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了一趟,没什么事,出去逛一逛。”离川大声地对秋池说,然后冲着房间使了使眼色,秋池会意,和离川一起走进房间。
一进入房间,离川便从从门口和窗子向外面看,确认外面没有人后,她才在房间中仔细检查,从房顶到柜子的角落到地上,不放过一寸地方。秋池看着离川,她觉得很惊讶,感觉离川像是变了一个人,满脸的表情犹如受了惊吓的猫,一副想躲又无处可躲,逼不得已弓起后背迎战的样子。
“川儿,你怎么了?”秋池担心地看着离川,从息族出来后,面前这个女孩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陌生了,她如同一个长大的翠鸟,褪尽了原先可爱的绒毛,长出了美丽的翠羽,可是这翠羽,却是为了抵抗兀鹫的利爪,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在蔚蓝的天空中。
离川在桌旁坐下,两眼黑漆漆地闪光,“师姐,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刺,有两个蒙面人救我们的事吧。”
“当然记得。”秋池虽然也算是经历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打斗,但是那天那两支箭的速度之快,她记忆犹新,在整个息族,这样快的弓箭手,大概不超过五个人。
“那天我本来打算把遇到的事情告诉你和子元师兄,但是恰好师兄要去凤宁城,母亲急着派清如姑姑来传口谕,那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所以我就没有说,怕师兄心中牵挂我们的安危,分散了他的精力,路上有危险。”提起子元,离川的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哀愁,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按照脚程来说,师兄此刻应该快到凤宁城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情况如何。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我觉得这皇宫中都是柳辰公主的亲信,我们只要不出去,就不会再有危险,可是,你怎么今天又出去了呢。”
离川压低了声音,“这宫中并不安全,”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恐慌,如同如镜的水面上突然掠过一个神秘的暗影。“上次回来后,我发现有人来过我的房间,虽然东西没有翻动的痕迹,但是那人在我的柜子里落下了一块旧手帕,我今天出去,就是为了找到这手帕的来源。”
秋池的脸色“唰”地变了,“川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皇宫守卫森严,这个人能不被人发现进入我的房间,那他很可能也在这个宫中,当时我不敢去找你,怕被这个人发现,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后来我打听到宫中的衣服和手帕配饰都是在一个叫做庆喜坊的衣服作坊中定制的,所以我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离川看向屋外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也不应该自己出去,你该来叫我和你一起去的,你自己出去太危险了。不过,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发现什么。你不能和我一起出去,虎啸营的杀手一直埋伏在泰丰门,就等着我们出去。如果从别的门出入皇宫,需要有令符,我的手中有柳辰公主给的令符,我是从泰安门出入皇宫的,你如果要出去,必须找管事的姑姑登记领取,会引人注意的。师姐放心,我会处处小心的。”离川的语气缓慢而沉重,她站起身,凭窗远眺,可是眼中看到的却不是绿树葱茏,而是那树下颤颤抖动的一个个阴影。
“对了,师兄临走前给你一个铁鸢,你要随身带好,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你就试试师兄说的方法。”秋池嘱咐。
离川手摸着脖子里那根柔软的羊皮绳子,心中酸酸的,她觉得有眼泪从嗓子里直冲到了头顶,又生生地被压了下去,接着头中便是一片空荡荡的沉闷感。她将铁鸢拿出来仔细看着,那铁鸢是用息族特有的最纯净的寒铁所制,通体漆黑锃亮,如同一块被风沙打磨了万年的黑色玉石,铁鸢的做工也极为精致,尤其是那个眼睛,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你看着它,它也看着你,但是那眼神却不像天空中猛禽的眼神那般犀利,而是温和而柔软的,余晖脉脉的感觉。
“怎么从没有听母亲说过这铁鸢,为什么母亲会把它交给大师兄?”离川颇为疑惑。
“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息夫人把它交给大师兄,大概是因为大师兄做事稳妥,交给他比较放心吧。”
“也是,母亲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不过师姐放心,这铁鸢我会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离川将铁鸢握在手心,心中虽然忐忑但是强作镇定,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此时,有人从离川的屋外悄悄离开,这个人轻功出神入化,脚尖一踮,没有任何声响便越过了最高的那处银杏树,树顶的鸟儿都没有被惊动,只是有几片叶子稍稍晃了一晃。
这人转眼来到了一处花园的水阁上,一个披着长袍的人背手站立,像是在欣赏水塘中那些浮水而开的点点睡莲,这些睡莲都是深蓝色的,花瓣透出幽幽的蓝光,如同死神那诱惑的舞蹈。阵阵潮湿的水汽在湖面上氤氲,一只蜻蜓在花间飞舞,停在了一处浅蓝色的花苞之上。“啪。”穿着长袍的人用手指弹出一颗石子,蜻蜓应声而落,那花苞却丝毫未动。
“蜻蜓落水而花苞不动,分寸不失毫厘,实在是高明。”后面刚到的那个人躬身站着,小心翼翼地看着穿长袍的人。
穿长袍的人鼻子中轻轻“哼”了一声,“铁鸢有消息了?”
“是的,属下刚才亲耳听见那小圣主和她的师姐谈起这件事,也亲眼看见她将那铁鸢拿出来,跟您画给我的图一摸一样,绝对没错。不过,息夫人好像刚开始是将铁鸢交给她那个大弟子的,离川那丫头似乎完全不知道这铁鸢的由来。”来人的眼神阴冷,但看向那穿白袍的人时,又似乎充满了敬畏。
“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息言怎么可能轻易说出来。不过,确认了铁鸢在那丫头手上,一切就都不出我所料,我们还是按照计划进行。”穿长袍的人停了一下,“小王爷的事,你查清楚了吗?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是的,属下查了,小王爷和那个丫头,好像之前没有交集,息夫人和小王爷也从未有过联系,不清楚为什么那丫头手上有一张小王爷的画像。不过我一直监视着那丫头,她刚才去了一趟春满楼,她去了之后,春满楼的翠眉就派人去请了小王爷,小王爷随后也去了春满楼,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跟进去。后来我听到她和她师姐说起了铁鸢一事,所以赶紧来向您禀告。”m.χIùmЬ.CǒM
“翠眉和小王爷,大概也就是个男女情爱的事,青楼女子,哪个不想着傍上个公子哥儿好从了良,那延泽是个风流倜傥、出手大方的美少年,翠眉对他情有独钟、甘愿为他所用倒也正常,但是如果她妨碍了我们的计划,就让她从春满楼消失。不过,你要仔细盯着离川那丫头,不得有任何疏忽。”穿长袍的人说道,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如同广漠草原上那独狼的一瞥,冰冷威严。
“小王爷那边……”
“我会另外派人盯着他的,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穿长袍的人轻轻甩了甩袖子。
“是,属下告退。”来人深深地弯下腰去,措手行礼退出了水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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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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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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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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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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