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民国女律师>婚礼惊魂(9):黑纱女子
  女伴似是在安慰,“其和,你也别生气了,何小姐和冯生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呢,也许冯生真是的是拐卖何小姐呢?”

  “那些信你不也看了吗?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他们说话也不害臊的,都说得这么赤裸了,不是有关系是什么?”

  “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了,也难为了何小姐,为爱献生了。”

  孟其和的声音软了下去,“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和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我现在已经有你了,心里早就没有她了,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我就跟爸妈提我们的婚事,你的家境不比何飞飞差,更何况现在你又有了我的孩子,相信爸妈会答应我们婚事的。”

  呵,何飞飞下落还未明,孟其和的速度倒是挺快,郑理秀嘴角勾起,冷笑一声,握紧双拳,转身离去。

  第二场,不知是郑理秀比第一场卖力的缘故,更加配合孟斯年,还是因为对方明显配合没有到位,郑理秀和孟斯年竟然赢了对方。孟斯年对郑理秀的态度这才好些,晚上四个人一起去吃西餐,郑理秀提议去意乐喜,恰好孟斯年做东,便采纳了她的建议。

  吃饭时郑理秀见孟其和给她的女伴切牛排,表现得关怀备至。

  孟其和与孟斯年席间一直在聊工作中的事情,郑理秀对其中一些人名偶有耳闻,但终究插不上话,她索性选择了埋头品尝美食。吃着吃着,索然无味起来,不知何故,她只觉得盘中的肉没有上次同陈名扬一起来吃的时候好吃。

  晚饭吃完,郑理秀在饭店旁边的甜品店又预定了些甜品,要他们明日送到福利院去,这是她上次答应孩子们的。

  晚上四人告别,郑理秀和孟斯年去南京路的大光明看电影,用的是当时冯玉兰给她的电影票,两人看的电影是《风云儿女》。

  郑理秀之前做过功课,知道剧情讲述的是辛白华和好友梁质夫经历种种人生变故,最终成为革命战士,英勇抗敌的故事。如今时局动乱,这部电影也算是折射现实。

  电影票上的位置极好,两人坐在正中间,郑理秀从来是专心致志的人,电影一开场她便沉浸在情节中。直到片尾铿锵有力的《义勇军进行曲》响起,郑理秀才缓过神来,回到现实中。

  灯光重新亮起,观众陆陆续续走出观影厅,郑理秀兴致勃勃地想要同孟斯年讨论剧情,“斯年,我觉得这《风云儿女》不错,看得人心中昂扬。”

  孟斯年却意兴阑珊,“真无聊,我都快睡着了,有时间来看这部电影,还不如回去多读读报纸。”

  郑理秀本还想和孟斯年讨论电影中的阿凤、辛白华等人的故事,被孟斯年这么一说顿时也没了兴趣。

  孟斯年开车,郑理秀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夜上海还是这样的灯火辉煌,她今天是和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在约会,可她竟一点没有幸福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原来大家都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下了车,郑理秀进门之前,主动提出,“斯年,那天,我在和平饭店听到你和伯父的对话了,伯父让你解除婚约。”

  孟斯年欲解释,“阿秀,那只是我父亲说的,其实我……”

  “斯年,我想了很久,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并不合适?”

  梧桐大道的灯光照射下,郑理秀抬起头,与孟斯年四目相对,眸子里的星光闪烁。

  她在为自己而活。

  “你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孟斯年忙不迭要转移话题,“对了,还有我劝你再考虑下冯生的事情,你若是执意要为冯生代理,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赢面。虽然你已经有律师证,但第一仗就输,对一个女律师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郑理秀抬杠,“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难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孟斯年眯起眼睛,双手在胸前交叉,仔细打量眼前的郑理秀,郑理秀已不是自己记忆中恬静听话的小女孩了,而是成为了一只炸着毛的小刺猬,仿佛随时会冲上来,用她的刺来扎自己。只是孟斯年不知道,是郑理秀的性格中天生就有这样的反骨,还是多年在外的留学生活给她的性格增上了叛逆的色彩。

  孟斯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一定会输,但我知道其和不会让你赢。”

  郑理秀后退两步,倚靠在身后的梧桐树上,身体放松,但她的言语却没有放松,“他不让我赢,我就赢不了吗?我是律师,我是在用司法制度和司法规则为我的当事人争取权益,我是否能赢,应该由推事定夺。”

  “哪里有那么简单,”孟斯年冷笑一声,“理秀,你有没有想过,推事是人,他也有自由裁量权,那个罪犯冯生……”

