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突然从天而降,落在安之前面。他心里放不下“安素”,发现外面有火光,怕她被抓,就出来了,没想到果然是她被抓了。他身子虚,稍微运功就脸色发白,他护在“安素”前面,对白毅沉说:“不准伤她!”
“少主子,你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老夫都是为了你才这么拼的啊!”白毅沉好言劝着陆离,陆离却丝毫不领情,站在安之前面纹丝不动。
安之看着他,“少主子?你跟他们一伙儿的?”
陆离猛地转身看着安之,“你听我解释,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我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我也是前些日子被白家从奏南岛接出来,才知道自己身世的。”
“什么身世?”
“我……我是前太子遗孤。先皇传位给前太子,可是当今皇上设计夺得了皇位,将前太子的余党全部清理。白卿家是太子党中伪装的中立党,这才保住了性命。他们狸猫换太子,把我偷出来佯装战后遗孤送到奏南岛,前些日子我才接出来。白卿家说大计将成,让我在这里住着,结果你就来了……”
白毅沉看着陆离的小嘴一张一合,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安之,阴沉着脸说道:“少主子,你可不能不争气啊!我好不容易才布局到现在,清除了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眼见着就要成功了。”
陆离转身想要反驳白毅沉,却被白毅沉一把抓了过来。此时,白素棠从天而降,用金丝软甲困住了安之,“亲外甥女,我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我猜你会夜访我白家,这金丝软甲就是专门用来捉你的!”
“等等,东西我是不会给你们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可以死,但是我想死个明白,你们对曾家痛下毒手,就是因为曾家挡了你们的道吗?”
白毅沉说道:“曾家的三大罪状,其一,对太子痛下杀手;其二,拐走我的女儿,素琴本是我要用来刺杀皇上的一颗棋子,到时候她与我里应外合,定可以帮助陆离夺回皇位,但是在我还没有告诉素琴计划的时候,她就被曾岩拐跑了,毁我大计;其三,在朝堂上与白家作对,曾岩已经死了,只要清除曾家那个老不死的,一切就板上钉钉了。然而曾安之竟然半路杀出来,害得我重新布局到现在。可是越往下走越难走,你们马上就要查出真相,我必须动手了……”
“所以,你要谋反?”
“你知道的太多了。”白毅沉给白素棠一个眼色,白素棠握着剑柄,把剑拔出来,对着安之。
陆离突然从白毅沉手中挣脱,夺过身边侍卫的剑,挡住了白素棠,“你们若是杀他,这个少主子我不会当的!”
白毅沉算好了一切,却没算准这个少主子不争气,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快让开!”
“不让!”
陆离用剑指着拿着金丝软甲的四位侍卫,“松开!要不我就杀了你们!”
侍卫看着白毅沉的脸色,白毅沉皱着眉头,摇摇头。陆离看四个人谁都不松手,用力一砍,其中一人的手瞬间被砍断,血沾染了陆离一身。剩下的人看到陆离这样,赶紧松开了手。
安之从金丝软甲里跑出来,立刻跳到了屋檐上。周围的侍卫往前一步,陆离向着侍卫前进方向的反方向也走了一步,“放她走!”
“他知道的太多了,他走了,我们会死的!”白毅沉说道。
“旁的我不管,只是此刻,我不允许她死在我面前!”陆离当时只想救“安素”,旁的都不想管。
安之看大家都不敢动,立马运功快速在屋檐上穿梭着,逃离白家。只要离开白家,白家的人就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他做些什么了。
看到安之走了,陆离才松开握剑的手。
白毅沉对身边的人说道:“赶紧把少主子送回房间。”
“是!”
白素棠走到白毅沉身旁,白毅沉吩咐道:“快,把长公主截过来!”
“是!”
安之回到曾府的时候,发现安素、芷汀和珂茹早已在书房翘首以待。一夜未眠,看到安之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你身上怎么有血?”冯珂茹吓得赶紧检查了安之全身,确定没有伤痕,才安下心。
“不是我的,是……侍卫的。”安之说道。
安素惊呼道:“侍卫?打起来了?”
