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了。
裴陆进门的时候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岑词掰过汤图的脑袋看向时钟,汤图也知道太晚了,赔笑着说,他这不是都为了咱家小桃吗?
裴陆光顾着案子,连着两顿饭没吃,进来瞅见夜宵就跟见着亲爹似的。
大快朵颐,又是大半瓶啤酒下肚,这才瞧见仨人齐刷刷瞅着自己,一愣,问他们,“你们不吃吗?”
都吃过了……
茶几的另一头都是空钎子和空啤酒罐,就这观察力还当警察呢?
裴陆赶忙解释说自己饿得昏头涨脑的了。
三人也没急,就等着他填饱肚子。
许久,裴陆打了个酒嗝,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段意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寻不到踪影。
这话说得就连秦勋也没想明白,问裴陆,“什么叫人间蒸发了寻不到踪影?”
对啊。
岑词和汤图也挺不理解的。
就现如今这满大街的摄像头,真心要查一个人的行踪,捋着一根线往下查怎么就找不到?
裴陆给了他们一个有力的说辞,“就跟羊小桃一样,人间蒸发。”
三人不吱声了。
羊小桃的失踪的确是不符合常人逻辑。
裴陆跟他们交代了一下关于段意的情况。
羊小桃失踪后,段意就成了警方的重点排查对象。前几次他倒是都配合警方,随传随到,也写了保证书,保证在羊小桃找到前他不会离开国内,就算是在外地出差,只要是警方有需要,他会第一时间赶回南城。
而对于羊小桃的失踪,段意十分震惊和难过。
在审讯过程中他表示,自己完全能接受羊小桃的分手决定,他认为倪荞的前后两次闹,再坚强的女孩也会崩溃。他对警方表示,他不能继续痴缠羊小桃,这是对她极大的伤害和不负责任。
想要羊小桃轻轻松松地跟他在一起,他首先就要彻底结束他跟倪荞的关系。
倪荞不同意分手,他就只能搬出去住。
他说,时间一长倪荞总能想得通吧,留一个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在身边,这种生活过得无趣,她总不会想一辈子就过这种日子吧。
段意的话似乎无懈可击。
直到后来段意质问警方,为什么怀疑他?难道就不能是倪荞?
讲到这儿,裴陆放下啤酒瓶,问他们仨,“是啊,为什么不能是倪荞?”
岑词回答得简单明了,“因为段意身上的疑点太多,而且我完全赞同汤图当初对他的心理评估,他绝对是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裴陆陷入沉思。
这时秦勋开口了,“如果是倪荞,在整个过程里不可能跟羊小桃一句交流都没有,那走廊的灯为什么没亮?没说话,一个眼神就让羊小桃跟着走了?不现实,毕竟倪荞伤害过羊小桃。再看段意,不管他多配合警方,郊区别墅里的东西是跑不掉的,试问一个正常人谁会弄那种东西?难不成还是倪荞过去摆的?”
他接过裴陆递上来的啤酒,继续说,“而且我相信,段意是发现了警方在查郊区的房子后,决定消失。”
裴陆一点头,的确是。
郊区别墅里搜查出些奇怪的东西来,而且已经证实了段意就在那住过,自然就要把他再拎到警局一次接受调查,结果公司不见人影,家里也找不到人,问公司同事,没人见过他,再问倪荞,倪荞也一脸茫然,说自己这两天就没去公司找段意,所以并不知道他去哪了。
末了倪荞问警方,是不是查出什么线索了?
警方以案件进行期间不方便透露为由,并未告知。
然后针对于倪荞之前为段意洗的那些脏衣服进行调查。
岂料倪荞改了口风,她说,其实段意换洗下来的衣物并不算脏,一个天天在办公室里的男人,衣服再脏能脏到哪去呢?
听到这儿,岑词说,“倪荞在撒谎,很显然,她是察觉出段意有问题了,在为他打掩护。”
秦勋却摇头说,“也有可能故意为之,就是想引警方百分百怀疑段意。”
裴陆想了想,点头,“倒也是有这种可能。”
汤图思虑少许,“倪荞爱而不得,也的确有报复的可能,虽然说她可能不是绑架者,但做个推波助澜的也不是不行。”
“等等——”
岑词打断他们的思路,不解问,“搭上自己的前途去报复一个男人,就仅仅是因为爱而不得?”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充分?”汤图反问她。
岑词皱眉,“这个理由为什么就充分?”抬眼看裴陆,“换做是你,你会吗?”
裴陆懵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汤图,“我觉得……我没那么惨吧。”
汤图伸手把他的脸扳正,“往哪看呢,谈案情。”
“好。”裴陆倒是听话,一点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还要看一个人的性格吧,有的人过不去这道坎,就能做出极端的事,有的人就不同,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打打闹闹之后也就放下了。”
岑词看着裴陆不说话。
看得裴陆有点发毛,“我……说错什么了?”
岑词换了个坐姿,斜靠沙发,看着悠闲,“裴队的求生欲挺强啊。”
裴陆先是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想解释还不知道怎么说,一时间竟有点手足无措。汤图见岑词有调侃的架势在其中,倒也不急着为裴陆说话,偏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
裴陆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赶忙拿案件说事儿,“谈正事、正事。”
“好,说正事。”汤图接过他的话,将问题甩给岑词,“如果换做是你呢?你会吗?”
“不会。”岑词十分干脆。
这一次,秦勋扭头看她。
她轻叹一口气,很认真地说,“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外因都不关键,关键就是看两人还有没有感情了,如果感情没了,勉强在一起也没意思。爱而不得那就放手,伺机报复失了尊严和面子,还会把对方仅存的好感给败光,何必呢?”
秦勋一直看着她没说话。
汤图挑眉,“尊严和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直认为人要先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在爱情里也是一样。”岑词说。
汤图想了想,“你看得通透,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想。”
“倪荞这个人爱恨分明不假,性格大开大合,这种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飞蛾扑火,但想开了也就放下了。”岑词从心理角度分析,“所以我认为,爱而不得继而搭上前程打击报复这种事不大符合倪荞的性格。”
裴陆想了想,向岑词求救,“你应该能有办法让她说真话吧?”
“有,但是很难。”岑词直截了当,“倪荞亲眼见过我对她哥使过手段,所以她一看见我肯定会心生警觉,这样一来我很难入手,倒不如汤图去。”
“我?”汤图一愕,“我只会聊天……”
“聊天也行啊,分辨她是不是在撒谎,对你来说不难。”岑词给了她一个眼神,“为了小桃,你就拼了吧。”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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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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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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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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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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