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嘉栩的母亲冠‘许’姓,原是当年她出生时曾过继给其不能生养的姑母,随了姑父许鞍的姓氏,直到姑母早早去世,才又重新被接回了沈家。许婵的花鸟画传神,却不甚出名,外人对其知之甚少。
这也是为什么许恪的画作如此出名,却从不被人将其与沈家关联起来。
“为何猜是我?”连赵嘉栩都不曾觉得自己露出了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不是吗?“孟忍冬离了他,手拽着他的袖子。那日纪安之问她想不想见许恪,她那时以为自己见不到这么传奇的人,根本就没敢给自己留念想。
“是。”赵嘉栩本想慢慢告诉她,却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知道了。
孟忍冬松了手在他房里转悠一圈,他的房间摆设一如他的人一样,简单干净,唯一的装饰便是书案上的青瓷瓶中养的那簇白山茶。
孟忍冬拨弄一下那些山茶,道,“山茶,别名玉茗,与你娘挂在我家那副玉茗花图一样。”
赵嘉栩道,“母亲生前偏爱山茶。”
孟忍冬噤声看着赵嘉栩,见他神情柔和盯着自己。
孟忍冬想起件事,道,“纪大师也知道?”
那日纪安之一直问她关于许恪的事。
赵嘉栩道,“知道。”
他曾用画向纪安之求过一块根雕给母亲。
“原来纪大师说的“不足为奇”是这个意思。”在纪安之心里,她作为赵嘉栩的未婚妻,却对‘许恪’一无所知,这谎言也太好识破了。
赵嘉栩‘嗯’了声,“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要比我预想的还要早。”
孟忍冬想起自己不知从哪本树上看来的话,“世间相遇既是久别重逢。”
赵嘉栩问,“那我是不是来晚了。”
孟忍冬摇头,“不早不晚刚刚好。”
每个词都说的极慢,轻易就对上在奉天时他说的“喜欢,真的,决定了”。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暧昧而绵长,高高燃起的火苗将二人身影拖拽在帷幔上,两人靠的极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就在耳畔。
却听到外面刀剑铿锵,生生坏了这好气氛。
孟忍冬眼中光芒俱灭,听赵嘉栩道,“出去看看。”
门外来的人正是吕梁的侍卫——阿冷。
阿冷自怀中夹出一封信件,手指生风,信件便似暗器一般朝赵嘉栩掷过来,后者伸出手,在信件将将擦过脸侧时稳稳夹住。
再抬头时,阿冷已不见身影。
白悯见是盟友,对阿冷的功夫好一阵赞叹。
屋内有些凉意,赵嘉栩看完信,走到蜡烛旁,对着那高高的火苗将信件连带着信封一起烧掉。
赵嘉栩看着信件烧成深褐色的灰烬,就像烧掉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信上说,证据丢了。”
孟忍冬心底拔凉。
赵嘉栩回望孟忍冬,“吕梁约见,明日晨起,城外东四里处隆福寺见。”
隆福寺地处石景山半山腰,是昌德建寺时间最久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不少官家人常来此处祭拜。只是在快到的寺庙的那一段路过于狭窄,只容得一辆马车进出,所以祭拜者需要将车停在一旁凸出的空地上,再步行上去。
在这个位置抬头,还能看见隆福寺掩映在丛林背后的赭石色外墙。
这距离隆福寺还有半里的小山路有些许陡峭,那些官家小姐在侍女的搀扶下行的颇为艰难。
此行,孟忍冬跟赵嘉栩此装作寻常祭拜的样子,将二凤与白悯也一并带了来。不出一刻钟,四人便到了寺庙门口,外围墙面因年代远,显的有些斑驳,踏入庙中,一应摆设虽有些陈旧,却不落一丝灰尘。
她们在僧人的带领下,顺着廊檐一路行至后院供僧人居住的地方,此处偏离人群,山林阳光初照,斜斜打进庙中,生出些清幽的意境。
僧人在一处屋子外停了下来,示意她们自己进去。
白悯跟二凤则留在门口。
推开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雕花楠木床,吕梁正倚着床上的矮几打盹,听见响动,才惊醒过来,险些一头栽下来。而吕梁的身边,矮几的另一旁,坐着一位妙龄女子,一袭黄衫,清素若菊。
“来了。”吕梁随和地笑笑,坐正身子道,“之前散漫惯了,现在忙起来还真不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孟忍冬有种进错屋子的错觉,一点也没有来谈国家大事的紧迫感。
等两人落坐后,吕梁才指着那位妙龄女子介绍道,“她是江清月,前御史大夫左棠独女。”
江清月眸若秋水,淡扫过二人,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吕梁接着道,“她的父亲左棠在七年前弹劾失败后被处以死刑,她在母亲的安排下去到应天祖母家避难,便改姓了母姓。”
孟忍冬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心就像被人揪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赵嘉栩,他的眸子由清透转为深邃,深不见底的都是七年前的那场因证据不足而导致弹劾失败的往事。只是当年左棠被处死的事情,他也是再大一点才知道的。此刻左家唯一的遗孤就活生生坐在他眼前,他又怎能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谈笑风声。
江清月却道,“好久不见。”
孟忍冬偏头看向赵嘉栩,“你们之前认识?。”m.χIùmЬ.CǒM
江清月垂眸,“家父出事三年后,嘉栩去过应天。”
所以,赵嘉栩先去找她的?
