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宫墨寒自从那夜离开后,沐宛言就再没见过他。
最近皇城也是风波不断,先是太子解禁后上青楼寻欢,被几名官员碰了个正着,上奏给了皇上,太子不服,暗中派人将他们给打了一顿。
后是太子处理江南水患那次,收受贿赂,私吞救灾银两一事被人捅出,皇上大怒派人查了他的账。
之后关于太子的劣迹恶行更是传得满天飞,酗酒、暴力、冷血、好色,甚至有传言,太子妃小产,也是太子一手策划的。
而彻底惹怒皇上的一件事是,传言有人亲眼看到过太子调戏新进宫的梦贵人,而梦贵人恰恰又是皇上最为喜爱的一个贵人。
虽说这只是传言,并没有证据,但是影响恶劣,最重要的是皇上为此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他断了太子的俸禄,收了他的兵权,只是碍于国舅爷的势力,所以并没有即刻废了他。
沐宛言听小月讲着从街上听来的八卦,不由得觉得可疑,太子顽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皇上对此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怎么突然间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还有太子妃小产的事,怎么可能是太子策划的,太子妃小产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难道……沐宛言突然联想起了宫墨寒,之前她被太子诬陷私通之时,宫墨寒有对她说过一定会让太子为此付出代价的,而且最近宫墨寒好像一直都很忙,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宫墨寒在背后操控的?
不过不管怎样,太子也算是咎由自取。
“听闻大婚典礼取消一事对墨王妃打击重大,整日卧床不起,本小姐还真是好奇是真是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上官瑾这种人吧,沐宛言正思索太子一事时,门外传来了上官瑾的声音。
只是她和上官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了,怎么今日她竟来了墨王府,还带有一股示威的意思?
“本王妃好得很,恐怕要让上官小姐失望了。”
沐宛言听到上官瑾的声音后,起身出了屋子。
“墨王妃住的这个院子……嗯……还真是简陋,哈哈……”
上官瑾左右打量了一下别苑,不屑地笑出了声。
“是啊,尚书府的奢华程度可不是我们小小墨王府可以比拟的,毕竟——我们除了王爷的俸禄,就没有其他肮脏的收入了,是不是小月?”
沐宛言若有所思地问身旁的小月,小月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让沐宛言感到奇怪的是,上官瑾根本就不受她言语的影响,依旧是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们墨王府?呵呵,成亲半年未同房,大婚当天又被取消婚礼,墨王妃竟还敢如此不知害臊地自称是这墨王府的主人。”上官瑾说。
“看来过了这么久,本王妃和上官小姐还是话不投机,出门左拐,本王妃就不送你了。”
这等口水之战,沐宛言实在是不感兴趣。
“墨王妃还真是心大,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近几日墨寒都在忙什么?”上官瑾见沐宛言欲离开,话锋一转,提起了宫墨寒,“墨寒最近可都是和我在一起呢!”
听了上官瑾的话,沐宛言身躯一震,随即又释然了。
上官瑾对宫墨寒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要能好的话早就好了,何必要等到这个时候,沐宛言不屑地笑了笑,差点就上了这种最低级的当了。
“是么,那你就好好守着你的墨寒过日子去吧!”沐宛言调侃地说。
只是还未等上官瑾回应,宫墨寒竟一脚踏进了别苑,正好听到沐宛言刚才说的那句话。
只见宫墨寒神色复杂,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沐宛言说,向前走了两步,嘴唇微张,却最终又转向了上官瑾。
“走吧,听说逍遥楼最近来了个歌姬,歌声撩人,既空灵又魅惑,今晚本王就带你去看一看。”
说完,不等上官瑾回应,宫墨寒便先一步踏出了别苑,他怕当自己看到沐宛言忧伤的眼神后,会溃不成军,功亏一篑。
“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嘛。”
上官瑾忙跟上宫墨寒,挽着他的手臂一同出了别苑,临走时,还得意洋洋地瞥了沐宛言一眼。
看着上官瑾挽着宫墨寒出了别苑,沐宛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想叫住宫墨寒,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了卧房。
沐宛言安慰自己,宫墨寒一定是有苦衷的,可她心底的疼痛却是骗不了人的,她能感受到,宫墨寒看到她时眼睛里的纠结和痛苦,可她更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疏离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刚出别苑,宫墨寒就甩开了上官瑾的胳膊,一脸的不耐。
“将上官小姐先送去逍遥楼,本王随后就到。”宫墨寒吩咐手下说。
“可人家想……”
上官瑾刚想撒娇说想和宫墨寒一起去,就看到宫墨寒一脸的不耐烦,眉头皱起宛如山峦,便不再敢多说什么。
宫墨寒这几日刚刚对自己好一些,可不能因为一时之快而自断后路。
上官瑾乖乖地跟着李管家出了王府上了轿子。
上官瑾走后,宫墨寒又原路返了回去,沐宛言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应该是回了卧房。
宫墨寒就这样站在别苑门口,静静地看着沐宛言卧房的方向,神色忧伤。
不知不觉间,他上前走了两步,想要告诉沐宛言,自己对上官瑾是假的,等他忙完手里的事情,绝对不会再见她一面。
可当他见到沐宛言时,脑海里又会立刻浮现她失踪那日,衣衫不整地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一起的画面,这令他痛苦不堪。
与其说他是害怕面对那份痛苦,倒不如说是他更怕自己在见到沐宛言时会因此失控,伤了沐宛言的心。
最终,宫墨寒再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还是转身出了别苑,而他不知道的是,卧房内的女子,此刻正站在窗口,等着他给她那份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沐宛言站在窗口,就这么看着宫墨寒站在别苑门口,从踌躇不决直到他转身离开,他似是想靠近,又似是忌惮着什么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永远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自命清高的墨王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
之后几日,沐宛言心情一直都很低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时还会犯恶心,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会每晚都等到宫墨寒回府的消息才会去睡觉。
即便是宫墨寒即使回了府,也不会来别苑看她。
可如果哪夜宫墨寒彻夜未归,那沐宛言就像丢了魂儿般,要胡思乱想好一阵,他是不是和上官瑾在一起,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这种疑神疑鬼的日子折磨得她夜不能安,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已经到了丑时,宫墨寒依旧没有回府,沐宛言坐在铜镜旁,看着日渐消瘦的自己,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是从何时,她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突然,一阵晕眩,沐宛言两眼一黑,“咚”的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了在门口守着的小月,她急忙推门进了卧房,只见沐宛言脸色煞白,晕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可即便是她已经昏迷了,眉头还是皱着,怎么也抚不平。Χiυmъ.cοΜ
小月忙将沐宛言扶上了床,又派人去找了大夫。
“怎么样了大夫,王妃娘娘没事吧?”
