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鱼姐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
岁南鱼收起审视和探究的目光,眼底落下一抹绝望。
她真的是兰心……
不是假的。
“阿鱼姐姐,我知道你想见太子殿下,明日太子会去寺庙礼佛,你讨好表哥抓住这个机会离开摄政王府,太子殿下会在那里等你的。”
兰心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揣摩着岁南鱼的神色。
“阿鱼姐姐,你不想去吗?”
她生怕岁南鱼反悔,忙不迭补了一句:“阿鱼姐姐,太子殿下对你真的情深义重,我好不容易才从东宫拿到这个消息的,他说了很想见你。”
闻言,岁南鱼警惕地盯着她。
兰心说话的语气很是焦灼,如果说发生的事情和人都没有变化,那她焦急的态度是和之前不一样的。
上一世,兰心虽然算计着让她去与北师棠私会,但是手段也是徐徐图之,毕竟她已经惹怒了阴隋,被关在了柴房,兰心根本没有必要像现在这么迫切。
兰心不对劲!
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岁南鱼猛地推开柴房门冲了出去。
这一动作让兰心猝不及防,“拦住她!”
门外的两个侍卫倏然拔出长剑。
果然这些人有问题!
阴隋的侍卫不可能会听兰心的号令!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一把长剑刺进岁南鱼的身体,在血液滴落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模糊中,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甚至还有什么东西击打在她身上,黏糊糊的,散发着恶臭。
“这个荡妇扫把星!听说她半年前新婚前夜与人私奔,还给人做了暖床小奴!”
“就是!岁府的夫人一气之下去世了,她还有脸在岁府面前装可怜!”
“晦气!”
这些声音……这些话……
都好熟悉。
岁南鱼疲惫地睁开双眼,浑身倍感虚弱,身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逝,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还伴随着一股绞痛。
围观的百姓见状嫌恶地朝她身上扔着臭鸡蛋和烂菜叶。
“这个荡妇!居然还怀了孽种!难怪岁府不要这个女儿了,要是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岁南鱼摸了摸身下渗出来的血。
她小产了……?
猛地抬头望着头上的牌匾,是岁府。
这个时间……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就是她上一世因为礼佛与北师棠私会惹怒阴隋后的事情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不还在摄政王府的柴房吗!
岁南鱼撑着疲惫沉重的身子站起来,任由着围观的百姓对她唾沫横飞、指指点点。
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却又真实得可怕。
身上的疼痛是真的,这些人的存在也是真的,丝毫找不出任何破绽。
吱呀一声——
岁府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是岁员外和李姨娘。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李氏,李氏不是死了吗?!
许是岁南鱼盯着李氏的眼神太过震惊,又带着几分恨意,李氏冷嗤一声白了她一眼。
“老爷,瞧瞧你这个好女儿,在外与男人私通,小产了还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哼!”岁员外死死地盯着岁南鱼,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
“你这个孽女!还嫌我岁府不够丢人是吗?!居然还敢回来!你娘都被你气死了,难不成还要让她黄泉下也不得安宁吗!”
娘亲死了?怎么可能!
她明明都安排好了,让她娘亲跟随舅舅去了江南!
“你骗我!我要见娘亲!”
岁南鱼爬上台阶,然后还没有近身,李氏一脚将她踢了下去。
深深皱眉嫌弃地睨着她,“真臭啊,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别脏了我岁府的门槛。”
李氏尖锐刻薄的模样依旧不改,如果嘴里能飞出刀子来,岁南鱼怕是已经被她扎得千疮百孔了。
岁南鱼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完全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
画外所有的谩骂和指责都变得无关重要。
他们的声音只越来越远,逐渐模糊听不清。
岁南鱼的目光落在街边一个屠夫手中的刀上,她的眸色一狠,猝然将刀夺了过来。
几乎是拧身的一瞬间,不带丝毫犹豫地刺进了李氏的心脏。
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真也好,是假也罢。
她都要李氏死!
要这个女人死!
周围响彻一片惊恐和唏嘘的声音。
李氏胸腔里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岁南鱼的脸上,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扯动每一根神经。m.χIùmЬ.CǒM
那股滚烫的感觉灼烧着她的皮肤,在溅到她眼睛里的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就是这短短模糊的时间里,岁南鱼好像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
果不其然,等她眼前再次清明的时候,她又身处了另一个地方。
睁开眼的一刹那,她又回到了摄政王府。
然而不一样的是,向来辉煌肃穆的摄政王府,这会儿陷入了沉重的寥落中。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败落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血流成河渲染了这里的一草一木。
他们不是被杀的,而是几乎在同一时间选择了自尽。
沾满鲜血的剑还紧紧握在他们的手中。
唯有一人,狼狈潦倒地站在尸体中间。
那人正是段殇。
他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在看到岁南鱼的时候蓦然染上了狠戾的神色。
里面迸射出来的是浓烈的恨意。
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剑,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在做什么博弈一般,最终只咧了一个难看又苍白的笑容。
空寂的摄政王府响彻他诡异的笑声。
“岁南鱼!”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杀不了你!而是……”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岁南鱼从来没想到,像段殇那样英勇的人,也会有满眼通红含泪的时候。
“而是因为,我家主子不舍……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从他的命令了。”
话音刚落,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咔嚓一声抹了自己的脖子。
岁南鱼的瞳孔骤然一缩,看着他倒在了自己面前。
明明想阻止,喉中却像是被沙石堵住了一般,吐不出一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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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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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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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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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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