。

  自此,一场背着冯若兰的交易就在那个夜里蛰伏于这场风云政变之下。

  那时范家在朝中风生水起,冯夫人要的无非权势与地位。

  范璧眼皮都未抬一下,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那夜,冯夫人与范璧连夜撤回昌德,至于冯毅的死,最大嫌疑自然落到赵家头上。

  不久后,冯夫人站出来做证,只是那时刑部尚书李策尚在奉天调查,刑部无人主理,录了个口供就让回来了。等刑部尚书赶回来,看见冯夫人的证词,只动机这一条便不符合。赵嘉栩那时却没有理由去杀冯毅。因此便将这事搁置,迟迟未下定论。后来昌德变天了,冯毅的死除了在冯若兰心中烙下铁印,也无人再去问津。

  冯夫人过了大半年的快活日子,原以为赵孟二家坟前草都齐脖子了,只等着范璧兑现承诺迎娶自己的女儿,却没想被对方杀了一个回马枪。她简直气急,却又听两三传言,说对方军势浩大,已经包抄昌德了。这下她就慌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范璧又忽然要她们母女离开。

  冯夫人戳着范璧的肩膀,粗鄙妇人的尖酸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道,“这是你欠我们母女的,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范璧握住她的手腕,生生要将她的手掰断。“我并非欠您的。”

  冯夫人痛得直叫唤,范璧怕惊扰旁人,才松了手,掸平被冯夫人戳皱的衣襟,极尽贵气。

  他负手而立,侧对冯夫人。

  “我至今不知,为何夫人愿与我为伍。您父亲此刻就在牢中,您丈夫兄嫂死于我范家刀下。难道在夫人心中,权势富贵也比不得您丈夫?比不得您本家?”

  冯夫人在一旁捧着自己的手,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情爱如云烟,比不得钱来的实在。”

  “那您对自己的本家就没一点感情?”

  冯夫人冷笑,作为本家,她还真没捞到一点好处。当初与冯毅在一起,冯毅犯事,降职调离昌德,父亲未曾多说一句。而后,她几番央求父兄,让冯毅再回昌德,他们都未曾放在心上。自己生的女儿,兄长膝下也有一女,却无半分偏爱。两家人还一度因为那个臭丫头关系冷到冰点。什么人情,什么本家,她对此只有满腔的恨意与报复心。

  “夫人?”范璧唤了一声太过沉浸自己情绪当中的冯夫人。

  冯夫人回过神来,脸上的情绪还清楚刻着报复二字。“有又如何?事已至此。”

  范璧道,“就不会后悔?”

  冯夫人道,“你会后悔吗?放着好端端的荣华富贵不享,将事情搅作今天的的局面。而且有一件事,我怎么都想不明,我想知道那天夜里,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范璧极其不愿回忆那夜的事情,如今却被冯夫人提起,语气里带了一点回避的意思。“当时事,当时了。多说无益。”

  其实细想一下,他那时的确没想到冯毅会死在自己刀下。他不过是想规劝冯毅与冯夫人去到昌德,入自己阵营,却没想,冯毅对这事这般排斥。他虽非孟家人,可在孟晁跟前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心里早就偏帮孟家多点了。

  冯夫人不予以追究,只道,“范公子,我可是将我毕生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不论如何,你都不能抛下我们母女。否则,我就将真相告诉若兰,就说是你杀了她爹……”

  范璧忽然上前扼住冯夫人的脖子,“她要是知道了,你就活不长了。”

  冯夫人这个凶狠的语气吓的一个劲的哆嗦。

  她握住范璧的手腕,眼神四处乱飘,忽然,她整个人僵住不动了,眼神定在站在亭外的玉仪身上。玉仪手上搭着一件水红的披风,是冯若兰安排她给冯夫人送件披风来着。玉仪见夫人不在房里,便找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玉仪站在雪里,握伞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冷的在雪里咬紧牙关。

