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从竹筐中取出一枝缀满紫色浆果的草喂到白鹤的口中,又微笑地抚摸着白鹤的头,“夕重,你放飞白鹤,是有客人来了吗?”
见一白发老人走进来,延泽猜到应该是白鹤散人了,他和离川起身走出房间,对老者措手行礼:“见过先生,打扰先生采药,实在是抱歉。”
白鹤散人见延泽和离川站在面前,二人虽然衣着淡雅,但目光中却有种华贵之气,便知道来访者不是普通人,“不敢当,老朽一介乡野莽夫,平日里清闲惯了,去后山转转而已。二位请坐,我们坐下说。”
三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童子已经端了三杯茶出来,白鹤散人喝了一口茶,“请问二位来此荒山,是有什么事吗?怎么称呼二位呢?”
延泽在座位上略欠了欠身,“我叫延泽,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们来是想请教一种草,断肠草。”
“延泽,原来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王爷啊,老夫虽然身居荒野,但是偶尔也听说四王爷的公子延泽才华横溢,举世无双,在予族中千年难遇,今日得见,果真是风度翩翩,不同凡响,不知道公子问什么要问断肠草的事情呢?”
延泽取出那块手帕递给白鹤散人:“我听说先生治病,擅长出其不意的方法,传说先生经常使用毒药救人,往往能使生命垂危之人转危为安。我得到了一本先生您写的《异草志》,里面记录着断肠草。断肠草能使得孔雀石染料褪成白色,这手帕上的一圈白色,好像是因为断肠草而褪色的,我想请教先生,这褐色的污渍是什么?这一圈褪色的白色正好在褐色污渍的边缘,两者一定是一起的,不知道怎么才会这样。”
白鹤散人接过手帕仔细看了一会,然后又交到了延泽手上,“这手帕上的污渍,白的一圈的确是被断肠草褪色后的痕迹,那褐色的污渍,是一种药,叫做凡色花?”
“断肠草在予族的草原上很多,只不过这凡色花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延泽追问。
“既然小王爷感兴趣,那请小王爷和姑娘跟老朽到院子后面看看。”白鹤散人站起来,领着延泽和离川从两间房子之间的间隙穿到了屋后,原来这屋后还有一小片地方,种着各色奇异的花草,有的花一片花瓣上竟然同时有五六种颜色,异彩纷呈、绚烂至极。
“小王爷请看,这一块地方是老朽种植各种草药所用,一直以来,予族的大夫用的都是采来的药,可是这些药都有一个缺点,就是天然生长出来的药,药性是固定的,有时需要好几种药配合使用,但是如果各种药的比例不合适,也不一定能达到治病的效果。所以老朽这些年试着将一些不相冲的药材杂交种植,希望能将最准确的比例种植在同一株药材中,这样的话,病人就不会因为各种药的比例不对而达不到治疗的效果。”
离川见那些五颜六色的花中还掺杂着一些褐色的小花,在那些彩色的花的包围中,这些花单调的颜色让它们显得很寒碜,“先生说的凡色花就是这些褐色的花吗?”
“姑娘说得对,这凡色花是老朽改良的乌金花,乌金花原本是胡药中的一味药材,和断肠草搭配使用,专治各种经络阻滞,但是,虽说断肠草性子极烈,但是其实乌金花也并不比断肠草温和多少,两者一起虽然能够疏通经络,但是却也会对经络有所损伤。于是我就将乌金花和性子极淡的蓬草杂交,种出了这种花,所以这花没有了乌金花以前那明亮的颜色,变得暗淡,但是性子也温和了,和断肠草一起使用,则不会伤了经络,因为这凡色花性子温和,所以疗效也就没有那么快,患者一般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痊愈。取名凡色花,一是因为这颜色实在太平凡了,二是因为‘凡’字还有一重意思是包容万象,这花是从炫目的乌金花蜕变来的,其实也包含了最璀璨的颜色,大道极简,这也是我给这花起名的意思。”
“都说先生是大夫中的奇人,果真是这样,有时做事真的不能墨守成规啊。”延泽看着这些花,心生感慨。
“所以姑娘手帕上的那个污渍,我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凡色花,这颜色比乌金花要淡一些。”
“是谁来找您配过这种药呢?”延泽问到。
“老朽隐居此处数十年,几乎不与外人接触,几个往来的朋友,也是在附近隐居的大夫,平日里偶尔会一起小酌,听童子弹琴,看白鹤起舞,再谈谈医药之事。不过半年前,突然来了一个女子,她说自己的家人中了蝶黄草的毒,经络淤滞,生命垂危,其他大夫都说无药可救,她便来这里找我,希望我能救救她家人。作为一个大夫,最大的责任当然是治病救人,所以我就用断肠草和凡色花配了药送给了她,她拿了药就下山了。”
延泽心中一惊,这白鹤散人说的事情,听着好像和皇上有关,“蝶黄草?就是那种叶子浅黄色,开小白花的草吗?这草很普通啊,没有听说过有毒啊。”
“蝶黄草不是没有毒,是毒性很弱,就是一次吃上一两斤,也不会有事。但是,如果每天都吃,即使每天都只吃很少的量,两个月之后,毒性就会发作,病人就会出现经络阻滞的现象,先是嘴唇和手指发青,接着昏迷不醒,如果得不到救治,就会死亡。”
延泽的眼前出现了皇上昏迷前不久的样子,也是嘴唇和手指发青,脸色苍白,和白鹤散人说的一模一样,“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她什么时候来找您配药的?”
“那女子来的时候,是以风帽遮脸的,我没有看清长相,不过看她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落落大方。而且她一路上来,走到我这里,也显得很轻松,看样子是习武之人。我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要紧,其他的也就没有多问。”xiumb.com
“那女子什么时候来的?”延泽追问。
“半年以前来的。”
“半年。”延泽听到这个时间,心中如同突然笼罩上了一层浓雾,他凝视着面前的这一片花草,眉头紧锁。
朝阳骤然从东方跃出山顶,空中顿时华光万丈,大群的鸟儿冲天而起,追逐着阳光,院子里的那些七彩的花在阳光下娇艳欲滴,可那些褐色的凡色花,却显得更加黯淡,在阳光下瑟缩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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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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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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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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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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