安之点点头,他从布袋子里拿出信件交给安素,“我本来以为我都要死了,没想到我师兄陆离竟然成了白家少主子,他护着我逃了出来,我因祸得福,竟然得到了所有情报,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是白家做的,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中立党,他们谁都不帮是因为他们压根不想帮当今圣上做事。他们是前太子余党,陆离是前太子遗孤。他们要扶持陆离登基,因此设下了好多局。奈何曾家挡了他们道,所以要对曾家痛下杀手。证据都在这里。”
安素接过信件,看完之后一言不发地走到案前,坐下执笔开始书写奏折,她要将一切都详尽地揭发出去。
安之和珂茹坐在案旁,等待着安素将奏折书写完。芷汀站起来,“茶凉了,我去给你们泡壶热茶,再拿些糕点来。”
芷汀端着茶盘,将骨瓷杯子一个一个拣到茶盘上,然后端着茶盘出了出去。约半个时辰侯,安素已经将白家的种种罪状誊写到了奏折上了。她把折子拿起来,吹了吹,等着墨干。她抬眼发现长公主不在房中,“芷汀呢?”
安之和珂茹二人的注意力都在安素身上,将芷汀去泡茶的事情早已经抛到脑后了,“去泡茶了,可是这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
安之眉头一皱,立马站起来,“不好!”
说完就往外冲,此时折子上的墨已经干了,安素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把折子揣在怀里,安之和珂茹也紧跟在后面。三人跑到后厨发现空无一人,只剩下跌落在地的茶盘和一地的骨瓷碎片。
安之蹲下看着地上的碎片,“完了,我们来晚了。”
珂茹指着小厨房窗户上的飞镖说道:“你们快看,有纸条!”
纸条上写着:若想救公主,立马带着今日劫走的信件到白家来。
“是我掉以轻心了,白家现在知道我们手里有证据,这一夜肯定会想法子阻拦我们,这应该就是他们想出来的缓兵之计。”安之说道。
珂茹捂着嘴巴,“他们竟然连公主都敢绑?”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们不出此下策,只有死路一条,这条路若是选对了,还有机会拼搏一把。”安之分析道。
“我们把这纸条连带着证据一起上奏的话,不就赢定了吗?”珂茹说道。
“不行!在我危难之际,是公主下嫁给我,助我渡过难关,若是我今日不顾她的安危,我岂不是狼心狗肺!”安素吼着,她冲出小厨房,直奔府门口,她马上就要出府。
“珂茹,你没有武功,你在这里安心等待,我跟着去看看!”
“好。”
安之跟在她后面,他想阻拦她,他们已经到紧要关头了,只要熬过今日就可以了,但是他又不能阻拦。长公主对曾家是真的恩重如山,他可以理解她的做法。
白府门口的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了,安素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门后面同样空无一人,果真是鸿门宴。
安素和安之径直走到里院,踏进里院的门,只听见“吱”的一声,里院的门就被关上了。门后面有两个守卫,面无表情地相对而站。
“你来了。”
安素循声回首,看到里院正对着她的屋子的门已经打开,里面坐着白毅沉。白毅沉对面是芷汀,芷汀后面站着白素棠,白素棠手中的剑正抵着芷汀的腰,一看便知那剑锋利无比。
此番场景,安素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可芷汀依然是那么淡定,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
安素紧张得不行,“你不要动她,东西我带来了。”
芷汀微微闭眼,“你不该来的,我们努力那么久,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不能不救你。”
白毅沉站起来,冲安素走来,“这才是我的乖外孙,来,把东西给我。”
安素刚把手揣进兜里,就只听见安之倒吸凉气的声音。琇書蛧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芷汀往后倒在白素棠的剑上,锋利的剑插过了她的胸膛。她素白色的裙子上刹那被艳丽的大红色淹没。安之立即把安素往后拽了一步,自己一把把白毅沉抓了过来。
白毅沉一点武功都没有,他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没想到功败垂成,竟然芷汀坏了大事。
“你别动他!”白素棠说道。
“交换!”
白素棠将剑拔出来,把奄奄一息的芷汀揪起来,走到安之面前,扔给了安素。安素一把接过芷汀,将她抱在怀里。安之挟持着白毅沉,“我们出了白府,自然会放了他!”