  范璧看着玉仪,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意为噤声。

  玉仪无声点头,抿起嘴巴,行到亭中,将披风呈到冯夫人面前。

  冯夫人发起狠来,从发间抽出一根金钗,直要对着玉仪的脖子狠狠的插进去。

  范璧眼疾手快握住手腕,微一用力,金钗被甩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玉仪此刻犹如受惊的小鹿,连鞠了几个躬,然后飞快的跑出亭子,消失在暗沉的天地之间。

  申时一刻,勤王的军队在昌德城外三公里处安寨扎营。东南方军队传来捷报,说济南夏家峡谷之战,逼退敌军,现在正朝昌德北部包抄而去。勤王大喜,整顿完毕后,立刻按照制定的攻城计划执行。

  此战在赵嘉栩等人看来,最关键是攻其不备,速战速决。据了解,皇城城内禁军不过三万,而昌德城外的军队正被勤王的五城之军牵制的死死的。正好趁这个空档,勤王等人便可带领八千士兵以及三千黑骑攻破城池。

  攻城战随着一声高亢的号角声打响。

  范璧迅速带领一万禁军出城应战。

  这一战,勤王折损士兵两千,而范璧带领的一万禁军基本全军覆没。其原因是皇城禁军贪腐严重,常于酒池肉林里贪图享乐。这便导致双方人数虽相同,但兵力悬殊。

  经此一役,范璧知道仅存城中的两万军队,根本无法与勤王相抗衡。

  勤王等人一战大捷,夜里笙歌庆祝。

  赵嘉栩在席间多喝了几杯酒,开始思念起孟忍冬来。

  他见大家酣畅,自己内心却极其苦涩,谁也没有知会,独自起身走回自己帐中。

  书案上,放了一杯解酒汤。

  他按了按太阳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他还站着没有动,帘子就被人掀开来了。

  左清月裹着黑色披风从外面进来。

  赵嘉栩语气疏离,“有事吗?”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左清月与往常的她不太一样。以前,她总是站在门外,默默看着,今夜却还是头一遭勇敢的走到赵嘉栩跟前来。

  她走到书案边上,端起那碗解酒汤,“嘉栩,这是我亲自做的。”

  赵嘉栩看着左清月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低眉顺目的她让她没有那么冷傲,多了一些萧瑟凄凉的美感。

  “我知道了。你放那就行。”

  赵嘉栩的语气还是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对于左清月的包容度又多了那么一点。其实,在赵嘉栩心中,他都将这些错揽在自己头上。尽管吕梁与左清月联合起来骗了自己,可大势若去,小家还能保的住吗?每每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他都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孟忍冬,与旁人无关。

  左清月不依不饶,将碗递到赵嘉栩嘴边。

  赵嘉栩闻着那汤,只当酒精起来作用,头开始有些晕。于是,他端过碗,喝了一小口,然后与左清月重新拉开距离,将没喝完的解酒汤放在桌子上,挨着床沿坐下,低着头,感觉头昏的更厉害了。

  左清月缓缓转过身子,行了两步,眼里的爱与恨交织变化。她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彻彻底底的不再压抑这份日日在她心头骚动的感情。她喝下桌子上剩下的醒酒汤,漏出来的汤汁顺着她光洁的下巴滑进雪白的脖间。她边朝赵嘉栩走去,边解开自己的披风,在披风里边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衫,将她的体态勾勒的无比曼妙。

  她坐到赵嘉栩身边,伸手将赵嘉栩低垂的脑袋抬起,偏头准确无误的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一把燥热的火苗立刻包围了两人。左清月迫不及待将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的贴上去。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般汹涌的情爱,在迷离之余,亲吻赵嘉栩的动作既用力又十分笨拙。相比之下,赵嘉栩的动作轻柔多了。他闭眼深情地回应着这个吻,忽然自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为夫调教你这么久,怎么还这般生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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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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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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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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