  “你错了,斯年,你这是先入为主的有罪推定,”郑理秀一听到“罪犯”二字,赶紧打断他,她站直了身体,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左手掰着右手手指说道,“首先,推事的自由裁量权并不是随意的,推事也要依照法律的规则办事,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其次,你不能说冯生是罪犯,因为法院还没有给冯生定罪,任何人在被定罪前都是无罪的,最后,如果我能给出证据,证明冯生无罪,那么推事只能宣判冯生无罪。”琇書網

  多说无益,看来只有让她当面受挫才会知道教训,孟斯年决定放弃说服郑理秀这项浩大的工程。

  “看来你已经有充分的证据了,那我便祝你好运。”

  话不投机,对话无法继续,孟斯年转身离去。

  郑理秀抿了抿嘴,打开了自己房子的大门,回到书房,拿起桌上那被做了重重标记的公诉书,坐下来又读了一遍。

  过堂的前一天,郑理秀和陈名扬去找冯生,和他就法庭上要说的话再核对一次,郑理秀发现冯生的胳膊上有淤青和擦伤,问冯生是怎么回事,冯生目光躲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冯生问郑理秀是否有何飞飞的消息,郑理秀如实相告自己并没有得到何小姐的消息。

  冯生低下了头,戴着手铐的双手握拳,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两下,“这么多天,飞飞掉下悬崖,怕是凶多吉少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和她一起跳下去……”

  “冯生,你还有姐姐,还有你的朋友、老师,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你。”

  冯生的意志渐渐消沉,不管郑理秀说什么,冯生都没有再回应了。

  陈名扬等在拘留所外面,郑理秀出来的时候,又见到了上次那个黑纱女子,那女子等在墙角,鬼鬼祟祟地看着郑理秀和陈名扬,见郑理秀发现了自己,那女子赶紧转身就跑。

  “喂,等等。”

  郑理秀追了上去,她这回可不能再让那个女子逃走,奈何郑理秀穿的是高跟鞋,没走两步,便崴了一脚,整个人倒在地上,那女子眼睁睁就要走远。

  郑理秀大叫一声,未反应过来,一旁的陈名扬便冲了上去。

  “一定要抓住她啊。”郑理秀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翌日,临时法院。

  冯生案如约开庭。郑理秀环视法庭,发现冯玉兰来了,端坐在角落里。陈名扬也来了,瘫在椅子上。还有张教授、臭阿飞,以及方也异也都来了,端坐在下面,随时等待郑理秀的召唤。

  这次的公诉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郑理秀事先调查过,这位公诉人毕业于东吴大学法科专业,已有十多年的办案经验,风格颇为老辣。

  这次案件是合议制,有三位推事,首席推事也恰巧是位女性,四五十来岁的年纪,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这位推事出身于法律世家,也是位有名的法官,判案时尤其讲求情理与法理的融合。

  冯生被带上庭,望了一眼郑理秀。郑理秀摆了个加油的手势。冯生嘴唇苍白,无声地冲着郑理秀笑笑。

  公诉人以拐卖人口对冯生提起公诉,法庭按部就班地走完了程序,公诉人提供了人证孟其和等人证明冯生当日乔装成酒店侍应混进和平饭店行使拐卖的事实,郑理秀未予以否认,转而申请自己的四位证人出庭。

  第一个被申请出庭作证的证人是张文楷教授,张教授穿着件灰青色长衫,一看便是知识分子的模样。

  首席推事对张教授微笑点头示意,“证人,麻烦你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和被告的关系。”

  “我是冯生的老师,我叫张文楷,是圣约翰大学的老师,在圣约翰大学教授西方思想史。”

  “张教授,那你说说冯生这个人怎么样呢?”

  “冯生是我的学生,他平时敏而好学,生活中也很乐于助人,与同学们关系很好。”

  “那你愿意为冯生做人格保证吗?”

  “我愿意为冯生做人格保证,我相信以冯生的人品,不会拐卖人口。”

  郑理秀停止发问,公诉人上前,走近张文楷,对张文楷发问,“张教授,请问你上个月10号晚上在哪里?”

  “我在家中备课。”

  “也就是说你并不在婚礼现场了?”

  “什么婚礼?”