大夫刚把完脉,小月就问道。
“恭喜王妃娘娘,要为墨王爷开枝散叶了。”大夫先是一脸喜色,突然又话锋一转,“只是王妃娘娘有些营养不良,体虚不说,又整日气结于心,胎气有些不稳。”
“那怎么办啊?”小月也跟着急了起来。
“老夫给娘娘开了些保胎药,平时饮食上面你多加用心一点,没有大碍的。”
语毕,大夫将一张药方交给小月,拿了诊费就走了。
看着沐宛言安静的睡颜,小月心疼得无以复加。
王妃娘娘对王爷用情至深,也许王爷不知道,但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的,原本她以为,王爷和娘娘大婚之后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谁知王爷突然变心,惹得娘娘伤心欲绝,今夜若不是她因为担心娘娘守在了房门口,后果将不堪设想。
逍遥楼里,风无缰趴在宫墨寒耳朵旁不知说了句什么,宫墨寒脸色一暗,起身就要离开。
“王爷,这支曲子还没唱完呢!”
上官瑾撒娇似的拉住了宫墨寒的衣袖。
宫墨寒颇不耐烦,大手一挥,命令手下要将上官瑾安全送回尚书府后,脚步匆匆地出了逍遥楼,一路直奔王府而去。
然而等他到了王府之后,却又在别苑前止了步,沐宛言晕倒,他担心得都快要死掉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却暂时还无法接受。
那个可能是他的,也可能是死去的那个男人的孩子,他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
如果孩子是他的还好,可如果不是呢?这个孩子将会成为他和沐宛言之间永远的隔阂,他到底该怎么办?
何况最近他接近上官瑾整治太子之事,不能出一点纰漏,他更不敢将沐宛言给卷进这些是非当中,为了保护她,甚至是不惜伤了她的心。
说到底,沐宛言还是成了他唯一的软肋。
夜色中,宫墨寒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了沐宛言卧房的房顶。
之前的很多个日日夜夜,他也都是像今天这样,静静地坐在卧房的房顶上,从揭开的瓦片那里看着沐宛言的一举一动,每次都是直到沐宛言睡着之后他才会回竹清阁。
而今日,看着沐宛言安静的睡颜,宫墨寒却再不舍得离开。
就这样坐在房顶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他第一次坐上这个房顶,是因为怀疑她的真实身份,想调查她来着,可没想到,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说,反而是看到了她欢快地洗着澡的画面,最后倒弄得自己落了个大红脸。
想到这里,宫墨寒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突然就特别想下来看看她,握握她的手。
四处看了下,别苑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便轻轻从房顶跳了下来,悄悄溜进了屋子。
沐宛言睡得很沉,也许说是昏倒更为合适。
宫墨寒坐在床边,轻轻拉住了沐宛言的手,刺骨的冰凉,忙将她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
没想到他刚松开手,沐宛言就又抓了过去,嘴里呢喃着:“墨寒……墨寒……”
宫墨寒以为沐宛言是醒了,一时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沐宛言依旧闭着眼睛,才知道她是在梦呓。
只见沐宛言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嘴里呢喃着宫墨寒的名字,宫墨寒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反握住沐宛言的手,轻声说:“我在,我在呢。”
好似是听到了宫墨寒的声音,又或是宫墨寒手掌的温度给了她安全感,沐宛言慢慢放松了下来,就连脸色看起来都稍稍红润了些。
宫墨寒就这样守了沐宛言整整一夜,这是自从沐宛言失踪回府之后,他们独处的第一个夜晚,他本以为会异常艰难,自己会忍不住去想那些肮脏的画面,可他没有。
他的眼里、心里,全部都是沐宛言闭着眼睛叫他名字的样子,她依旧是她,依旧是他爱的那个墨王妃。
原来真的没有放不下的过去和隔阂,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爱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天还未亮,宫墨寒便又稍稍离开了别苑,。
太子被罚之后并无收敛,反而想要搬出国舅爷让皇上妥协,皇上为此大为恼怒,今日便是最后一击了,如果这次计划顺利,那么从今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在乎的人会受到伤害了。
没了后顾之忧,他和沐宛言才能过上真正幸福平静的生活。
临走时,宫墨寒在沐宛言额头印下一吻,沐宛言睡得正香,翻了个身,双手正好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宫墨寒一怔,之前的甜蜜瞬间被灌入了一丝苦涩,他眉头一皱,随后帮沐宛言掖了掖被角,便径直出了卧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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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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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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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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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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