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醒他们。”
沐宛言皱了皱眉头下令。
其中一位男丁便上前踢了赵老汉儿子两脚,不料两人睡得太死,一点反应也没有。
沐宛言便出去打了盆水,浇到了赵老汉和他儿子的头上,这时两人才被惊醒,惊恐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
赵老汉一看屋子里围了一圈身强力壮的男人,而沐宛言站在正中间居高临下一脸不耐地看着他,被吓得语无伦次。
“你不用害怕,我来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若你如实回答我便饶你一命,否则……”
沐宛言抬眼示意站在一旁的男丁,男丁便一脚将赵老汉给踢跪了下去。
赵老汉的儿子看着自己爹跪了下去,也赶忙跟着跪了下来,一口气也不敢出。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姑娘为何要如此对我?”
赵老汉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沐宛言的眼睛。
“我问你,之前你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那你儿子买酒买肉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沐宛言懒得再与赵老汉废话,直接发问。
“这……这是……我女儿的彩礼钱……”
赵老汉唯唯诺诺地说。
“你莫不是忘记了,之前你说过彩礼被人给要了回去吧,还是……这钱来路不明,你不敢实话实说?”
语毕,不等赵老汉回答,沐宛言接着对王府的下人说:“小王,抓了他们两个去报官!”
赵老汉一听沐宛言要报官,吓得差点尿裤子,忙扒着沐宛言的裙角,说自己一定会实话实说,千万不要报官。
沐宛言厌恶地躲开赵老汉,然后让他将钱的来源,还有小月遇害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仔仔细细地给说了一遍。
果然,小雪遇害一事并非偶然……
就在沐宛言失踪那日,也就是小雪遇害的那天,赵老汉家里来了一个男人,说要高价买小雪一晚,只要赵老汉将她骗去郊外即可,事成之后小雪还是可以回来继续嫁人。
赵老汉利欲熏心,想着反正小雪马上就要嫁人了,趁着她出嫁之前再赚一笔不是更好么?
于是,那天他就将小雪给放了出来,并骗去了郊外,后来小雪直到天亮都没回来,又马上到了迎亲的日子,赵老汉怕出漏子,便带着儿子去了郊外寻找小雪。
没想到等他们找到小雪时,小雪已经死了,被扔在郊外的一个大坑里,赵老汉只得将她的尸体带回了家,而那个原本说娶小雪为妻的男人,听到风声后立刻赶了过来,将之前给的彩礼给要了回去。
而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赵老汉又无处可寻,最后弄得人财两失,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而他儿子买酒买肉的钱,是那个男人之前给的买小雪的定金,只有区区几两银子,根本就不够娶媳妇用,便让他儿子拿去买酒肉吃了。
听了赵老汉的话,沐宛言不禁感到寒心,一条鲜活的人命竟然只值几两银子?
而小雪死后,赵老汉非但没有伤心难过,反而是大骂小雪不能为她哥哥换亲了,如果小雪泉下有知,又该如何寒心?
难道真的是,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要来世间受苦的?
沐宛言不敢去想那天晚上小雪到底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最后又窒息而亡被抛尸荒野,更不敢去想她所遭受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
“那个给你银子的男人,体貌特征你可还记得?”
沐宛言缓了缓,接着问道。
“我只记得他身高大约八尺,看起来像习武之人,蒙着面,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赵老汉被沐宛言的阵势吓得赶紧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身高八尺,习武之人,还有蒙着面,这三点让沐宛言觉得尤为熟悉,仔细回想,突然惊到,赵老汉的描述竟然和万全堂李三对那个指使他换药人的描述一模一样。
难道前去万全堂的蒙面人和这个蒙面人是同一个人?
可她之前一直以为那个所谓的奸细是宫墨寒派来监视自己的,现在又多了这茬子事儿,又该如何解释?
之后,沐宛言再问什么,赵老汉就一问三不知了,见在这里不会再有什么收获,沐宛言便带人离开了赵老汉家。
如果可以,沐宛言真想要赵老汉为小雪偿命,可她不能,真正的凶手还隐秘在暗处,留赵老汉一命,或许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现在,沐宛言已经可以确定小雪就是那天晚上在小院被侵犯的人了,而自己身上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应该是后来被人故意扔在那里,制造出自己被侵犯的假象的。
只是到底是谁要这样做?
是上官瑾么?是她为了阻止自己和宫墨寒成亲耍的把戏吧?
