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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孟忍冬昏迷来一天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孟重阳已经离开了。

  二凤走进来,低声说,“盼儿已经一天没吃了。”

  孟忍冬木讷的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盼儿,眼泪就落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的十分爱哭。

  她将盼儿接过来抱进怀里,喂完就立刻交给二凤,不愿再看他。虽然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看见他,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涌现脑海。

  等出了月子,孟忍冬便迫不及待的要去到石壁外面。

  二凤阻拦不了只好陪她一起去。

  孟重阳走的时候将唯一的马车留给了她们。

  等孟忍冬到了石潭跟前,才发现孟重阳走的时候不仅将马车留给了她们,就连船都没有撑走。

  此时潭水水位回归正常,孟忍冬与二凤撑船出了石壁。

  孟晖与陈淑淑的尸体是二凤与孟重阳一起葬的。

  当孟忍冬问二凤怎么将尸体运出来的时候,二凤终是不会撒谎,只道,“是李三夫人帮的忙。”

  再逼问详细一点,二凤就慌了,断断续续的说不出来。

  孟忍冬抽出二凤腰间的弯刀,抵住自己的手腕。

  二凤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说到范家做出悬尸城门这件事的时候,孟忍冬手里的刀掉到地上。

  孟晖、陈淑淑、赵豫就葬在山道尽头的一棵树下,没有立碑,只在那棵树上拴了三根灰布条。

  二凤望着那些布条,道,“小少爷说红的太惹眼了。”

  孟忍冬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自对着那棵树直直跪下,磕了三个头,悲道,“是忍冬不孝。”

  这么些天以来,她想的都是如果那日她能觉察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就有转机。她虽怨怪重阳瞒着自己,可也怨怪自己看不透。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双膝麻木,夕阳将余晖洒入林中。她才在二凤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林间有簌簌声响。

  孟忍冬与二凤回头望,见有一樵夫躲在林后看她们。

  二凤想要抽出腰间佩刀,却被孟忍冬按住。

  是位面善的樵夫。

  樵夫好心问她们,“二位姑娘是迷路了?”

  孟忍冬点头,道,“不过已经知道怎么走了。”

  樵夫放下心来,对她们笑笑,转身晃晃悠悠的下山了。

  二凤道,“小姐不怕吗?”

  孟忍冬已经看不见樵夫的身影,便道,“没必要了。”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小心提防,万分谨慎。可是现在,她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值得她用心。

  二凤见孟忍冬这般厌世,心生怒意,“小姐当真要一直这样消极下去吗?”

  孟忍冬苦笑,“那你要我去杀了那个樵夫吗?”

  二凤道,“小姐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忍冬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像重阳骗我一样去骗我自己。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太辛苦了。”

  “可是,小少爷一直都在做这样辛苦的事情啊。”二凤抽噎,“小少爷还不惜断臂……”

  “断臂吗?”孟忍冬不愿去想关于重阳的任何事情,毕竟已经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再去深究的意义了。

  她淡淡的解释道,“那是他做错了事……”

  二凤道,“对错在人心。”

  她的执拗就像一根针,直要扎进她的心里。

  孟忍冬坚持,“错了就是错了……”

  二凤摇头,拉住孟忍冬的袖子,一遍又一遍说,“不是的小姐……这个问题不是你这样想的……我陪了你十年,常常听你跟身边的人讲遇到事情该如何如何,可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同样的事情,但是现在,你遇到了这个事情,你就得听一听别人教你的如何如何……”

  二凤没有念过书,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被她解释的语无伦次。

  听着这些话,孟忍冬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二凤的声音异常笃定,“我虽不能教小姐什么。可是我一直都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小姐,不是少爷,是范家啊!”

  是的,是范家啊!

  孟忍冬抬起头,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

  等她与二凤回到木屋时已是晚上,褚正正摆菜上桌子。

  褚正见她们回来的正好,便将盼儿抱出来,“他娘可算回来了。”

  严如道,“你骂谁呢。”

  褚正道,“断章取义。”

  严如弯唇,将筷子摆在碗上。

  孟忍冬接过盼儿,先将他喂饱哄睡,才坐在外面大口吃起饭来,似要将这些天的难过与消极一并吐下去,。

  褚正端着碗,看了看二凤,道,“受什么刺激了?”