  “上个月10号,孟其和先生与何飞飞小姐在和平饭店汇中厅举办婚礼,婚礼上,有饭店侍应亲眼目本案被告冯生带走何飞飞。”

  “这……”张教授被说得哑口无言。

  “张教授,你可以为冯生的人品做担保,但是你不是冯生,你并不能证明何飞飞小姐被拐卖的当天冯生不在场,不是吗?很抱歉,品格证据作为辅助证据的前提是案件的事实存疑,但本案根本不是疑罪,而是铁证如山。”

  郑理秀见状不妙,赶紧对推事道,“我申请第二位证人方也异出庭作证。”

  天也异穿着一套中山装,戴着眼镜,走进来时有些怯场,站在证人席时双手也不住地在拉着两边裤缝。

  首席推事:“证人,请介绍一下你的身份,以及和被告什么关系。”

  “我……我是方……方也……方也异,是被告冯生的同……同……同学和舍……舍友。”

  一句简单的话,方也异好半天才说完整。

  郑理秀皱起了眉头,怎么在圣约翰大学和方也异说话的时候,方也异还是正常的,一上庭倒是成了个结巴了。

  “方也异,作为冯生的舍友,我想请教你,冯生同何飞飞除了是同学之外,可还有什么关系?”

  “其实……他们……关系……关系很……很好……”

  郑理秀追问,“‘有多好?”

  “他们……他们……”

  方也异说了他们两个字,便再也没继续说下去。

  郑理秀选择了放弃,转而申请传召证人臭阿飞,没想到臭阿飞进来时穿着个花背心和大裤衩,头发也染成了黄色,进来时还冲着旁听席的记者们打了个飞吻,就跟欧美明星登台亮相似的,首席推事直接就对臭阿飞予以了警告。

  郑理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臭阿飞当时急于来给冯生作证,敢情他是把法庭当成秀场了。

  臭阿飞在给证词的时候虽然说到了何飞飞与冯生是朋友关系,两人亦是有书信往来,但公诉人指出并无证据。

  郑理秀最后请出了冯玉兰,冯玉兰证明何飞飞和冯生两人是同学,并说出了何飞飞曾被冯生带回家,两人关系不错。公诉人指出,冯玉兰如今是百乐门舞女,以她曾与不同的大老板有染为由,质疑她言语的真实性。

  郑理秀握紧双手。知道此案到此,前景并不明朗。

  庭审进入最后阶段,公诉人又宣告了一遍公诉状。

  冯生按照郑理秀所教,作了最后陈述,“尊敬的首席推事、陪席推事,第一,飞飞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去拐卖飞飞,也没有拐卖飞飞,我带她走,是因为她和孟其和之间并没有感情,这场婚姻对她来说只会是囹圄,第二,我如果知道当时我的行为会造成飞飞如今下落不明的后果,我不会去带飞飞走,最后,我很后悔我的行为,但我后悔的原因不是因为拐卖了飞飞,而是她现在生死未卜,不知下落,我为自己可能失去一位优秀的同学、朋友而深感惋惜,我后悔自己没能保护她,后悔掉落下悬崖的人不是我自己……”

  冯生说着说着,想起那日同飞飞在悬崖上,被一群人围攻,争执之间,何飞飞为保护自己,挡住了来人的攻击,摔下悬崖……当时何飞飞眼中惊恐的表情,冯生永生难忘,想起心爱的何飞飞至今还不知下落,他的眼角落下泪来。

  郑理秀见推事在皱眉思考,赶紧趁热打铁,“首席推事阁下,首先,如今公诉人主张冯生拐卖人口,但其所提供的最直接证据只有当日的证人证言,证人只是看到何飞飞小姐同冯生一起走,并没有看到冯生掳走何飞飞这个事实,其次,所谓拐卖人口,不仅要有拐,还有卖,冯生拐走何飞飞,是要卖给谁?怎么卖?这些公诉人并未举证证明,最后,现有证据并不能排除我们的合理怀疑,也即何飞飞当初是和冯生一起自愿离开,疑罪理应从无……”

  公诉人微笑着打断,“不,郑律师,这并非疑罪,我们已经拿到了冯生昨天写的自首书,我申请呈交新证据。”

  郑理秀当头棒喝,她并不知这件事,但她想起那日看见冯生身上的伤痕,下意识转头去看冯生,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冯生,你昨天已经写过自首书了,”公诉人对冯生说道,“如果最终推事判你有罪,将会在量刑时酌情考虑自首情节,从而降低刑期。”

  “郑律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冯生看了眼郑理秀,嘴唇翕动,最终说道,“我……认……罪。”

  旁听席角落里坐着的冯玉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首席推事扬起了手中的法槌,“本次庭审到此结……”

  “等等。”

  法庭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头戴黑纱、身穿宝石绿旗袍的妙龄女子。之所以说妙龄,是因为那女子身段窈窕,腰线明显,声音亦是轻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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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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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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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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