可就凭她对自己的恨意,她也没理由为自己找替身,甚至她还巴不得出事的真是自己呢。
可如果不是上官瑾又会是谁呢?
沐宛言越发觉得前方的道路举步维艰了,之前发生的种种都还一丝线索没有,现在又接踵而来一个又一个谜题。
而眼下安和国准备攻打燕国一事又迫在眉睫,还是先将此事妥善解决之后再说其他吧。
留了两人看守赵老汉父子俩,沐宛言便回了王府。
等她回到王府时,竟看到多日不见的宫墨寒竟然坐在别苑等着她,见到沐宛言后,宫墨寒起身站了起来,脸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么站着看着沐宛言。
沐宛言不知宫墨寒为何会这时来别苑,好像从自己小产之后,他来过几次,自己每次都拒他于千里之外,之后慢慢的他就不再来了。
沐宛言仔细打量着宫墨寒,发现他瘦了不少,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此时竟显露出几分突兀,而他脸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让她感到难受。
沐宛言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冲过去要抱住他了,可她没有,她没有忘记宫墨寒就是万全堂老板的事情,她也没有忘记——自己小产……
径直越过宫墨寒,沐宛言进了屋子,没想到她刚踏进屋子,宫墨寒随即就挤了进来,将门带住,紧紧地抱住了她。
沐宛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更没有回应他一丝情绪。
“宛言,我们何时变得这般生疏了?”
宫墨寒叹了口气,放开了沐宛言。
“为什么出了事情,你宁愿去找宫暮晨,也不愿找我?”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值得信任么?”
宫墨寒双手扳着沐宛言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想要将她给看个透彻。
“暮晨不是陌生人。”
沐宛言淡淡地说了句。
“你自己看看,宫暮晨送给安和国的信。”
宫墨寒听沐宛言这么亲昵地称呼宫暮晨,还那么相信他,剑眉怒皱,气得直接将一封信甩给了沐宛言。xiumb.com
沐宛言将信打开看了两眼,信的内容是让安和国继续攻打燕国,必要之时他可以请求北耀皇帝出兵支援,但燕国土地应两国均分,而信上的字迹,确是宫暮晨的无疑。
沐宛言一愣,她不相信宫暮晨会骗她,可这信……
“我已经请示父皇,明日就带兵前去燕国支援,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看出了沐宛言的迟疑,宫墨寒接着说。
“什么?你说要出兵去燕国?现在真相尚未查明,假如此时我们贸然出兵,可能会加速战争的发生!”
听宫墨寒这样说,沐宛言才回过神,她打心底排斥战争,更讨厌宫墨寒先斩后奏,不管什么事都瞒着她,干什么都不会提前和她商议。
“什么叫真相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这信是刚送出宫时就被无缰给截下来的,还会有假?”
宫墨寒反问。
“我不相信暮晨会这么做,你容我进宫一趟问个清楚。”
沐宛言说着就欲出门,还没踏出门槛便被宫墨寒给拉了回来。
“哼,我与暮晨自小共同生长在北耀皇宫,且不敢自认为了解他,你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就敢这样轻信于他?”
宫墨寒冷哼一声,想起自从太子被废出宫之后发生的种种,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还有最近宫暮晨与安和国密切互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也正因如此,沐宛言小产一事他才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查找真相,最后落得两人关系如此僵硬,也是无奈至极。
“那你呢?我又要多么了解你,才要相信你所说的?”沐宛言反问。
“你……”宫墨寒一顿,心生苦涩,接着说道:“我们……是夫妻。”
“夫妻?那我问你,你为何要一直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又为何要风无缰瞒着我,你就是万全堂老板的事情?”
“想必是你已经知道了,我小产的原因和万全堂脱不了关系了吧。”
沐宛言讽刺地看着宫墨寒。
“你在怀疑我?”
宫墨寒吃惊地看着沐宛言的眼睛,他以为两人之间只是有些隔阂,却没想到只因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我没有怀疑谁,我只是谁都不信而已!”