  二凤没有回答褚正,只欣慰的看着孟忍冬,然后学着她的样子,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饭。

  渐渐的,饭桌上的另外二人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脸上的神情难得一见的轻松起来。

  褚正夹了一块鸡腿给孟忍冬,“慢点。”

  孟忍冬边吃边道,“噎不死我。”

  褚正望着孟忍冬,唇边扬起一个笑容,知道这荒唐的一切终于渐渐过去了。

  他随意道,“那最好了。”

  严如也偷偷弯了嘴角。

  又过了几日,孟忍冬决定从长计议,离开这里。一来这里已经有外人到访过,安全性堪忧;二来她不愿再坐以待毙,所以她扮作普通村民的模样与二凤一起频繁出入昌德邻近的镇上打听消息。这时,孟忍冬才得知在过去的十个月里,大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范冲以强权血洗六部后,昌德进入警戒状态。

  五月,传闻吕梁在镐京与范家军队对峙,以叛乱之名被镇压,吕梁与赵嘉栩双双失踪。

  六月,先皇薨逝,梁妃自裁宫中。

  七月,十皇子吕执登基,范冲挟天子令诸侯

  八月,范皇后被尊为敦如太后,垂帘听政。

  九月,有人说在江南地区听到吕梁下落,范家立刻派出军队前往江南。

  此刻,孟忍冬与二凤扮作男人,坐在北水镇的一个毫不起眼的面摊上,哧溜一声吃完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放了几枚铜板在桌子上,正要起身,就听长街另一头传来骚动。

  孟忍冬与二凤看热闹似的躲在人群中,却见一辆马车踢倒了一位推车卖苹果的老人。

  驾车的小厮十分猖狂,甩出一道鞭子,直叫老人滚开。m.χIùmЬ.CǒM

  老人行动不便,被那鞭子吓得又不敢上前,僵持不下间,从车上下来一位侍女。

  孟忍冬看见那侍女吃了一惊。

  过了会,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臂,衣袖卷的有些高,所以孟忍冬一眼就看见手臂上的梅花烙印。侍女扶着那女子从车上下来。

  二凤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低声对孟忍冬道,“是表小姐吗?”

  虽然说的极轻,仍是被围观的有心人听去,凑到他们跟前道,“认识?”

  孟忍冬故意仔细看了会,压低了声音,“哦,可能是认错人了。”

  那有心人‘哦’了声,虽然疑惑,也没再多说什么,拢着袖子继续看热闹。

  孟忍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冯若兰与她的侍女玉仪。

  只见她穿一身暗红衣裳,体态看上去丰盈了些。

  面容温善的玉仪扶起老人,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老人掌心。老人立刻对她感恩戴德,立刻推着车颤颤巍巍的走了,连满地苹果也不要了。

  孟忍冬皱了皱眉,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同时又猜测她现在不论钱还是权应该都有了。

  等老人离开后,冯若兰踢了踢地上的苹果,弯唇,得意的望一眼围观众人艳羡的眼神,说不出的趾高气扬。只有在她身后的玉仪,看着满地的苹果,笑容有些苦涩。

  似乎是显摆够了,准备转身上车,却忽然停下脚步。

  孟忍冬不明所以,却见她回过头,朝自己望过来。

  二凤最先反应过来,拉起孟忍冬转身就跑。

  冯若兰望着二人仓皇失措的背影,没有追过去,眼中却透出狩猎的阴险光芒。

  那日迟暮后,褚正与严如久久没有等到孟忍冬与二凤归来。

  褚正只好喂盼儿喝了一些羊奶哄他去睡。到了夜里,一向黑黢黢的森林里忽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褚正与严如从床上惊醒。

  孟忍冬与二凤仍然没有回来。

  盼儿躺在一旁的摇篮里已经醒了,睁着眼睛不哭不闹。

  严如拿起床边佩剑冲到门外,见那火光是从石壁那头的森林来的,离这边仅数百丈的距离。

  因为一早便做好了应急准备,褚正收拾起东西来丝毫不马虎,从衣物到药物再到干粮,一应俱全,还不忘带上备在保温桶里装羊奶的水袋,那原是防止盼儿在夜里饿才备着的。

  严如神色沉重,从门外折回来,将盼儿里外裹了严实,背在身上。又从门后拿出绳索,丢给褚正,“去岛上暂避。”

  仿佛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二人都不敢懈怠。带着盼儿一路朝湖边跑,上了木筏。

  褚正与严如撑船躲在岛的侧面,见那阵势,足足有几百人的队伍,撑着火把在湖边一字排开,像地狱的恶煞一般。

  不知道有谁指着岛上,大喊,“人会不会在岛上。”

  有人附和,“让人快马去将石潭处的船拖过来。”

  还有人指挥,“弓箭手准备,对准岛上放箭。”

  话音刚落,严如抬起头,那些带着火苗的箭矢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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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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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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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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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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