“那认识挺久了。”孟忍冬算了算日子,也有四年了。
江清月见孟忍冬看赵嘉栩的眼神不一般,便道,“你是嘉栩何人?”
孟忍冬想如果直接说未婚妻会不会太过宣夺主权了。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赵嘉栩的声音一贯让人安心,孟忍冬见江清月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点了点头。
可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孟忍冬在看到江清月的表情有片刻的冷凝后就知道,这个江清月对赵嘉栩动心了。
吕梁看出其中怪异,便在一旁解围,将大家拉回正事上。
他道,“清月表哥江思邈时任应天监察御史,属地方官吏,现在正联合其他地方的同事一同弹劾潘安。”
江清月神色有些飘忽,“表哥说,潘安已被范冲收买。不仅如此,潘安还要将女儿嫁给范璧。”
“那幸好证据丢了。”孟忍冬觉着冯若兰偷了证据倒做了件好事。
吕梁为证据丢失一事心痛不已,“这事怪我。”
事情要追溯回数十天前,吕梁拿了证据后一路疾驰,在路上马儿受惊伤了名女子,那女子孤身去昌徳寻亲。吕梁为人和善,见女子又为自己所伤,就带她去附近小镇治疗,耽误了些日子,女子伤好后,却在其饭菜中动了手脚,连一贯敏锐的阿冷都倒在这药力之下。
待吕梁与阿冷醒过来,两人周身银子都尽数被偷了去,包括证据。
不得已阿冷只能当了把贼,偷了一身行头并些碎银两,两人才顺利回到昌徳。
吕梁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画来,展开来看,正是那女子的画像。
他道,“我已私下让人按照这画去找了,希望她只是个寻常小贼。”
孟忍冬与赵嘉栩对视一眼。“只怕这贼一点也不寻常呐。”
赵嘉栩拿过那画仔细端详,对吕梁道,“她是奉天刺史家的千金冯若兰,那夜在船上,许是偷听了我们谈话,现下估计已经跟范家攀上关系了。”
吕梁看着孟忍冬,“这么说来,此人算你表姐。”
孟忍冬只觉好笑,道,“原本以为这事我们孟家横竖只是个陪葬,现在看来,倒成了祸首。”
江清月亦冷冷一笑,“想必这位冯小姐是恨透了你吧。”
孟忍冬反唇相讥,“她恨我,关我何事?”
她知道江清月因赵嘉栩的缘故对自己不甚友善,现在盗走证据的人又是自己表姐,自然愤慨。可是。盗走证据是冯若兰,凭什么自己要背这个锅。
江清月深吸口气,脸色微冷,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孟忍冬转而将目光放在吕梁身上,提议道,“还请大皇子派人去保护那十八位证人,最好可以重新取证。”
吕梁赞同道,“那是自然。”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嘉栩接道,“另外,你必须找机会与皇帝见上一面,范家现在大权在握,不排除有兵变可能。只是范家久久没有动静,这其中一定有另有隐情。”
“那机会是?”吕梁一脸认真。
“仲秋节。”
吕梁面露难色,“可是据我所知,范冲根本就没有提议要过仲秋。”
孟忍冬扯着嘴角,“吕梁兄,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吧。”
吕梁脑子这才转过弯来,会心一笑,“原来小孟是这个意思,懂了。”
孟忍冬郑重点头,道,“既然范冲打着皇帝病重的旗号,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届时你就回去提议举办仲秋为皇帝祛灾祈福,我怂恿我爹复议,顺便煽动一下全昌德民众,就说要为皇帝请愿。只要仲秋宴举办起来,我们都进了宫,还怕见不到皇帝?”
听着是个靠谱的计划。
江清月横了一眼孟忍冬,面无表情,道,“表哥近日抵达昌德,既然弹劾范冲无望,便乘着仲秋宴绊倒潘安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冬行歌更新,靠谱的计划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