“还有,那天在郊外被侵犯的女孩不是我,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沐宛言望向别处,躲开宫墨寒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于心不忍,陷进那一片汪洋之中。
“你谁都不信,又为何要偏信宫暮晨,还有,你有没有想过,那天被侵犯的不是你,可最后却是你出现在那里,制造出那样一种假象,幕后黑手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宫墨寒听沐宛言这样说并没有表现出吃惊,近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调查有关墨王府出了奸细一事,可沐宛言的一举一动他也一直紧盯着,从未落下。就在沐宛言回府时,一直跟着她的手下就已经提前到府,将今日的种种全盘汇报给了他。
“我并不是偏信暮晨,而是我谁都不信——包括你。”
“还有,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我暂时并不想知道,我只要查出到底谁才是杀害我孩子的凶手就行了。”
语毕,沐宛言便径直出了别苑,叫了马车再次进了宫,剩下宫墨寒一人直直地站在别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右手微抬,却始终没有伸出手去抓住她。
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这也坚定了宫墨寒要尽快抓住幕后黑手的决心,只是眼下战事欲起,他还有时间和精力去解决这么棘手的问题么?
“现在天色已晚,属下还要不要继续跟着王妃娘娘?”
站在宫墨寒一侧的手下试探地问。
“跟着吧……”
沉默了片刻,宫墨寒才开口答道,比起让沐宛言厌恶,他更在意的是她的人身安全。
当初自己顺了沐宛言的意,刚刚将一直暗中跟着沐宛言的手下给撤走,就出了她被人劫持到郊外小院之事,现在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天气渐凉,日落比夏日时分来的要早得多,沐宛言刚出府不多时,天色就已经全暗了下来。
一路上沐宛言都在不停地催促着马车再快一些,时不时将头伸出车外看着路程。
她从来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在她的心里,宫暮晨是值得相信和依靠的人,可宫墨寒在她的心里却是更不可或缺,她不愿相信他会欺骗自己,虽然他已经瞒了自己太多太多……
沐宛言一边梳理着混乱的思绪,一边又不停地思索着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妥善解决,待她再次探头出去查看行程的时候,马车已经来到了宫门口。
下了马车,沐宛言不敢有一丝迟疑,一路小跑就去了风清宫。
到了风清宫后,她才稍稍停了片刻,托侍卫去通报一声。
而宫暮晨在听到侍卫说这么晚沐宛言又来了风清宫后,并不显诧异,还快步赶在了侍卫前面,跑去了宫门口,迎沐宛言进了风清宫。
“怎么这么晚了,宛言又进了宫?”
宫暮晨给沐宛言倒了杯茶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担心燕安两国交恶之事,心里总是不踏实,不知暮晨今日有没有将信给送出去,便来问问,顺便聊聊天也能放松一下心情。”
沐宛言啜了口茶,跑了一路,她确实渴了。
“宛言不必担心,今日上午你出宫不久,我便八百里加急将信送去了安和,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回信的,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宫暮晨眼神清明,看不出一丝异样,沐宛言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可那封信,还有宫墨寒说明日就要出兵支援燕国也不似有假,这……
“对了,我听宫中的传言说我王兄今日去了御书房,说要去支援燕国攻打安和国,请父皇准奏,宛言可知一二?”
沐宛言正思索着,被宫暮晨的话给打断了。
“这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应该就只是传言吧,而且父皇也不一定就会答应他。”
沐宛言没敢将宫墨寒明日就要出兵的事情告诉宫暮晨,毕竟她这边刚求他写信修好,那边宫墨寒就要起兵打仗,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虽然那封要安和出兵的信件还没有一个合理解释。
“听说父皇原本是不同意的,不知道怎么,后来就准了王兄的奏,应该是这样无疑了。”
“只是安和毕竟是我母妃的娘家,燕国又是宛言你的娘家,而北耀是我们共同的家,我实在不愿看到三国交恶,劳民伤财不说,到最后也只能是三败俱伤。”
“所以,还请宛言在我王兄面前多劝解几句,切莫意气用事。”
宫暮晨的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让沐宛言暂时不相信了他确实没有起兵打仗的心,而且她打心底里也是不愿起兵打仗的,否则她也用不着再跑风清宫这一趟了。
“不如让王兄再等两日,等安和回信,如果安和依旧一意孤行的话,他再出兵也不迟。”
没得到沐宛言回应,宫暮晨接着说。
只是他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沐宛言,如果安和国的回信并不理想,到那时候候宫墨寒再带兵前去燕国的话,又会不会太晚?
毕竟安和国现在已经派兵驻扎在了两国的交接处,而北耀距离燕国却还有一段距离。
之前她只想求和,想要两国交好,却没想到安和国也有不接受求和的理由和动机,现在想来自己也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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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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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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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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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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