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岑词生活的宗旨。
谁说看多了人性就能看开生死?不,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岑词,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转天,秦勋就打来了电话,告知周军同意见面。
不管是秦勋的办事效率还是周军的态度转变都快到令岑词惊讶,所以,在诊所等秦勋的时候岑词就在想,不管秦勋真正的目的如何,至少在这一环节上他是尽心尽力帮忙了。
秦勋很快来了门会所。
两人的车子还都在修理厂,所以他开了公司的车。羊小桃打远就瞧见斜靠着车身的秦勋,在岑词临出门前兴奋问她,岑医生,你俩是确定关系了吗?
上了车后,岑词想着羊小桃的模样真心想笑,这得多恨嫁的姑娘啊。
见她眉眼染笑,秦勋挺好奇,问她怎么了。岑词自然不会跟他说羊小桃的事,回了句,“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挺招笑的事。”
秦勋眉眼舒展,轻声说,“很少见你笑。”
岑词闻言微微一怔,少许轻喃,“我好像……从前不是这样。”
“嗯?”秦勋没听清。
“哦,没什么。”岑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来,转了话题,“撞了你的车,又麻烦你搞定了周军,我欠你的人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秦勋闻言笑了,倒是没说客套话,趁着拐弯的时候转头瞥了她一眼,“那你打算怎么报答?”
岑词又愣住。
讲真,她还没想到这一层,更没想到秦勋能这么问,中国人说话向来讲究礼尚往来,我说一句感谢,你说一句不客气,这再正常不过的事,哪还有这种反其道而行的回答?
但秦勋也不像是随口一说,似乎真在等她的答复。
岑词舔了舔唇,一时间竟词穷,等车子转了两个弯,她说,“要不然……我还是请你吃饭吧,虽然几顿饭都抵不了救命之恩,但我只能想到这种方式。”
秦勋见她一脸的认真,忍不住被逗笑。
岑词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思量了小半天,“要不然从今以后你可以免费到门会所治疗,哦,你别误会,倒不是咒你心理有疾,我是觉得现如今社会压力大,尤其是像你这类从商人士,适当的做一些心理纾缓挺重要,至少能缓解情绪紧张。”
秦勋看着前方,“你觉得我情绪紧张吗?”
“……倒没有。”
相反,他的情绪很平稳,从认识到现在,没见他因为什么事情绪波动过。
他笑了笑。
车厢里陷入安静。
岑词更多是觉得不自在,好像自己提了个很糟糕的提议。可实际上这个念头的形成是有原因的,对于秦勋这个人,她不排斥,毕竟一次次出手相救,但对于他极有可能会催眠这件事她耿耿于怀。
虽说她跟汤图讲一切事顺其自然,可实际上真能顺其自然?如果他会催眠,那他公司创始人的身份有可能只是个掩饰,实际上他还有其他的身份是外界不知道的;如果在餐厅的时候他的确有意对她施加暗示,那他就是对她有所求,至少,是无法说出口的目的。
请君入瓮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与其躲着避着,倒不如主动面对,也方便她揣测他真实目的。Χiυmъ.cοΜ
只是上述话说出来后岑词觉得冒失了,因为如果他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自然会怀疑她的初衷。
正想着,车子缓缓停下来了,前方红灯,堵了一串车。
秦勋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浅笑地看着她,意外问了句,“如果我去的话,你做我的治疗师?”
“啊?啊……可以倒是可以,但情绪纾缓和心理辅助项是汤图的擅长,到了我这一般都是严重的精神问题。”岑词说到这,又不想把风险推给汤图,便似开玩笑,“汤图现在的心思在裴队上,就不知道接不接你。”
秦勋抿了抿唇,“我跟她接触不多,也没必要多花时间再彼此了解,把我交给你,我自己也放心。你也说了,像从事我这行的定期做情绪管理和心里疏通很关键,防患于未然。”
岑词微微一笑,“好。”
进住院处之前,秦勋给了岑词提醒。
“周军对你有成见,所以他一旦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别跟他呛,你见他是有你的目的,目的达成过程无所谓。”
他的这份细心倒是让岑词没想到,轻声说,“再难缠的情况我都见过,所以就算被人骂上几句我也不会生气,放心吧,总不能让你这番心血付之东流。”
周军被转到特护病房。
实则像他的情况,只要是清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刀伤就靠慢慢养。许是耍了有钱人的脾气,但凡都讲究个特殊。
岑词先跟主治大夫了解了一下情况,因为熟脸,大夫也没隐瞒,便说他那伤回家养着也是可以的,就是每次来回来的上药比较麻烦,有家庭医生跟着也没问题。
病房门口多了保镖,两名,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让岑词没由来地想起大宅门外面的两只石狮子。
周军这么谨慎也不无道理。
他苏醒的消息传到了媒体的耳朵里,听说没少抓住偷溜进来的记者,打着各种旗号的,据护士说,还有假装医院里的清洁人员,闯进周军的病房里就要拍照。
为了拿到一手消息无所不用其极。
门口保镖认出秦勋,但看见岑词后略有迟疑,秦勋淡淡地说,“一起的。”
特需病房进门有玄关,秦勋走在前头,岑词很快就听见客套声起。
“秦总来了,快坐快坐。”
“别起别起,快躺下。”
你来我往的听着都是好说话的人,果然是生意场上。
只是,周军的这份热情劲在看见岑词后戛然而止,笑凝固在嘴角,一时间脸色也略显难看。他躺靠在床头,身上缠着纱布,但看精神头还不错。
床头一旁的柜子上摆放着白瓷细脖吞口花瓶,里面插了几株百合花,新鲜的,花瓣上头还沾着水珠。护工只剩下一个,见来了客人,三下五除二把果盘放好后就出去了。
秦勋对周军说,“周总,昨天在电话里跟你提过。”话毕,朝着岑词一招手,“过来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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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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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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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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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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