安之挟持着白毅沉倒退着,白素棠跟着往前走。
安素抱着芷汀,一路踹门而走,她怕来不及,怀里的人就会离她而去,“夫君……我好疼。”
“你知道疼为什么要往上撞!你这个人总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为别人考虑,你就不能心疼心疼自己嘛!”
芷汀咽下去涌上来的血,“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要说我了……你把我放下吧,我好疼,我熬不下去了。我有话对你说……求求你……”
芷汀的手抓着安素的衣领,安素只好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地上,握紧了她的手。
安素的两只眼睛已经红了,“你怎么那么傻啊!”
芷汀虚弱地说道:“你还不是一样,否则你为什么回来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不能放弃,要是失败了,你该多伤心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安素把她抱在怀里了,“你别睡,你别睡!等着出了白家的门,安之就可以救你了!”
芷汀努力地张着嘴,安素趴在地上,俯在地上听着,“安素……我一直想叫你……你这个名字……我……其实……也喜欢……玉兰花。”
安素怕她睡过去,搂着她,“都给你,后院的花都给你,你别睡,你要是不睡,我可以给在曾府种满玉兰花!”
“傻子……其实……我……一点……都不后悔……”她的手伸着,想要触碰到眼前的人,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够到,最终耷拉了下去。
“芷汀!芷汀!你醒醒!”安素抱着芷汀,泣不成声,她把芷汀抱在怀里,可是怀里的人慢慢地凉了下去。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芷汀。
安素把芷汀缓缓放到地上,她怒目圆睁地看着白毅沉,安之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们即将替曾家翻案,此前,任何不理智的事情都不能发生,他一个转身,将白毅沉扔给了后面的白素棠,背起芷汀,揪起安素就跳上了房顶,飞檐走壁地往曾府去。
白素棠想要追,白毅沉将他拦住,“输了,我们已经输了,我们的少主子扶不上墙,我们再努力也没有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倒好,全都亲手毁了,一切都完了!笑话一场!”
说话的空当,安之已经不见了踪影。白毅沉道:“他进宫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赶紧遣散所有下人,你我等着皇上召见吧!”
“既然无法挣扎,为什么不光荣地死去?”白素棠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问为什么我们不自刎谢罪于老主子,而是等着皇上召见,屈辱地在刑场死去,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有放不下的人,为了他们也要选择后者,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争取一条活路。”白毅沉背着手说道。
安之带着安素依然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上飞着。
安素吼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为芷汀报仇!”
“公主牺牲是为了什么?你若是冲动了,那么她就白牺牲了!你清醒点!”
安之背着两个人,因此速度比往日慢上了许多,到曾府整整用了一个时辰。
他落在了曾家后院,安素抱着芷汀走到玉兰花树前,回屋拿了把剪刀,珂茹看见他们回来了,冲出来发现却安素浑身都是血,而长公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凑上前去,安之看了看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安素拿着剪刀走到后院,将她亲手种的玉兰花的花枝全都剪下来,花枝上的玉兰花还没有开放,全是花骨朵。她本来想等到花开了就送给清秋,却没有想到忽略了自己的枕边人也喜欢玉兰花。她真的是很失败,芷汀对她的喜好都是烂熟于心,可是自己连她最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种了她最喜欢的花却当着她的面说这是要送给别人的,她真的是太混蛋了。
她把剪下来的花枝全都抱在怀里,放到芷汀身边。她坐在地上,把芷汀抱在怀里,“我给你都摘来了,你看看啊!”
芷汀紧紧闭着眼睛,毫无生气。安素的泪珠滴在她身上,“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了不听劝上。我祖父让我在书院收敛脾气,不要和人对着干,我偏不。在宴会上非要和二公主对着干,我若是将实话烂在肚子里,你也不会觉得我人好,就不会不忍心看我因变故而四面楚歌,就不会嫁给我,就不会死。我错了,芷汀,若是没有遇见我,你还是那个活在深宫里的长公主,一辈子衣食无忧,不会为我操碎了心。”
“长公主就是怕你伤心,才会在临死前说不后悔的。”安之说道。
安素哭着摇头,“可是我后悔。”
她若是没有遇见自己,最起码是平安的。
她忽而站起来,把泪水抹去,“走,进宫觐见皇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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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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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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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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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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