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看冷延,注意力集中在冷求求身上,轻声说,“你这个年龄就是该好好去享受爱情,去认真地谈个恋爱。”
冷求求抿着嘴不说话。
但岑词能看得出,这个话题令冷求求很是不安。
她想了想,故意问,“是担心自己的情况?”
冷求求沉默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可这头点的,有些迟疑。
岑词看在眼里却始终不动声色,笑了笑,“你的情况在好转,我想再经过三四个疗程,你至少跟外界进行肢体接触没问题了,所以,完全可以试着去谈谈恋爱。你看你,年轻,工作又好,长得还漂亮,我想会有不少男孩子喜欢你。”
这话说完,她眼角的余光瞥了冷延一下。
冷延在看冷求求,侧着脸,脸色肃穆的。
冷求求摇头,喃喃,“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公司有同事追求你吗?”岑词追问。
这话不知怎的就刺激了冷求求,她猛地抬头,赶忙否认,“没有,公司里没有男同事追求我。”
明显的欲盖弥彰。
岑词又扫了一眼冷延,发现他的脸色冷了不少。
“求求。”她轻声念她的名字。
冷求求与她对视,嘴唇还在轻颤。
“你别紧张,也别这么快否定自己,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岑词低语宽慰,“我问你,你是不想交男朋友,还是不敢交男朋友?”
冷求求的唇抿得很紧,眼神闪过一抹倔强,像是在抗争什么。可这种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岑词清晰看到她眼里的那抹倔强慢慢褪去,换上的是一贯的无助和迷茫。
她说,“我不想交男朋友。”
岑词没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许是冷求求察觉刚刚的情绪有些不妥,她抬眼,补上句,“岑医生,虽然你说我的情况在进步,但毕竟我没有完全康复,现在交男朋友……其实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既然都是没影的事,我现在想也没用,不是吗?”
岑词微微一笑,“你这么想也是正常。”
“求求现在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病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冷延开了口。
除了刚刚的脸冷下来,现在他又恢复一贯神情,语气挺不容商榷的。
“冷先生这点做得不好。”岑词这次主动面对冷延。
冷延闻言,不解地笑,“岑医生什么意思?”
“作为求求的长辈,冷先生可没起到一个模范带头作用啊,求求和她哥哥冷霖喜欢单身是不是都随了你啊?”岑词似玩笑问。
冷延听了这话,与岑词对视的时候微微一眯眼,多了审视意味。
岑词的目光丝毫没避让,就跟他直视,大有较量的意思。
少许冷延嘴角上扬,“岑医生说笑了。”
像是个台阶,只可惜岑词没打算拾阶而下,她说,“我没说笑,作为长辈,冷先生的行为举止很重要。”
这话落下,她眼尖瞧见冷求求的肩膀微颤了一下,而冷延,微扬的嘴角也僵了僵。
然后,她不疾不徐地补上句,“我是指,找对象这种事。”
冷延轻轻一笑,“当今社会,想找个合适的另一半并不容易。”
“以冷先生的条件也不容易?”岑词似笑非笑的。
冷延看着她,“找另一半不是买卖交易,感觉很重要。像是冷霖,年轻有为,职业条件也不错,他喜欢岑医生你,也追求过你,结果岑医生不是也一样没同意。”
岑词风轻云淡的,“冷霖很好,只是我更喜欢阅历和社会经验丰富的,换言之就是成熟内敛的男人更适合我。”
“所以你选择了秦勋。”
岑词微笑,“互相选择,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
冷延打量了她半晌,忽然笑问,“如果换做是我来追求岑医生呢?”
身旁的冷求求冷不丁抬头,看了一眼冷延。
岑词与冷延对视,自然也能关注到冷求求的反应。她笑说,“冷先生可以试试。”
……
等冷求求的治疗时间结束后,汤图从治疗室里出来倒咖啡,瞧着冷延带着冷求求离开的车影。
问岑词,“怎么回事儿?晓璇说之前你俩聊天的时候忘关门了,她怕客户听见,觉得咱们门会所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岑词倒了杯咖啡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姹紫嫣红的夏色,轻声说,“我就是让他俩听到。”
汤图也正好结束上一位客人的咨询,靠在窗玻璃上偷闲,闻言这话倍感奇怪,“为什么?”
这话问完,又联想到前后几次看见冷延和冷求求的场景,蓦地反应过来,惊愕,“不是吧?你是在怀疑他们两个……”
岑词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说,“冷求求的症状虽说是减缓不少,但如果不找到因由,心疾就是枚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能看出来冷求求对冷延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冷延就很直接了。”
“你的直接……是指什么?”汤图吓了一跳。
岑词低头看着杯中的咖啡,思量片刻,说,“冷求求的所有症状,不敢与人有肢体接触,不敢喝带颜色的水,甚至……”
她又回忆了治疗之前那场谈话中冷求求的反应。
继续说,“甚至不敢交男朋友,极大可能都是跟冷延有关。”
汤图闻言瞪大双眼,老天了一声,压低了嗓音,“这……不就是乱伦了吗,所以冷求求心生愧疚?不对……”她仔细捋了岑词刚才的话,皱眉,“冷求求,是被强迫的?”
岑词若有所思,“是不是被强迫的,可能很快就知道了。”
“怎么讲?”
“最晚明天,我想,冷延就能来找我。”
“避开冷求求的治疗时间单独来找你?”
“对。”岑词含笑,“以一种……全新身份。”
汤图好奇,“什么全新身份?”
“追求者。”
“啊?”
岑词转头看她,“这么惊讶干什么,你的反应就好像是我没人追似的。”
“我倒是没这么想……”汤图一头雾水的,“就是奇怪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而且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m.χIùmЬ.CǒM
“匪夷所思吗?”岑词微笑,下巴朝外面一抬。
有辆车缓缓停进了庭院。
汤图顺势看过去,是裴陆。
下了车后,他又从副驾拎出个袋子来,礼品袋。
汤图看着好奇,“上门带礼品呢,怎么还客气上了。”
“不是客气。”岑词把咖啡杯往汤图手里一放,“你这次选的咖啡豆太难喝了,我知道你对象还得来找我,所以拜托他带几袋新豆子来。”
“太过分了!”
“不用嫉妒我的才华,这就叫功力。”
“我的意思是,你让每个月就拿固定工资的人去买那么贵的豆子,太过分了。”
岑词折身回治疗室,甩了句,“又不是我对象,我不用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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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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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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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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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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